第51章
作者:俺大爷      更新:2025-09-08 08:36      字数:3289
  猛地拿扫帚劈开了帘子!
  无事发生。
  柴雨生屏住呼吸,举着扫帚走进帘子,环视一圈,这才发现是有一本书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柴雨生一霎那手脚都软了,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掀开帘子对外面如临大敌的赵夫人说:“哈哈哈,是我的书掉了,没事没事!”
  赵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捂住胸口,缓缓软倒在椅子里。
  柴雨生一手还握着扫帚,蹲下身要去拾那本书。在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这本书掉落的位置,是在柴雨生的书案旁边,但他在桌案上什么书都没放,只摆了祝祜那张字。
  一丝凉意从柴雨生心底升起,他抬头看了眼书架,登时汗毛倒竖!
  他所有的书都在书架上。
  而书架在对面。
  这本书根本不可能是从书架上自然掉下来的。
  也就是说……
  这本书是从书架上,被人抽出来,然后扔到这里的!
  柴雨生被自己推理出来的这些东西给吓呆了。
  谁?!
  或者说,什么东西?!
  它想干什么?
  一时间,柴雨生仿佛定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浑身发冷,脑袋也不敢转,生怕一回头就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柴雨生简直吓懵了,尖叫声都已经到鼻腔了,被他死死憋住。
  不能叫,别出声……
  不管是鬼还是狐妖,都要淡定,淡定……
  别再吓到赵夫人,多一个人惊慌失措没有任何好处,要镇定,镇定……
  保持冷静……
  柴雨生在心里不停地告诫和安慰自己,浑身都像是泡在冰水里,冷汗渐渐湿透衣服。
  这时,赵夫人的声音突然在帘子外响起:“雨先生,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柴雨生不待回答,就眼睁睁地看见桌案上那张被镇纸压住的大血字,忽然翘起了一角!
  密闭的室内明明是没有风的,但那一角却像是在空中飘舞一样,冲柴雨生折了折,又折了折!
  柴雨生吓得打了个嗝,然后克制不住地打了一串嗝。
  他惊恐地捂着嘴,隔着帘子对赵夫人道:“没事,嗝,赵夫人,我就是,嗝,再找点,嗝,材料……”
  “哦哦好的。”
  听着赵夫人的脚步走远,柴雨生才慢慢把手从嘴上拿下去。
  他惊恐地盯着桌上那张血字——
  现在翕动的不是那一角了,而是四角都在空中折了起来,并且一个接一个地翘起,朝柴雨生的方向点来点去。
  柴雨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半晌,心头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一种伴随着恐惧的迷茫。
  他第一次见到诈尸的祝祜时,心里就是这种感觉。
  眼前的场景可怕极了,但柴雨生从这种恐怖里,居然看出了一丝熟悉的欠揍感。
  直觉却告诉他,这东西并不会害他。
  柴雨生的心脏哐哐跳了起来。他壮着胆子靠近书案,对着桌上那张血糊糊的“祭我”,小心翼翼地用气声说:“……祝祜?”
  那折起的四个角顿时停在空中,下一刻,集体向中间弯了弯。
  柴雨生眼睛都快跳出眼眶了,心跳得越来越快:“大哥!真的是你!”
  作为回答,四个角又向中间弯了弯。
  柴雨生一刹那就放松下来,仰头朝天长吁一口气,大口喘息起来,不住拍着自己的心窝,眼睛里都盈满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他忍了又忍,拼命压低声音怒道:“大哥你可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紧张,赵夫人即使是在外面,也完全无法放松下来,她听见小书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不放心地又问:“雨先生,没事吧?”
  柴雨生连忙拔高声音道:“没事没事!我看书的时候喜欢自己嘟囔!”
  说完,他又掀开帘子,拎着扫帚走了出来,把扫帚放回墙角。
  赵夫人看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跟柴雨生微笑了下。
  柴雨生也心虚地微笑了下。
  重新回到小书房,那四个角已经平铺下去了。
  柴雨生深呼吸几次,叉着腰低声道:“大哥,你就不能用一种不吓人的方式来跟我沟通吗……?”
  他刚说完,那张大血字的四个角又蹭地竖了起来,把柴雨生吓得一蹦,然后那四个角中的一个,朝着地面的方向弯了弯。
  ——它指的是地上那本掉落的书。
  柴雨生弯腰去看那本书,把书拎了起来。
  看见书名的时候,柴雨生皱起了眉——
  这是一本《鲁班经》。
  这本《鲁班经》是柴雨生从一个破书摊上收来的,当时他看那卖书的老头可怜,就随手挑了几本书,而《鲁班经》是被老头作为赠品送给他的,柴雨生一次也没打开过。
  他一直觉得鲁班作为土木建筑的祖师,《鲁班经》肯定就是讲土木工艺的,跟他的业务没什么联系,遂塞在了书架最不常动的一个角落。
  但现在祝祜却特意把这本书拎出来,是为什么呢?
  柴雨生低头看向手里打开的那一页,瞳孔骤然紧缩!
  书页上面画着一幅一看就非常凶恶的工笔图,旁边有一行小字:“竹片上绘破瓦断锯,反刻‘冰消’二字”。
  这幅图下面还写了批语:“夫丧妻嫁子抛谁,奴仆逃亡无处置。藏正梁合缝中。”
  柴雨生嘴巴张开了,震惊地喃喃:“这是蛊图以及下蛊的方法!”
  他不敢置信地把这本书迅速翻了一遍,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图示以及落蛊之术,鸡皮疙瘩顿时爬满全身。比如有一幅画着牛骨的图,写着:“房屋中间藏牛骨,终朝辛苦忙碌碌;老来身死没棺材,后代儿孙压肩肉。埋屋中间,深三尺,压红砖一块。”还有头发裹刀的图,旁边写着:“头发中间裹把刀,儿孙落发出家逃;有子无夫常不乐,鳏寡孤独不相饶。头发半黑半白,长两寸,刀新,藏门槛下地中。”
  柴雨生惴惴不安地把书翻到第一页,终于读到了解惑的内容:“鲁班,土木之祖师,亦是蛊师,此不为外人知也。”
  ——原来鲁班不仅仅是木匠圣手,还是一个蛊师!
  “我的天哪……”柴雨生不可思议地把这本书翻了又翻,最后回到了书一开始摔在地上、打开的那一页。
  “竹片图……”柴雨生自言自语,忽然灵机一动,掀帘子走出小书房,问赵夫人:“赵夫人,我记得您说,年前的时候,您家里房子翻修过?”
  赵夫人刚刚把眼眯上,一个激灵又坐起来,道:“对。年前不是下了好长时间的雨吗?我家房顶不巧就漏了,叫人来修。”
  柴雨生尽量平静地问道:“那应该有人上过房梁?”
  赵夫人愣了下,点点头:“对啊。”
  “好,我知道了。”柴雨生又缩回了小书房。
  柴雨生把这本《鲁班经》卷成筒,在手心里敲了敲。他走到书案前,对着那张大字,轻声问:“大哥,大哥,你在吗?”
  纸的一角懒洋洋地抬了起来。
  柴雨生笑了下,说:“大哥,你是不是让我小心他家还有蛊?”
  那只角朝柴雨生弯了弯,跟点头似的。
  柴雨生惊叹道:“大哥,你真的太厉害了……不过话说回来,赵夫人她家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啊,又是狐妖又是蛊的……明天可得小心。”
  那只角又郑重地弯了弯。
  屋子里生着火,暖洋洋的,窗子上凝了一层厚厚的水雾,不时有水珠淌下来。
  碍于赵夫人在这里,柴雨生也不好抛下人家回房睡大觉,只好哈欠连天地陪着一起熬这最后一点夜。
  “天亮了。”赵夫人忽然道。
  “嗯……?”柴雨生托着腮,闻言胳膊肘一滑,脑袋差点磕在桌子上。“哦哦,天亮了。”
  柴雨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下,“我先出去看看。”
  他刚抬起脚,小书房里就传来了不明声响。
  赵夫人吓得一激灵,脸都白了,柴雨生也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对赵夫人说:“没事,可能又是我书没放好,滑下来了。”
  柴雨生走进小书房,见果然是被镇纸压住的那幅字在作祟。
  血字纸张的四个角统统竖立起来在空中抖擞着,柴雨生一进来,就拼命朝柴雨生的方向弯折。如果没有镇纸压着,这张字绝对会飞起来。
  柴雨生摸了把自己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问:“大哥,又有何指示?”
  那四个角使劲朝柴雨生伸去,大有把自己撕裂也要扑向柴雨生的势头。
  柴雨生吞了下口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让我随身带着这幅字是吧?”
  四个角立刻点头。
  柴雨生轻笑一声,把这张大纸从镇纸下面解救出来,规规矩矩地叠成块,塞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