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出手。”贺知问。
  “你问为什么？”莉莉勾起唇角，“当然是因为我是东部地区的人啊。盖斯想要做的事情无非是改变目前各国家的局面，我也是获利人，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果然如昆兰之前说的那样，会有地区利益的影响。贺知放下了木剑，突然道：“他是不是和你说，不会动东部地区的人。”
  莉莉盯着他，然后点头。
  “那是骗你的。”贺知拿出不久前韦端交给沃克森的纸质法阵图，原本他只是占有欲作祟以及想当做纪念才顺走的，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你既然以及略通阵法，就能看到这个阵是以血为联系。”贺知指着右下角的符文，“其中作用最多的就是东部大陆，需要的祭品也是最多的。”
  “你没意识到吗，这趟游轮上人数最多的，就是你们东部地区的人。”
  ＊
  盖斯已经抵达了韦端两步之外的位置，就在韦端即将恢复阵法的前一刻，触须冒着被血阵攻击的风险，猛的扎穿了韦端的身体。
  韦端最快速度拔出触须，但魔力已被吸走部分，虽然这部分量不大，但足以在他们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决定胜负。
  他终于抵挡不住，透明的触须最后挡下一击，整个人跌坐在地面，鲜血汩汩地从伤口处流出，滴在法阵上，强行将盖斯推回阵法中央。
  “哼，强弩之末。”盖斯的触须试探地往外冒，果然没再受到攻击，正准备彻底破阵，“你还是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埃里克在哪，我还能给你的小情人留给全尸——”
  沉寂不久的吸魔阵再度亮起，甚至因为驱动者的天赋差异，比先前更猛，眨眼间就将盖斯的魔力吞噬殆尽，连同利己者都变成了人形，了无生机地倒在地上。
  盖斯很快反应过来，仰头目眦欲裂地看向半空中的莉莉，怒吼道：“你在做什么？！”
  “很感谢您教我阵法和巫术。”莉莉说，“虽然是为了让我当阵眼帮你实现仪式。”
  韦端忍着剧痛，爆发出最后的魔力，阵法强行收拢，红线绞紧盖斯的身体将身体切割，尖刺同时从四面八方贯穿，再强大的**都被彻底摧毁，只剩下皮肉脱落后悬浮在空中的一颗心脏。
  盖斯的灵魂脱离身体，尖叫道：“不——！我的身体！我的仪式！”
  不！还有机会！！！
  盖斯将最后的魔力凝实魂体，准备破釜沉舟攻向韦端，夺取他的身体，虽然转世后比不上原本的幽冥鲸，但也足以让他改变局面。
  贺知就是在此时出手，魔力操纵着狂风，虽然无法直接困住幽灵状态的盖斯，但足以阻碍一瞬间的行动。
  等候已久的诺亚张开嘴，一口将这个污浊的灵魂吞下，体内的埃里克的身体与灵魂融合，又被吐出到极远的地方。
  盖斯还没来得及适应身体就落入海中，人体无法承受的极寒麻痹了他的大脑，比这更糟是是他失去了黑袍子的掩护，神明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
  遮天蔽日的乌云层层叠叠，恐怖的雷电劈下，被彻底触怒的神明降下神罚，即使是幽冥鲸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在长达十分钟的持续电击下，彻底糊成了一坨不成人形的物质，坠入深海。
  [已彻底杀死盖斯]
  [获得成就：横跨百年的复仇]
  在盖斯的彻底死亡后，依靠他的魔力维持的奈尔颂柯号也变回了原型，甲板的地面消失，浮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幽冥鲸巨大的尸骸。
  “诺亚！”韦端被第一时间冲过来的贺知抱在怀里，坠落的同时大喊，收到指令的幽冥鲸显出原型，稳稳地在底部接住了落下的游客和船员。
  诺亚还被砸了一下，愤怒地喷水道：“你骨头真重！”
  它没载过人，游动之下差点把所有人弄到水里，终于被看不下去的贺知强行用魔力控制住鱼头，恼怒地拍水。
  然而神罚并没有因为盖斯的死亡而停下，神明无法知晓全过程，误以为是幽冥鲸和王子伙同盖斯一起改变陆地版图，一怒之下竟要将所有人都杀死，雷劫持续不断地落下，连幽冥海的冰山都被劈碎。
  “怎么办？！这点时间游不出去！”诺亚焦急道，“话说为什么连我也要劈死啊！”
  韦端被它的传音弄得耳朵生疼，仰头看着暗沉的天，已经无法分辨出夜晚或是白天。
  浪没过了幽冥鲸的背，光滑的表皮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逐渐有游客被大风刮到边缘，在落下前被同伴拉住，不自觉地靠拢在一起，瑟瑟发抖。
  人类在自然面前，总是显得渺小而无力。
  怎么办，要怎么做……
  韦端紧皱着眉，在哭喊声与诺亚的催促中闭上眼，手却突然被贺知握住。
  体温在相靠的身体间传递，贺知那令人安心地传来，极为有效地安抚道：“不着急，慢慢想。”
  “我们还有无数个读档重来的机会。”
  我会陪着你，直到达成完美结局。
  韦端深吸一口气，那些喧嚣的声音逐渐远离，只剩下海浪和爱人清浅的呼吸。原本因为不适而受到干扰的大脑恢复了清明，韦端开始快速复盘。
  能杀死盖斯达成成就，说明之前的关键选项没有选错。
  而神罚并不是他们这点魔力能够阻止的。事实上韦端都怀疑就算盖斯真的完成仪式登上天梯，可能也会被神明秒掉。
  那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
  韦端突然睁开眼，对着游客中央还在维持秩序的女人大喊道：“莉莉，能不能现在开启海祭！”
  莉莉瞪大眼，喊着回复道：“你疯了吗？！哪有时间找仪式需要的东西！！！”
  “用盖斯的！”韦端想起他们先前看到的记忆片段，“他的法阵本身就是在你们海祭的阵法上改进的，而且实现了大部分！”
  莉莉很快就反应过来，咬着牙犹豫了一会，很快道：“先说明，我并没有把握！”
  她很快用随身的利器割开手腕，快速地在幽冥鲸的背上画下阵法，图案与先前的大阵重叠，然而还不够。
  “所有人和我一起吟唱！！”莉莉朝其他游客喊道，先一步带头吟诵道。
  奇迹的是，那段颂词让人印象很深，所有游客都在盖斯的记忆里听过，加上莉莉对其进行了简化，重复几遍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吟诵，声音逐渐变大。
  活下去的渴望在此刻无限放大，祈祷的意志前所未有的纯粹，毕竟苦难才是信奉神明的根源。
  在疾风暴雨中，吟诵和着噼啪的电流声，韦端上辈子的尸骸逐渐下沉，金光却从海底透出，最终直射进天幕中。
  乌云被驱散，神明终于听到了信徒的声音，一个亮眼到近乎纯白的身影从空中飘下，无形的威严逼得所有人跪下，除了贺知和韦端。
  “又见面了，我最宠爱的造物们。”神明看着发光的尸骨，有些惊讶道，“怎么把自己变得这么狼狈。”
  韦端简略地和祂说了事情经过，后者微笑道：“啊，好孩子，感谢你们阻止了这场浩劫。”
  任性的神明歪着头道：“不然的话，我可能直接把这个世界捏碎重组了，真是让人糟心。”
  韦端：……
  贺知：……
  这npc性格真是恶劣啊。
  “嘛，我会恢复你的躯体，并且复原那艘船，以保证你们能回到陆地。”神明挥手，尸骨浮现后逐渐生出血肉，重新活过来的幽冥鲸游向同伴，与此同时贺知怀中一空，韦端的灵魂彻底消失，回到了幽冥鲸体内。
  一艘游轮凭空出现，神力将所有人移到了上面，满意地准备离开，却听到一道颤抖但坚定的声音。
  莉莉鼓起勇气，仰头与神明对视：“我能否请求您，不再随意移动东部地区的土地。”
  神明愣了一下道：“总感觉之前有人和我说过这话。”
  “不过，我为什么如你所愿呢。”神明无赖似地摊手，“总是不动多没意思啊。”
  莉莉红着眼嘶吼道：“这对您来说可能只是游戏，可对我们来说——”
  “啰嗦。”神明居高临下道，“别忘了上次说这话的后果。”
  莉莉猛的噤声，想起了百年前的东部祭司，但还是不甘地看着神明离去。
  贺知遥望着失去了幽冥鲸的海平面，走到她身边道：“东部地区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被移动。”
  “可有人需要在上面生活！”莉莉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们这种安稳的国家什么都不懂！”
  “那就让中帝国分出一块土地。”贺知说。
  周围的游客都被这话吓了一跳，莉莉也不敢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贺知看着面前的选项，既然能选分地就说明没问题，“或者把整片大陆都打下来再均分也行。”
  莉莉：……
  中帝国有这样的国君迟早会完蛋。
  老约翰突然道：“那个，游轮似乎没有动力来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