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沈一玖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陆沧把小家伙们召集到自己身旁，就算沈一玖今天没有办法给他们批作业，看着他们背单词，但依旧有办法学英语的。这帮小崽子居然想着折腾老师然后逃避学习，想得倒是挺美。他目光瞥见游乐园里有两个背包的外国鬼，金发碧眼，身材高大正嘀嘀咕咕的看不懂指示牌。
  “今天可以在游乐园玩到天黑，但你们要完成沈老师的三页单词作业。以及，英语是要活学活用的，那里有两个外国鬼，你们去和他们打招呼，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练练口语。”陆沧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冷酷，像极了大马路上看到外国人就强迫孩子上去搭话的家长。
  胖胖嗷呜一声受到重创：“老师，我们还没学会对话啊！我们不会啊！”
  沈一玖趴在垃圾桶周围头晕脑胀，但他不允许学生撒谎，义正言辞地虚弱说道：“昨天刚教你们How are you的问候！”
  胖胖：老师你不是晕了吗……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练口语去吧，每个人都要进行对话。”陆沧往旁边的长椅上一坐，笔直的双腿优雅交叠在一起，目送着小鬼们十分受伤地离开。
  第9章 二环猎艳郎
  小鬼们硬着头皮向外国鬼问好。
  俩外国鬼看着不同的小鬼却问着一模一样的“how are you”，以及回答着一模一样的“fine，thank you，and you？”
  整个鬼都不好了！
  他们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鬼界的鬼打墙！
  ——这难道就是华夏的特产吗？
  在完成任务后，游乐园设施已经关闭了。但小鬼们不需要回家睡觉，于是继续他们的快乐游乐园生活，准备半夜再开始背单词。
  沈一玖慢慢悠悠地和陆沧往回走，路上听见两个穿着精神病院护士装的NPC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就是他们俩，在鬼屋里腻腻歪歪都亲上了呢！直接对着咱们贴满畸形人的玻璃栏壁咚，真是对于单身狗的暴击！”
  “那段监控录像我看了十遍，简直就是蹦蹦跳跳小娇妻被自己老公壁咚后一秒怂的现场！而且他老公好会调情哦，一点点靠近，看起来苏爆了！”
  “他们是先蹭的鼻尖！这不比偶像剧尺度大吗？而且两个人都很好看啊！”
  沈一玖：……
  ——没亲上，谢谢。
  ——而且，不是老公！
  在游乐园放松了一个半天，小鬼们又精力充沛地开始继续学习。在念鱼来之前，课堂内基本是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避免与沈老师进行眼神接触。即使沈一玖一个人活泼可爱地跳来跳去，专心做一名热情的少儿英语老师，但大家还是不太情愿与他对视。
  每当提问，沈一玖就会随机点人起来回答问题，或者用学生们最惧怕的“one by one”，一个接一个地起来回答。此时就会看见教室内学生开始交头接耳，大家跟前后左右讨论自己那道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但念鱼来了之后，整个课堂异常热闹，准确地说课堂变成了念鱼的独角戏。
  “同学们，昨天我们学会了什么单词？”沈一玖拿出汪汪队的卡片。
  念鱼迅速举手，高喊道：“Dog！小狗！昨天还学了Cat和Bird！在单词书第七页第一列！”
  “念鱼同学真棒！”沈一玖心满意足地将汪汪队的卡片送给念鱼。
  一整节课下来，念鱼桌上少说有十二三张奖励卡片，而其他人桌子上一无所有。虽然死了很多年，但他们仍然像小学生，很容易就被激起来了好胜心。
  胖胖撅着嘴，死死盯着坐在前面高举手回答问题的念鱼，凭什么他都能答对，凭什么他有那么多小卡片！自己也要有！这些卡片在他没有来之前都是自己的！
  “那Dog怎么拼写呢？”沈一玖微笑着看向台下。
  念鱼高举手。
  他会，他什么都会，他复习得很好，这些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了！
  沈一玖因为自己经常叫念鱼，于是想换个人提问，结果眼神扫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举手的同学。他故作失望地说道：“那么今天的最后一张小卡片我们就要送给念鱼同学了哦。”
  胖胖心下一横举起手：“我！Dog就是 Gao ge！”
  念鱼扑哧笑出声，但被沈一玖严肃地咳嗽怼回去。胖胖知道自己做错了，面红耳赤地不知所措，拍桌子就要和念鱼吵起来。
  沈一玖走到委屈的胖胖面前，郑重其事地将卡片放到了桌子上：“胖胖同学，主动回答问题很棒。翻开你的课本，再告诉老师一遍Dog的拼写。”
  错误不会被嘲笑，沈一玖反而鼓励学生们犯错误。同时鲇鱼也发挥了陆沧预计的作用，课堂气氛越来越活跃。曾经班级内没有一个好学生，但现在小家伙们开始攀比起来，比谁的卡片多，比谁单词背得多。
  这对于沈一玖来说虽然省事不少，但工作量却增加了。小鬼们经常为了一两个单词和句式争论不休，于是冲到沈一玖的家里去找他评理。
  沈一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方式，甚至还会在窗户上留出一个小缝隙，让小鬼们飘进来。原本和林夏相约的周末电影也作废，他不是在工作就是躺在床上睡觉。
  他躺在床上，把老板的神像放在自己桌前。他感觉有了这个神像，人莫名其妙会安心许多。沈一玖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在神像面前晃来晃去，丝毫不介意。
  他觉得这不过就是一个泥塑人，还能真的是什么监控摄像头了？
  笑话。
  陆沧没这么无聊。
  沈一玖四仰八叉地躺着，林夏给他发来了微信。
  林夏担心他健康问题：【需不需要来和我住两天，反正我最近和白眼狼吵架了。】
  白眼狼是她养的一只波斯猫。
  沈一玖看着还在客厅里争论不休的胖胖和鲇鱼，感叹道：【我现在只想就地飞升，等我有钱了，开着豪车去找你玩！】
  林夏：【嫌弃.jpg】
  林夏：【买车不要买红色的，不吉利。】
  沈一玖：【？】
  林夏：【最近听朋友说，二环出没一辆红色跑车，只要坐上去人第二天就失踪了。都市传说又增添了新席位，二环猎艳郎！不过估计是有人装富二代捞女人，你长得肤白貌美大长腿，可得小心点。】
  沈一玖：【滚蛋！不和你废话，我还要批作业！】
  沈一玖：【要是我真的被富二代看上，我还辛辛苦苦打工？我可以当阔太太吗？】
  林夏：【姐妹，有你的！苟富贵。】
  连续的工作确实让沈一玖的身体开始吃不消，毕竟这比996还要折磨人。他经常批着作业就睡着了，红笔都涂到了自己脸上。
  但考试日期临近，而学生们的学习热情好不容易高涨起来。这个时候他不能允许自己掉链子，于是每天早上一杯热美式，下午一杯冰美式防止困意。
  晚上六点半，天已经黑了。
  沈一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挂着两滴晶亮的泪珠。他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气。
  陆沧发现沈一玖身体状态不太好，让他先回家休息：“身体不好影响的不仅是精神状态，你整个人气运都低了。这两天我让他们上网课和模拟考，你在家休息两天吧。”
  沈一玖看了陆沧好一会儿，皱着眉头说：“老板啊，这个项目结束后给我颁布一个鬼民好教师吧，我已经一周没睡过好觉了。再说了，现在堵车，到家都八点了，不如再工作会儿。我简直就是生产队的驴。”
  陆沧想了两秒，往他桌上放了一张金灿灿的会员卡：“明天你别上班了。”
  “那不行，少一天工资我离自己的二百平米豪宅又远了一步。”沈一玖如是说。
  “威斯汀酒店公寓，我在那里有一个房间，你直接去就可以。自助、健身房、游泳池都免费。你调整几天，而且离公司也近，开车大概五分钟的路程。”陆沧指了指卡片，“拿好下班，我让张艾雅去安排他们上课。”
  沈一玖原本想要拒绝，但看到那张金色华丽的卡片，眼睛瞬间挪不开了。他支支吾吾点头，收拾好东西，叫了个车便离开办公楼。
  来的车是一辆亮红色野马，野马光洁的亮红色车漆在繁华明亮的灯光下发出熠熠的光芒。沈一玖嘀咕一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上：“麻烦您了。”
  他歪头一靠，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司机年龄不大，嘴角勾着恶劣的笑容。他瞥了一眼睡着的沈一玖，脚踩油门，“轰”的一声向马路另一头飞奔而去。车在发动的时候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安静得不切实际。
  道路两旁的灯光闪烁，光亮在车辆的行驶下逐渐稀疏斑驳——他们上了高速向着城外的郊区驶去。
  对此，沈一玖毫不知情。
  黑暗的夜晚，从高速路出口离开便是一大排茂密的柏树林，偶尔还有一两个荒坟从车窗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