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是由他的记忆组成的。
  虽然他也想继续顺着记忆找到真相，但目前看来，【造梦人】的实力也并没有强到可以随意窥探别人记忆的地步。
  这样虚幻的梦境，像是一个定时的闹钟，从一开始就已经设置好了结束的时间。
  他迎着周围迅速瓦解的建筑，以及袭来的无边黑暗，对【黄雀】说：“你可以叫我——【死生】。”
  空中传来一阵铁锁被斩断落地的声音。
  广阔的系统空间、窃窃私语的人群、面前与他初次见面的【黄雀】，都在那一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镜片。
  然后“哗——”一声，化作一道道白光升上高空。
  第279章 退意
  梦境之外，公会战副本中。
  【空寂】放下手，看着远处黑蛇僵直的身影以及天空那面银镜，松了口气。
  顾微已经入梦了。
  他从厂房顶上跳下来，走向等待的【止戈】二人。
  “不用再看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挣脱，已经出不来了。”
  萧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瞧着远处的场景皱起眉。
  远处悬于空中的【神谕】成员纷纷坠落，意识渐渐恢复过来。
  他们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手脚发软。
  等看见自己的面板时纷纷发出一阵惊叫。
  他们的玩家等级纷纷跌落回了F级，身上的积分也已经全部清零。
  甚至过往的记忆都模糊了起来。
  银镜渐渐逼近下面的黑蛇，想要将他吞进镜中。
  这个过程很缓慢，但始终没有停下。
  萧看着这一幕喃喃道：“他好像还没察觉到自己入梦了……”
  很快，银镜触地，黑蛇的身影消失不见，仿佛被抹去一般，被封在了镜子中。
  秘术成功了，萧松了一口气。
  顾微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压力，现在好了，顾微已经威胁不到她们了。
  她看了眼自己直播间的弹幕。
  【顾微没了？】
  【把自己作死了呗，这不是早晚的事？我早就猜到今天了。】
  【致敬传奇美食家。】
  【这些主播都没你神经病，没意思，想你了，牢顾。】
  【怎么感觉还挺开心的？】
  【不是你一个人这么觉得。】
  【止戈】看了一眼远处，放心的收回视线，转身朝【空寂】点点头：“辛苦，看来，胜负已分。”
  他的话像是某种开关的钥匙，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剧烈的碎裂声。
  众人霎时一惊，愕然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那面遮天的银镜不知何时自己回到了高空，上面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横贯整个镜面。
  “咔——！”
  又是一声裂响。
  头顶的银镜像是在承受某种撞击，不堪重负的颤动起来。
  “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
  “该不会……？”
  “我总有种不妙的预感，【神谕】这东西靠谱吗？”
  “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裂隙越来越大，在众目睽睽之下，裂隙中忽然伸出一只漆黑的爪子，“啪！”一把抓住裂隙的边缘。
  下一秒，
  “哗——！”
  镜子骤然被从里面冲碎，碎片像是雨一样从空中洒下，折射出的光极为绚丽。
  一只黑蛇瞬间冲破镜面，直直冲向地面！
  那条黑蛇依旧是观众们熟悉的样子，只是身上多了两只黑色的龙爪。
  但现在没有人注意这些细节，直播间的玩家开始狂欢，在弹幕上“嗷嗷”直叫。
  【惊不惊喜？你的老伙计没死哦～】
  【怎么不惊喜？看看下面那些神谕成员，都开心到尖叫了。】
  【……是惊吓吧？】
  【你别说，我很喜欢这狗东西的视角，飞在天上俯瞰地面的感觉真不错，要是能有个3D模式可以选择就更好了。】
  【哈！这狗东西复活赛打赢了！】
  【哟～我感觉这狗东西好像生气了，你们没感觉出来吗？】
  空中的黑蛇重重落地，大地震颤，尘沙弥漫，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止戈】在镜子碎裂的瞬间回头，脸上罕见的露出错愕的神情：“怎么回事……？【造梦人】没有拦住他？”
  【空寂】在他面前喷出一大口血，颓然倒地，浑身抽搐不止。
  很快，他瞪大双眼，身体猛得一抽动，眼中失去了光彩。
  他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止戈】，脸上满是血。
  萧见状忍不住后退一步，呼吸瞬间屏住：“秘法反噬……”
  她骤然扭头看向【止戈】，“一定是【空寂】自己操作失误对不对？会长没有出现，说明秘法根本就没有成功。”
  【止戈】皱眉打断她的话：“造成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造梦人】没有击败顾微，他的梦境困不住他，要么，这个秘法他给我们的时候，就没打算成功，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这个秘法能发挥作用。”
  他转头看向下面的动静，试图通过那一大片扬起的尘沙看清顾微的位置，一边阴沉道：
  “无论是哪种原因，这都是【造梦人】的失误，是他将我们送上绝路，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白痴……”
  话音刚落，头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倒是看得清楚，那为什么还要追随他一个罪魁祸首呢，【黄雀】？”
  【止戈】心中一跳，瞬间抬头！
  只见那条消失在视野中的黑蛇此时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若不是顾微主动开口，他根本发现不了。
  【止戈】心中一沉。
  这家伙更加捉摸不透了，自己现在连他行动的轨迹都看不见了。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正面对上那双猩红的蛇瞳，令他心里一颤，心里已经有了退意。
  他的确效命于【造梦人】，但绝非自愿，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命被人握在手上，他绝对不会出面。
  他惜命的很。
  但现在的顾微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他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黄雀】？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是【止戈】。”
  【止戈】皱了皱眉，【黄雀】不是第二玩家吗？现在下落不明，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顾微没有动手，而是俯视着他，“是你记错了，你就是【黄雀】。”
  萧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如临大敌的站在远处盯着顾微和【止戈】的动静，一声不吭。
  【黄雀】？
  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太熟悉了，每次自己不甘心的看着榜单，想要往上爬一位的时候，就会看见那顶尖的十个人。
  自然也包括第二玩家【黄雀】。
  仅次于【死生】的玩家。
  【止戈】并没有将这个名字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他的记忆从来没有缺失过。
  他从出生，到发生意外，然后被拉进游戏，最后被【造梦人】所救，成为【神谕】副会长，中间没有任何记忆的缺失。
  所以他下意识疑惑与顾微提起这个名字的目的。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顾微却告诉他……
  他是【黄雀】？
  第280章 “你现在的样子，比原来可爱多了。”
  【？？？】
  【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止戈是止戈，黄雀是黄雀，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合理怀疑顾微刚从梦里醒过来，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那他为什么会梦见第二玩家？】
  顾微看了【止戈】半晌，良久笑了一声。
  【造梦人】的记忆清洗做得确实不错，他能感觉到，【止戈】对这个身份的抗拒。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黄雀】。
  连他自己都回想不起来，顾微自然更没有办法。
  他对【黄雀】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刚刚记忆中的那一幕。
  平平无奇，但心思不浅，甚至在自己刚刚离开新人副本就与自己取得了联系。
  【黄雀】应该是他十年前碰见的第一个前十玩家。
  然后才碰见的小九他们。
  但奇怪的是，怪物图鉴上没有这个人。
  小九不认识他吗？
  有些奇怪。
  顾微收回思绪，“那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吧，【止戈】，放弃【造梦人】，离开【神谕】。”
  【止戈】的脸色有些古怪。
  就为了这个？
  所以顾微就是为了策反他，从镜子里出来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
  他感受到了顾微从镜子里出来后态度的变化。
  之前的顾微，凡是与【神谕】有关的人，杀无赦。
  而现在，他却忽然收回了自己的武力，而是转过头来想要拉拢他？
  【止戈】的心里涌上阵阵古怪。
  “【造梦人】给你开了什么条件？”顾微难得有了些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