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端抬头看到那是马戏团在篝火表演时用的飞天装置，面色一沉，冲向会场中心，就看到没有穿表演服的k在飞人中格外显眼。
  在几下晃荡后，k松开了手，直直落尽了篝火堆，人群注意到了这一幕，发出了尖锐的惊呼。
  火焰在那一刻冲天，噼里啪啦地焚烧着新鲜的燃料，k痛苦的喊声隔着温度听起来有些失真。
  一场庆典变成了惨剧，警方最快速度出警，疏散了周围的人群。
  慌乱的簇拥中，小狗静静待在原地，盯着已经被灭了的篝火堆蹙眉。
  人体火化时的画面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很快得出了结论。
  ——那家伙根本不是人。
  ＊
  贺知打开门，看到晚归的小狗叼着一袋面包，臭着脸把韦端抱进来关门，然后教训道：“端端不要乱跑！我差点都报警了！”
  韦端懒得理他，跟着贺知混一天饿三顿。他艰难地撕开包装后一口啃上面包，结果被贺知强行分了一半，小狗怒目圆睁。
  “唔，不愧是镇上最好的面包店。”贺知把手上的碎屑擦到小狗的毛上，笑眯眯道，“你又回了案发现场？”
  “助理怎么能抢侦探的风头。”
  韦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自己刚刚去又找到了五六条补充线索，要不是贺知长得实在好看，他就要骂贺知是废物了。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npc的贺知肯定要拖慢玩家进度，想速通还得靠自己。
  贺知把准备溜走的韦端抓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摸他的头，懒散道：“我们来整合一下信息。”
  韦端早就知道他手里的信息了，懒得理他，贺知就自己讲下去。
  “面包店是密闭的空间，沃森先生遇害时凶手仍在现场。我下午进去的时候看到警方正在和穿着员工服的男人问话，在厨房与前台通过玻璃窗连接的情况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名学徒。”
  韦端面前足足有四个嫌疑人的选项——和他自己推理的大差不差，于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贺知。
  如果这是在日漫里，贺知这种侦探主要提供一个排除法的作用。
  小狗耷拉着眼睛试图引导他思考的方向：“那作案过程呢，而且那个人真的是学徒吗，纸条上的排班表明显有问题吧。”
  贺知诡异地沉默了一会，直勾勾看着韦端，然后抄起自己的衣服准备进浴室：“让我独自思考一会。”
  韦端：……
  他就知道这人靠不住。
  韦端跳上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起来，开始独自复盘。
  面包店会提前一小时放出下班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要下手，那得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店铺内并替代学徒，又或是和学徒是同伙。说来也是蹊跷，贺知去看的时候厨房门是锁着的，而韦端去的时候却是打开状态，柜子都贴上了封条说明是已经排查过的，没有人藏在里面。
  至于作案手法和工具韦端已经找到了，就在沃森先生倒地撞到的玻璃柜的试吃盘里，蜂蜜松饼里的苹果馅料被替换成了有毒的。
  这次的游戏给了图鉴，可以看到“毒苹果”那的备注是十分钟见效。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面包店外面还排着那么多人，加上沃森还要去修理铺接自己的狗，韦端并不觉得他会在面包店拖这么长时间不离开。
  除非有人拖住了他。
  学徒，糕点师傅，收银员，还有k。结合沃森先生脾气不好，和大部分人结怨的设定，明天排查他的关系网应该会有所收获。
  由于警方今天封锁得很快，他们问了很多人都只知道第一目击人，甚至除了闯进去又被请出来的贺知外，根本没人知道那天待在蛋糕店的是谁。
  不过k肯定是有问题的。首先在他们问话的时候这人就超经意路过打断谈话，还有今晚出现——
  话说当时贺知是不是找到了有时间标签的菠萝包。
  韦端点开页面，却发现收集的物证里的菠萝包显示是[已损坏]。
  刚好浴室门开了，只围着浴巾的贺知探头，突然道：“端端，我突然想起来了。”
  “下午那批面包是三点五十分的。”贺知补充道，“批次是22，23批次的袋子还在收银处，说明这就是最后一批。”
  韦端皱眉道：“可面包店的烘焙间隔是半个小时一批。”
  也就是说，第一目击人闻到的糕点出锅的香气是延迟了十分钟的。
  为什么会延迟？是因为学徒学艺不精，制作不够熟练吗？而且如果按原定计划的四点钟下班，没必要再做这批新的了。
  如果要在松饼的馅料里动手脚，对方也得是能进入后厨的人，毕竟就算替换成了毒苹果，制作的人在放馅时还是会察觉。
  目前疑点很多，他们掌握的线索过少，韦端打算先列出疑点，明天继续找线索。
  “我们明天先去找伊莎女士，找回侦探证后找警方问问面包店现场抓到的嫌疑人是谁，然后去找收银和面包师傅的不在场证据——”韦端话音未落，刚好对上了走到跟前的贺知的视线，下意识避开却看到他大大方方袒露的腹肌。
  小狗的白毛突然透红了。
  第67章 落日的余晖（六）
  虽然在先前游戏二的时候韦端就和贺知坦诚相对过了——他已经确认了， 贺哲和贺黎本质上就是贺知——但他还是不能对这具完美踩在自己审美上的身体无动于衷。
  纯情游戏主播动了动自己的小狗耳朵，声音都多了几分恼怒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啊？”贺知还朝他走近一步，理所应当道，“都快睡觉了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可你之前明明没有裸睡的习惯！”
  “今天刚学到的， 裸睡有助于提升睡眠质量。”贺知侧过身道， “端端， 你会上药吗？”
  韦端看向他的腰侧，这才发现飞刀划过的地方有一道血痕，伤口不深却呈现乌黑状，一看就有毒。
  “我刚才去医院看过了， 他们说这是苹果毒， 无药可医。”贺知垂下眼， 对自己的性命似乎并不在乎。
  [贺知生命倒计时：一天]
  韦端瞪大眼， 甚至顾不上为什么沃森在十分钟内毒发身亡而贺知可以撑一天这个疑点，大脑飞速运转一圈后果断调出界面准备重开——
  系统在这时候吭声了：“宿主，这是不可避免的剧情点。”
  韦端声音冷了下去：“为什么，躲开那一刀不就行了吗？”
  他记得那里没有强制选项。
  韦端无视了光点因为欲言又止而冒出的气泡框， 用爪子伸进药膏后慢条斯理地给贺知的腰伤涂药，突然问系统道：“你说的不可避免是在说那个剧情点，还是说贺知就是得死。”
  光点抖了一下，突然逸散开逃回空间内，明显是在逃避问题。
  韦端轻嗤一声。
  算了，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用。
  ＊
  “只剩这家了。”贺知站在达瓦小镇最偏僻的宅子前， 按下了门铃。
  伊莎女士很早就嫁到了镇外，只讲名字很多人都忘了，根本想不起她是哪家的人，他只能挨个敲门询问。
  经典的门铃重复了三遍都没有人回应， 贺知后撤一步，发现这座宅子破旧得可怕，估计很久没有住过人。
  他记得这火车上伊莎女士提到过自己是回镇看望家里人的。
  贺知烦躁地看着门把手上的锈迹，手指微动很想埋进某些柔软干净的毛茸茸生物中揉搓一下，但韦端并不在他身边。
  小狗一大早就说要分头行动，贺知合理怀疑他是看自己命不久矣了嫌晦气先走了。
  坏狗，这种时候不应该趁他还活着多陪陪他吗。
  帝国第一侦探表情哀怨地开始揪院子里的花，但荒废已久的花圃里杂草偏多，在他即将揪完最近三十米范围内的花前，门终于开了。
  脸色苍白的女性出现在门后，贺知和她四目相对后惊讶道：“是你？”
  另一边，占卜师一丝不苟地把水晶球和定运灵石擦干净，举起来查看时意外看到透明晶体放大后的小狗。
  “小狗，你和主人走散了吗？”看到韦端摇头后，占卜师叹了口气，直白道，“我这不欢迎没有钱的人，更不接待没有钱的狗。”
  韦端无辜地看着他，头一歪，露出一个能融化冰山的笑——至少能融化对动物有好感的占卜师，被毛遮盖的翻译器在闪红光。
  “……”占卜师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一会，败下阵来，“你想问什么。”
  “苹果毒要怎么解？”韦端问。
  “苹果毒无解。”在小狗龇牙前，占卜师补了一句，“在达瓦镇是无解的。”
  “达瓦镇庆典期间通往外界的列车停运十天。”韦端今早已经去看过了，游戏三就是发生在镇内的故事，他们没法离开这个地图。
  他烦躁地用爪子刨地，手突然被占卜师抓起来，轻轻搭在了水晶球上。炫目的蓝白光一闪，韦端在球里看到了无数个碎片，每一个都是贺知临死前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