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羽的笑容越来越大，轻声开口：“不，当然不能，但是他可以。”
  火鬼皱眉，蓦地感觉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僵硬地回头，只见身后的火光中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枪，枪口正对着自己。
  秦越踏火而来，操场上无处不在的火影自动向两边散开，给他留出一道可以通过的路。
  时羽对他挥了挥手：“秦越！”
  秦越可算是松了口气，他走到火鬼的身边掐住她的脖子，再松手时她身上的火焰尽数熄灭。
  “我的火！”火鬼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但无论她再怎么用力，掌心都无法再聚集一团火焰。
  “知道她的能力了？”秦教官上线，在一片火海中给时羽开小灶上课。
  时羽点头：“控火术，但我觉得她有点学艺不精，不然应该可以隐去人形将自己完全融入火海。”
  “控火术最精通的人叫做涅槃，自他死后剩下的不过是照猫画虎。”
  时羽点头，对这个名叫涅槃的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火鬼被秦越射中心口还未死去，时羽回头却见原本倒在地上的陈言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人呢？”时羽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陈言的影子。
  操场的地面传来剧烈的颤抖，此时飞行类动物的教学楼已经坍塌大半，水生类动物的教学楼也开始晃动。
  秦越提着昏过去的火鬼，对时羽说：“回学校后去黑枭教官那里考一个持枪证，以后即使不在学校也要随时配枪。”
  这次时羽就是吃了没有武器的亏，否则怎么会被火鬼追的这样狼狈。
  时羽点了点头：“那个言灵……”
  “谁说他是言灵？”秦越的声音有些不悦。
  时羽立马改口：“哦，那个小言灵……”
  见秦越虽然依旧不悦，却没有再说什么，时羽便道：“他那种能力是天赋吗？”
  “不是，算是一种愿力吧，”秦越给他解释道，“其实当年鸦族上报黑塔后我便派人去查过了，他们口中所说绝大部分的事都和陈言无关。”
  时羽：“他的母亲不是因为他那句话出的车祸？”
  秦越：“他母亲的车被人故意动了手脚，动手之人正是她的丈夫。”
  时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其实欧青青的死也跟他没有关系。”
  秦越：“最开始是这样的，但是后来他杀死港口小学的那些学生后失踪的那三年，有人将他的愿力变成了一种类似伪天赋的能力。”
  这之后他才真正变成了一个拥有乌鸦嘴能力的人。
  “但他的能力和真正的言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时羽觉得秦越今天的话特别多，尤其是在言灵的话题上。
  秦越轻声道：“比如陈言只能对人作出负面的诅咒，而真正可以使用言灵的那个人，世间万物的祸福、世间万事的发展，都在他一语之间。”
  时羽的表情微怔，他停住了脚步问道：“他是呪言吗？”
  秦越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缩，他猛地将身子转向时羽，像是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听校门口的方向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一条泛着银白色光芒的巨大蛇尾凭空将校门拍飞。
  时羽被这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随后便感觉头有些晕竟然直接栽倒在地。
  昏迷前他感觉秦越和一个人冲过来接住他。
  好像有什么光滑细长的东西擦过时羽的掌心，他本能地握紧了手不想让那东西有机会跑走。
  被抓住尾巴尖的姜泠嘴角直抽：
  “我这是一尾巴把他拍晕了？”
  第152章 欢迎来到港口小学（完）
  渡鸦港的上空，一只腐烂到只剩骨架的巨大鸟类在半空张开骨翅飞翔，它的爪子正紧紧抓着一个少年的腰。
  “你臭死了，把我放下来。”陈言用仅剩的一只手捂住鼻子，满脸嫌恶地在巨鸟手上挣扎。
  “大人、吩咐、带你回去。”巨鸟不怎么熟练地开口吐出人语，任由他怎么挣扎也不松爪。
  一听“大人”两个字，陈言停止了挣扎，“大人生气了吗？”
  巨鸟不回答，加快了骨翅的速度向回赶。
  陈言自讨了个没趣，最后直到巨鸟落在一处宅院里，他都好像死了一样没有再动过一次。
  “下去。”巨鸟跺了跺脚，想把他甩下去。
  它不喜欢这些少年，他们都会戏弄它，嫌弃它的身上有味道却还要将它当成坐骑。
  陈言的心里一直在忐忑，见到庭院池塘边正捏着鱼食投喂锦鲤的青年后，他的忐忑瞬间化为惶恐。
  他安静走到青年的身边，不顾还在流血的手臂跪下去伏在他的脚边，“大人……”
  青年身边还站着七个看热闹的少年，他们的年纪都不大，长相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身上那股傲气。
  “谶，火鬼呢？她不是去接应你了？”有个穿着蓝色卫衣的少年在陈言的身后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火鬼的身影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死了？”
  有人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说：“那我是不是能升一层了？”
  “死的好啊死的好！让她天天放火烧我头发，哈哈。”
  青年在石凳上坐下，陈言立刻爬到他的腿边继续趴好。
  “你去找他了？”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响起，陈言听不出他此时是否在生气，“见到他了？”
  陈言本来想要摇头否认，却忽然感觉到手上的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阵痛感远比炸膛的痛苦要剧烈的多，陈言没有忍住发出一声哀嚎，“大人！我错了！”
  其他少年纷纷噤了声，低头不敢看正用刀插进陈言伤口搅弄的那人。
  有人仗着青年平时的宠爱偷偷抬起了头，却见一贯好脾气的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陈言不停地哭求着：“大人，请原谅我！”
  青年折磨了许久才抽出匕首，随手扔在一旁的地上，仿佛沾了血的匕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说过，不要动他。”
  众人都明白他这话不止是对陈言说的，也是在警告他们。
  “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谁伤了他一根头发丝……”青年环视四周，所有人自动在心里补全了他未说完的话。
  下次再敢动他，哪怕只伤了他一根头发丝，也要他们的命。
  “是，我们知道了。”那七名少年齐声低头说道。
  陈言早已涕泗横流，颤抖着身子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脸色。
  青年眉头舒展，表情又恢复从前的温和，轻笑说道：“带他去上药，然后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的训练就不要去了。”
  疼痛和警告没有让陈言惶恐，这句话却让他从心底开始发寒。
  “我可以！大人！我可以训练的！”
  他们并不是无可取代的。
  青年养了很多孩子，这些孩子无论哪一个都可以顶替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个谶。
  他们都不是呪言，也远远比不上呪言。
  所以他才一直耿耿于怀，想看看这个被青年看重的少年究竟比他强在哪里。
  但即便被时羽的真言反击，陈言也不觉得他比自己强。
  等等——
  “从现在开始你说得每一个字都会加倍应验到自己的身上。”
  那卷发少年随口说的这句话，若是真的变为了真言，那他的能力……
  大人收留他是因为他的能力，若是让他知道这能力已经被废了，那他对大人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陈言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从他的跪着的膝盖向上蔓延。
  不……不行，他不能成为弃子！
  ……
  “他应该是刚才使用了真言。”秦越接住时羽，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感知了一下。
  姜泠一听脸上的戏谑之情顿时收敛，皱着眉说道：“怎么回事？”
  秦越摇了摇头：“封不住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姜泠动了动身子想从秦越的手里把弟弟接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尾尖还被人紧紧攥着。
  “臭小鬼，怎么还不松手。”姜泠用力想掰开弟弟的手，结果非但没有掰开，还好像弄疼了他。
  昏迷中的时羽皱起了眉，口中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秦越立马说：“你别弄疼他了，让他睡吧。”
  妖鬼虽然不介意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妖族特征，甚至有些妖族非常乐意在别的种族面前露出自己的妖身示威，但一向偶像包袱重达三百斤的姜泠却非常不情愿露出蛇尾。
  他觉得蛇尾没有自己的长腿有型。
  若不是这次姜错没来，这尾巴轰开大门的活也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他强忍着不适被弟弟揪着尾巴，右手提起那个同样昏迷的红裙女人，“这女人谁啊？”
  “她会控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