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 韦端想起来了。
  他是故意和贺知分开的。
  此时的贺知正在游轮的顶层客舱内，这艘豪华游轮太大，距离他找到韦端至少还得要二十分钟。
  韦端倒挂在起吊机上，面无表情地接收了游戏五的设定。
  [游戏五：幽灵见不到日出]
  [这是世界上最豪华的游轮，乘客可以在任何地方上船，只需要付出足够的财富，就可以到达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盖斯船长保证，这会是你人生中最棒的一次航行！玩家初始身份为游客，需要努力生存直到旅程结束，达成若干个结局。该游戏自由度为五星，玩家可自己决定所有行为，行为结果需自己承受。]
  五星？
  这是目前出现最高的自由度。韦端惊讶地翻看着游戏设定，发现在这个游戏中，每个人都有类似于卧底游戏一样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利己者]。
  游戏开头就是他操控的角色将船上的煤扔进海里被发现，在靠原始燃煤产生电力驱动的海上，他的行为和想害死所有人无异。
  愤怒之下的人们把他绑起来准备沉海，却在实施之前，异变出现。
  韦端百无聊赖地看着甲板上嘈杂的人群，和系统道：说好的异变呢，赶紧的啊。
  再吊下去他都要吐了。
  他大概是有乌鸦嘴的天赋技能，刚想完，船上的照明系统就出了故障，一瞬间整艘游轮都陷入了黑暗。
  慌乱的叫声响起，陷入黑暗后感官增强，海面的颠簸被放大，并不习惯海上生活的游客们急迫地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出现了好几起踩踏事故。
  [触发事件：海上的应急备案]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一听就是极有威慑力的人物：“各位游客！请稍安勿躁！我是船长盖斯，停电是突发事故，现已启动紧急备案，一会后游轮就会恢复供电，请大家耐心在原地等候，不要拥挤！”
  他是当下最有声望的老船长，丰富的阅历有足够让别人信任他的底气，人们被安抚了，逐渐四散开，安静地在原地等候秩序的恢复。
  韦端刚用小刀磨断绳索，想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离开，一双冰凉的手却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被迫在空中停滞。
  明明距离地面至少还有三米，这个位置也不可能有人爬上来。
  他顿了一下，缓缓抬头，就看到一大团暗色微透明的东西在抓着自己，看不出头和尾，还有对眼睛悬浮在顶上。
  韦端：……
  哇噢。
  他问系统：这是什么玩意？
  系统：您不觉得它有点眼熟吗？
  韦端脑子里过了一圈，终于从记忆深处扒出了和这玩意长得像的东西：这是幽灵？不会又是贺知吧？
  系统没答，但地图定位已经说明了，贺知还在赶来甲板找他的路上。
  韦端试探地动了一下，幽灵也没握紧，他再用力一蹬就挣脱开，稍微调整了姿势后稳稳落地。
  意外的轻盈。
  韦端回头看，却发现幽灵已经失踪，系统弹出了新任务。
  [找到队友贺知，洗脱杀人嫌疑]
  杀人？
  韦端还没来得及问，远处的应急灯就陆续亮起，他闪身躲到了一旁的酒桶后，而人群的视线也随着光照汇聚到了中心。
  一具尸体倒在那，尸首分离。
  尖叫声此起彼伏，比场面比断电时更难以控制。踏上这艘船的人非富即贵，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看到命案后根本听不进船员的话，自顾自往里跑。
  “大家不要走！凶手就在人群中！”年轻的水手的话起了反作用，韦端听到后都没忍住乐了一下。
  他摸着下巴观察，心道：房间在乘客潜意识中，安全程度有点太高了。
  [完成汇合任务]
  人潮中一个身影逆流而出，背着光朝昏暗的甲板上走来，身上华贵的西装布料交叠，跑来时领口的丝巾领带飘起。
  贺知找了一会才看到酒桶后的韦端，走过去朝他伸手道：“你没事吧？”
  “游戏又出bug了，本来我们应该一起上船，结果给你调成了一个npc的剧情。”贺知点出光屏清理异常数据，片刻后韦端的身份就从有罪者变成了普通的旅客。
  真正的罪魁祸首好整以暇地借力站起来，夸赞道：“你穿的很正式，很好看。”
  贺知耳朵一红：“你也很适合正装。”
  他之前从来没见过韦端穿西装。
  [阶段任务：活过第一天晚上]
  奇怪的任务出现，没有前情提要，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npc眼里相当于换了个人的韦端走到船员旁边，看着即将被扔下海的尸体疑惑道：“为什么要扔下去？尸体应该有线索吧。”
  几个人都没理他。
  “你们也不能放任凶手混在人群里吧，尽早找到对谁都好。”韦端从物品栏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的侦探证。”
  年轻的船员对上他正直无害的外表，犹豫了一下，悄声道：“不用查……”
  韦端挑眉：“为什么？”
  “因为不是人干的。”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事，哆嗦了一下，“是幽灵干的……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了……”
  “埃里克！”年长的船员终于打断了对话，他深吸一口气后示意韦端他们离开，然后道，“扔下去吧。”
  尸体被投入海中，片刻后水面浮起暗金色的光，像海面上的渔火，诡异又美丽。
  船员们处理好后就离开了，并没有理会仍在原处的韦端和贺知，脚步急促得像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依稀可以听到“叛徒”“失踪”“数量不够”几个词。
  游轮上的广播响起，伴随着这个年代最流行都爵士乐，盖斯船长沉稳的声音响起，伴随这细微的沙沙声：“请贵宾们回到房间，今夜奈尔颂柯号将驶入风浪区，难以避免的颠簸还请谅解，祝你们晚安好梦。”
  大概是游戏四留下的通病，韦端下意识去探究名字的含义，他喃喃道：“奈尔颂柯？永不沉没吗……”
  这名字可不太吉利。
  夜里的风很大，海风的腥膻味加上晃动的幅度容易让人生理不适。贺知把韦端的外衫系上，小心翼翼地牵住韦端的手，后者没躲，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道：“我们也回房间吧。”
  韦端的手被塞到了口袋里，丝绸内衬柔软且暖和，他皱皱鼻子，闷声道：“好。”
  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贺知。
  ＊
  最高层的豪华套房内。
  韦端靠坐在沙发上，非常蛮横地自己占了所有位置，贺知只能坐在远处的床上，两个人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远过。
  “这次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和贵族一个待遇。”韦端还没触发角色卡，直接问道。
  贺知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道：“我们是王子。”
  韦端：？
  “游戏五的背景类似于童话故事，世界没有分块，我们是陆地最大的国家的王子。此次上游轮是为了寻找深海明珠，找到的人就可以继承皇位。”贺知给他共享自己的角色卡，“你的没出来的话，可能是有什么特殊身份，要随着剧情解锁。”
  “你是二皇子。”韦端挑眉，“我是你哥诶。”
  贺知从善如流道：“哥。”
  韦端心情突然好多了，起身准备找被子铺沙发，路过床时被贺知一把拽倒。
  贺知伏在他身前半米，游戏设定的金色长发侧绑着，垂在脸上有些痒，水蓝色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端端，别躲着我。”
  “……我没有。”韦端否认，伸手轻轻抓贺知的发尾。他就知道动点小手脚是瞒不过贺知的。
  那段失去的记忆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刺，双方都明白但不愿意挑明，只能别扭地揭过不谈。
  韦端用他之前的话堵回去：“我们目前不适合谈这个，至少不是现——”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暧昧的氛围，贺知不爽地直起身，喊道：“谁？”
  门外的人没有应声，敲门声规律到近乎刻板，他们察觉到不对，不再出声。
  对方见久久没人回应，终于失去了耐心，锁孔传来硬物插入的声音，明明不合适，却诡异地拧开了。
  在两人防备的目光下，房门缓缓打开，漆黑的走廊没有光，而门缝外空无一人。
  韦端瞥了一眼贺知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不合时宜地纳闷道：“不是童话吗。”
  怎么变恐怖故事了？
  第114章 幽灵见不到日出（二）
  门就这么一直半敞开着。
  “这也不是个事。”韦端安抚地拍拍贺知， 然后把他的手打开，“我去看看。”
  贺知从物品栏里掏出所有可以防身的东西：“好。”
  韦端：……
  有这么吓人吗，这不是什么都还没出来。
  他也不挑，随便拿了把刀就过去了。韦端谨慎地握住门把手， 探头往外看， 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