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
醉又何妨 更新:2025-09-08 08:58 字数:3547
管疏鸿慢慢地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床褥间仿佛犹存棠溪珣的气息和体温。
他的眼前,也似乎又一次浮现出了那张美丽的、让他爱怜的、魂牵梦萦的面孔。
多么神奇,曾经那么厌恶这种事,如今却渴望不已。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不相干的人只要相爱了,可以有那么多种方式来亲近。
肌肤的贴合、唇齿的缠绵、体/液的交融竟能让人有如此心潮澎湃,神魂皆动的体验。
都说只要心中有情,不在身体之欢,但情之所至,只想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又怎会不想亲近?
枕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管疏鸿一摸,发现竟是棠溪珣把发簪落到他这里了,他拿着那支簪子,想到棠溪珣和自己亲近的样子,心头就像是有蜜糖流了出来。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已经到家了。
管疏鸿在心中设想着,棠溪珣如何下车,又如何进门,回到那间布置雅致的卧房里。
他换下自己的衣服,会不会嫌弃的扔掉?他有没有擦药,谁给他擦呢?
想到这里,管疏鸿心中几乎要有些嫉妒了,可是他又控制不住他自己不去想。
对于棠溪珣的爱情,让管疏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一直以为他自己疏懒、冷漠、淡泊,直到此时才发现恰恰相反。
他的内心深处,好像确实充满了严重的嫉妒心与占有欲。
他爱棠溪珣,就疑神疑鬼地觉得周围的人都要来觊觎这无尚的珍宝,想的自己妒火中烧。
他从棠溪珣身上得到了一点点亲昵和甜蜜,就急切难耐地想把他拆吃入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烙上自己的痕迹。
这滔天海涌般的情绪只是因为那份怜爱与神情才牢牢地压制着,勉强没有爆发出来。
大概连棠溪珣都不会知道,管疏鸿每次注视着他的时候,心里都在焦灼地渴盼和想象着什么。
他觉得他很渴,很饿,身体里有团火焰,只有眼前的人才能缓解,棠溪珣不在他的身边,让他实在空虚的像身体里缺少了一块。
管疏鸿不想让别人给棠溪珣上药,他想亲手为棠溪珣做每一件事情,抚去他身上所有的伤痕,眉心一切的秘密。
想每天与他共枕而眠,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晚上睡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
思念与渴望竟如此难熬。
管疏鸿强迫自己闭目静躺,像以往那样参禅、放空、冥想。
可是,枕畔的气息不断若有似无地传来,勾起方才的记忆,让他的心怎么都不能完全安静。
恍惚中,管疏鸿竟好像出现了某种幻觉一样,他觉得棠溪珣就躺在他的身边。
周围的场景也变了,像是一座偌大的,深深的殿宇,空气中飘着龙涎香的味道,更漏声声,应是夜半时分。
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了毒/瘾一般,头疼欲裂,精神旺盛,四肢百骸中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不知如何发泄,让他的心情分外狂躁。
他不想打扰自己的枕边人,尽量一动不动,但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还是让棠溪珣醒了过来,将一只手覆上了管疏鸿的额头。
管疏鸿听他问了一句:又发作了吗?
他的掌心中又让人急切渴望汲取的凉意,管疏鸿喘了两口气,只觉得无比歉疚: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去别处睡。
棠溪珣却道:是我,没事。
管疏鸿其实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在混乱的梦里,这四个字却好像点燃了他心中的某个火捻,让他一个翻身过去,将人压在了身下。
棠溪珣忍不住啊了一声,咬住自己的手背。
管疏鸿在昏乱中依然看到了他的动作,握着他的手腕按在床上,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棠溪珣趴在他的肩上,就转而去咬管疏鸿的肩膀。
管疏鸿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动作极尽温柔,可这时,手下,棠溪珣平坦的小腹突然猛地一隆。
管疏鸿几乎要沉醉了,感觉到自己所有的不安和狂躁都有了抒发的出口。
他像是闯入了一团温柔的水流,被涌动包裹着。
那水流越来越汹涌,让人根本舍不得抽身而出。
管疏鸿按住棠溪珣的小腹,感受到对方身子的颤抖,不断亲吻着他,说着对不起。
依稀间,棠溪珣语调轻轻,像一场温柔的细雨,又夹杂着痛苦的喘息。
你只是病了,会好的。
管疏鸿倏然而醒。
窗外明月高悬,枕畔空空如也。
他猛然坐起身来,惊慌地寻了棠溪珣半天,才突然意识到,刚才是做梦了,棠溪珣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管疏鸿闭目按了按额角,尴尬地发现,自己不得不去更换衣服。
又是那个梦。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梦呢?
梦中的一切还如此真实。
他像个疯子一样索取无度,在各种各样的时间和场所里纠缠着棠溪珣。
管疏鸿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尴尬地意识到,自己需要更换衣服去了。
他觉得在涉及到棠溪珣的事情上,他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疯狂的没有理智。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里太过不安和焦虑,所以总是想急切地用尽手段证明棠溪珣已经属于了自己吗?
管疏鸿能够看出来,现在的棠溪珣心中似乎还有着很多顾虑。
这使得他虽然表面上像是在不断地向自己靠近,但其实并没有完全地敞开心扉。
而正是这样的忽远忽近,才让人最近心急难忍。
不能急。
管疏鸿转身靠在墙上,将头半仰起来贴住墙面,对自己说。
你先前欠他的太多,得好好努力才成。
他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对棠溪珣好,让棠溪珣彻底放下所有的戒备。
棠溪珣现在最在意、最想做的事会是什么呢?
管疏鸿想了一会,内心隐隐有了些答案。
*
第二日早晨,鄂齐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据他的经验,殿下每见完棠溪公子几回,就得去佛堂里面拜拜,说是要参悟静心。
也不知道这次他还悟不悟了,会不会一开门又是穿了身百衲衣拎着个木鱼出来。
半晌,鄂齐才听见里面管疏鸿的声音说:进。
他推门而入,惊愕地发现管疏鸿穿着寝衣坐在桌前,一副刚起身的样子,可床上的被子却还叠着,难道他昨晚是趴在桌前睡的吗?
鄂齐道:殿下,您怎么没在床上休息?这床还不稳当?
棠溪珣昨晚不在,他想,这床不会剧烈晃动,应该不至于再塌呀。
管疏鸿道:那褥子上
鄂齐等着听,可管疏鸿说到一半,却没再说下去,道:多嘴,不关你事。
鄂齐:
管疏鸿捏了捏眉心,说起了正事:关于废太子之事,我们这边掌握多少情报?
鄂齐不知道他怎地开始关心起西昌的事了。
质子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探子,他们在西昌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网,可是管疏鸿却几乎很少问及其中的具体消息。
鄂齐记得殿下一向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不是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好,反而与己无关的少听,才能保持内心的宁静。
鄂齐道:殿下恕罪,这一点属下也不太清楚,属下会立刻叫人来问,再来回禀殿下。
他说着,又小心地看了管疏鸿一眼,问道:但请恕属下愚钝,不知殿下是想要哪个方向的消息?属下再去重点查问。
这事闹的,会不会又被那本神书里的情节说中了,殿下因嫉生恨,厌恶曾经棠溪珣和废太子的关系,想把这个西昌废太子给背地里悄悄弄死?
鄂齐有点担心。
这事办不好,可就是一场滔天祸事。
管疏鸿说:重点去查,他之所以铤而走险犯上逼宫,是否有什么冤屈。若有发现,速把相关证据收集齐全,交给我。
咦?
鄂齐有些惊讶:是。
管疏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让浆洗衣服的婢子过来,把那些衣服收一收。
鄂齐刚才就看见床角处扔着几条寝裤,也不知道管疏鸿怎么一晚上换了这么多回衣裳。
他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等到下人收走了脏衣,又把今日的外衫送过来,管疏鸿这才起身更衣。
他想来想去,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棠溪珣心里最记挂的事,恐怕就是东宫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