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作者:
醉又何妨 更新:2025-09-08 08:58 字数:3615
难道,这也和书里的剧情影响有关?
棠溪珣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那天后来我是不是就睡着了?是你把我送回东宫的吗?
管疏鸿脸上本来带着笑,听闻棠溪珣这样说,他的笑意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也沉了下去。
棠溪珣有些奇怪,踢了踢管疏鸿的胯骨:怎么了啊?
管疏鸿咳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没有,你睡着了之后,我又抱了你一会,然后咳,太子来了,把你要走了。
他说他怎么对薛璃那么有敌意,都是曾经这些事积起来的。
管疏鸿这时候记忆倒是清晰了。
他想起来,当时是太子带着一群人匆匆找过来,看见棠溪珣在他怀里,满眼都是警惕的神色,说:
孤这个弟弟不懂事,叨扰三皇子了,孤这就把他带走。
管疏鸿很不情愿,但他没资格不给,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亲自走上来,从他的怀里挖出小孩,抱在了自己手里。
更可恨的是,方才棠溪珣本来在他怀里睡得好好的,管疏鸿抱孩子抱的小心翼翼,动也不敢动,薛璃这家伙接过去之后,却直接托着他的小屁股上下颠了颠,笑着说:
完喽,被我抓着了吧?
管疏鸿看得连手指都攥起来了,棠溪珣也在薛璃怀里哼哼唧唧地挣扎起来,显然被他弄得极不舒服。
讨、讨厌表哥坏
薛璃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在棠溪珣的脸蛋上捏了一下,笑着说:小懒猪,小糖画,咯嘣一声吃了你。
我不是小糖画,不是小猪,呜
薛璃哈哈大笑,说道:我说是就是!
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
他就这样把孩子当成有趣的小玩具一样,一边抱在怀里搓弄,一边走远了。
最后,依旧是管疏鸿一个人独自坐在那池水边,一时间几乎觉得刚才那些都是幻觉。
就在那个晚上,这个陌生的国度似乎让他寻得了一点小小的温暖,可这温暖却也不过是从别人家窗后漏出来的一点光,侥幸曾落入过他的怀中一点。
没想到多年后,这束光竟会重新照在他的身上。
管疏鸿不愿意承认,对于薛璃的落难,他心头甚至涌起了一点卑劣的喜意。
他心里隐隐觉得,如果没有这件事,棠溪珣大概是不会来到他的身边的。
这么想着,管疏鸿有些歉疚,不由把棠溪珣背的更紧些,温柔地说道:
你瞧,一晃咱们两个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兜兜转转的还是走到了一起。我当初思来想去才同你在一起,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想把好多事想清楚,可是我认准了什么,绝不会改,你就是轰我我也不会走的。
棠溪珣一时沉默下来,什么都没说。
管疏鸿也不介意,只是看着远处逐渐坠下的夕阳,慢慢地说:
所以你啊,有什么事也别总是自己憋着,告诉我,咱们一起解决。夫妻之间不就是这样吗?结发之后,就要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在管疏鸿温柔的声音中,晚风轻轻吹拂在身上,棠溪珣逐渐有了些困意,但他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直接闭上眼睛,在管疏鸿怀里无忧无虑的睡去。
他只是将自己的下巴抵在管疏鸿的肩头,目光看向远方,忽然轻声说:你瞧,太阳落山了。
管疏鸿也看着那徐徐坠落下去的夕阳,微笑着说:是啊,很美。
棠溪珣梦呓般地轻声说道:我以前也看过这么一场残阳如血啊
敌军打来,城池被攻破,他让百姓撤离之后安排军队守城断后,十五日后,城门被破,他这才最后离开,改换装扮,想要回到京城上报前线真正的军情,却最终沦为了战俘。
他被押送着,从南方的繁花绿水中,一路走向北地滚滚的风沙,大漠里面的夕阳格外艳红,就像是天边流下来的一滴血泪。
他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就是夕阳坠落,马蹄疾驰。
风中传来传令官大叫着管疏鸿已攻破了西昌都城,国家彻底灭亡的高呼。
就算书中的剧情出了错,那他亲眼所见呢?
将珍贵的重生机会,一个国家的危亡,那么多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承诺上,能吗?
不,他赌不起,他也不相信这些东西。
夜风吹拂,酒意,仿佛也在慢慢散去。
过往的回忆,只能留在过往。
棠溪珣远远看到了自己的府邸,管疏鸿的马还在他府外的树上拴着,他问道:
我不在家,你回去就好了,到处找我做什么?天子脚下,我还能被人买了不成?
管疏鸿笑道:就当我急着想看见你吧!
棠溪珣道: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管疏鸿道:就是到处走,到处问啊。
两人已到了门口,棠溪珣拍了他两下,他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下来,要告别的时候,棠溪珣却拉住了管疏鸿的衣服,问道:
无论我去哪里,你都回来找我的,是吗?
管疏鸿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他说:是,我会。
棠溪珣也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勾了一下管疏鸿的手指。
好啊,拉钩。
*
与棠溪妲的见面,让棠溪珣短暂地消沉了半日。
并非因为棠溪妲那些话给了他什么刺激,而是棠溪珣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动情和软弱。
他都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人生有限,那些渴盼的东西终究不过镜花水月影,一场求不得,在此时让他对这个人间增加留恋和牵绊,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棠溪珣的性情终究坚刚若铁,短暂的颓然之后,他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这辈子还会不会真正与亲人们冰释前嫌,同桌吃上一回饭暂且先放到一边,该弄清楚的事情,棠溪珣是一点也不想含糊。
上一世的疑团太多了。
太子仓促起事,到底是受了谁的逼迫陷害?西昌为何会灭亡的那样迅速?他父母的种种言行为何总是矛盾又古怪?
棠溪珣一向是个好刨根问底的人,宁可痛苦也要活得清醒,很多事情他一直都想查,可是没有想到是自己上辈子会死的那么快,以至于还来不及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他才会有意去对付和激怒陶琛。
原本报复这个人,还用不着那么多的手段,但棠溪珣不仅仅为了这个。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通过前世这无暇发现的恶意,顺藤摸瓜地揪出更多东西。
他原先从未注意过,陶琛嫉恨他。
大概因为上辈子也是这样,他只敢暗地里悄悄挑唆,从未放在明面上,也就不会被发现。
今生棠溪珣这是在京城里留的时间太长了,陶琛才露了馅,并且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棠溪珣不信他心中没有半点恨意,如果陶琛就此老实下来,那么这条线索也就到此为止,另查别处就是,但若是他还敢有后续的反击,一定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其他的筹码。
棠溪珣静静地观察着。
果然,在三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他回到自己的房中,拿起桌上常看的兵法,发现翻开书页时,里面多了一张纸笺。
上面写的是东宫特制的密文,棠溪珣翻译过来,有效信息只有一行字。
密道中发现人偶,尽快入宫。
虽然做好了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准备,但当看到这行文字的时候,棠溪珣还是不禁感到心中一震。
巫蛊之事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滔天的大祸,太子之乱好不容易刚刚平息,如果再在东宫发现人偶,不管是别人栽赃陷害,还是确实是东宫之人藏的,都会重新掀起一场天大的祸事。
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在上次的动乱中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东宫属臣们、伺候打扫的宫女太监,甚至包括皇后以及皇后的母族,说不定都会受到牵连。
竟以此当做引他入宫的诱饵,这幕后之人可谓是既有手段,又够狠毒。
看来他非去不可了。
棠溪珣沉吟片刻,没有回信,而是招来了自己府上的下人,吩咐道:去帮我向皇后娘娘递一张帖子,就说我心中牵挂,明日想要入宫向她请安。
下人应了,棠溪珣想了想,又说:我入宫之后,每半个时辰会往咱们的府里送一封信,如果什么时候那封信没有及时送达,你便去管侯的府上,告诉他,让他立刻入宫去找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