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妍从小包里掏出来一个莲花小挂件：“这个送给你，就当作今晚打扰你们的赔偿吧。相当于平安符的作用，希望你对于这些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对了，我领导知道陆总来了，让我们带过来几个蟠桃。”
  她包里像个无底洞，连续摸出来五个餐盘那么大的水蜜桃，清香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走了走了，我们也提醒过了，还赶着去猜灯谜呢，就在学思公园那边，你们要不要一起？”春茉问。
  春妍笑着看向姐妹：“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大晚上没事干拉着我，人家两口子还嫌晚上时间短呢。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注意安全，玩得愉快。”
  交代完事，春妍、春茉起身。
  “多谢你们了。”
  “不打紧，祝你们玩得愉快。”
  两人走后，陆沧削了个蟠桃。
  沉一玖咬了口蟠桃，饱满的汁水在口腔中溢开，刚才所有发生的不愉快全部被抛在脑后。他想到刚才春茉说的活动，便问道：“什么猜灯谜？”
  陆沧问：“想去？”
  “嗯！”
  陆沧不知道蟠桃莫名其妙带来的旺盛精力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既然来了，随处转转比躺在酒店强。
  现在才是夜里八点，他们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分享甜蜜。
  “走吧，去看看。”陆沧答应。
  沉一玖欢呼雀跃着在陆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老公真好！”
  陆沧：？ ？
  喝多了？
  春茉：老板怕陆总被打扰生气，特意奉上蟠桃，可以放大快乐的情感！
  春妍：祝您玩得愉快！撤了撤了！
  第43章
  蟠桃可以把正面情绪释放到最大。
  在此之前，陆沧并没有觉得蟠桃有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具有神力的水果，在吃过之后可以让人开心一些。不过现在，没有吃蟠桃的人也心情愉悦——比如他自己。
  沉一玖像是喝醉了一样，虽然神智清醒，但很多行为已经不过脑子，好像性格情绪使然让他这么做的。
  他搂着陆沧的手臂，胸膛紧紧贴在男人身上蹭来蹭去，湿漉漉的眼眸只有陆沧的身影。当陆沧侧头看他的时候，他就嘿嘿嘿地傻笑。
  ——笑容是真的天真烂漫， 也是真的憨。
  沉一玖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想要粘着陆沧，好像只要单纯地站在他身边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从酒店到公园的路上，他从未有过如此粘人，犹如疯狂吸猫的小孩，抓着陆沧的衣衫爱不释手。
  陆沧没有抽出被紧紧拉住的手臂，沉声问：“有这么开心？好好走路，看路。”
  沉一玖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蹦跶的脚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自己很奇怪，好像从未有过的开心，可能是因为老板在我身边？”
  陆沧面色微微迟钝，他鲜少听到这样甜腻的话语，突然有些不适应，傲娇地随口反驳道：“是蟠桃的作用。”
  男人犹如特立独行的猫， 你招惹他的时候他会摆出不理不睬的模样，你不招惹的时候又会勾勾手指让你过来，一巴掌拍到你的胸口上去！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恋爱的作用呢？”沉一玖笑道。他眉眼弯弯，透着一种青涩又阳光的少年感，粉嫩的脸颊在灯笼的烛火下照出来芙蓉玉的光泽。他环抱着陆沧，侧脸在男人的肩膀上蹭来蹭去，也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他眯起眼睛，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我不看路，我看你。你可不能让我摔倒啊，陆老板。要不然就得照顾我一辈子了。”
  蟠桃的作用真是太奇怪了。
  沉一玖如果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开放和粘人，应该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想面对陆沧了！
  灯火辉煌，许愿湖畔人来人往。
  神仙们点着灯笼，三三两两嬉笑闲谈着。
  陆沧给沉一玖买了两个桂花糯米八宝团子，清香的蜂蜜和桂花味扑鼻而来，欲罢不能，与蟠桃的清香融合在一起，沁人心脾。猜灯谜的活动热热闹闹，小仙子拖着长裙挤在人群堆里指着红联咯咯直笑。
  公园中立着一座白玉雕像——风度翩翩少年郎手持书卷，站立在漂泊海浪间，眉宇沉静，笑容淡然。
  沉一玖站立在雕像前很久，不想挪开步子。
  他问陆沧：“这人是谁，你们仙界也立雕像？”
  玉雕柔和，少年的肩膀上停留了一只休憩的青鸟。见沉一玖驻足于前，挥挥翅膀落在了他的肩头，用头供着他的下巴，把沉一玖逗得浑身都痒，笑个不停。
  “六曲仙君，因在五十年前对于地府的学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让一批冥界人才得以成长起来，也让冥界拥有了成长空间，所以立此像纪念。”陆沧看着玉雕的那双眼睛，嘴边是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他人呢？”沉一玖问。
  “投胎了。”陆沧说。
  “投胎，他是人？”沉一玖又问。
  “他本是归国而来的物理学家，因为战乱所乘的邮轮失火爆炸，所以葬身火海，留于冥界。原本想要投胎，但在看到冥界同样满目疮痍，贫困而割裂后，决心用教育改变冥界。从而建立了学司，主张教育救冥界。而在他的领导下，冥界也诞生了一批人才，人才建造了城市，也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黄泉酒店的繁华场景。”
  陆沧将沉一玖拉到自己胸前让他的后背贴着自己胸口，两颗心脏同时跳动着。他微微低头，附在他耳边，潮热的气息喷在沈一玖的耳廓上，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两个哆嗦。
  沉一玖问：“那这么说，他应该是学司的第一位负责人，算是你的领导？”
  陆沧顿了顿，他觉得沉一玖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是他的“领导”。他没有再看雕像，而是垂眸摩梭着怀中人的侧脸：“当时学司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部门，在他的要求下地府成立了单独的建制负责学习宣传。”
  “那你们很熟吗？当时你在学司吗？”沉一玖心里有点酸楚，他脑中冒出来小想法——为什么不是自己陪伴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不会是你的白月光吧，老板？
  沉一玖内心平白无故生出一种悲凉的无力感，喉咙间不自觉发出小奶狗委屈又受伤的声音，就像是小说中得不到男主爱的怨妇女主一样。
  陆沧活了这么久，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遇到了很多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待两人感情散尽，在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相处中慢慢消磨后分开。能在仙京被立像，应该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人吧！
  “不开心了？”陆沧捏了捏沉一玖的耳垂，“还是在想其他事情，是不是在想我这个人活了很久，还要来哄骗你这个涉世未深的？”
  “那没有，我不是涉世未深！”沉一玖转过身，两人胸口相贴，他比陆沧矮了一头，身材在拥抱中显得更加娇小。他柔软的头发蹭在男人的下颌上，像只毛茸茸的兔子。
  沉一玖嗓音闷闷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我就是觉得有些失落。”
  蟠桃也掩饰不了失落。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占有欲强的人，谁没有点历史，没有爱过别人？但这种大道理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适用了。他抓着衣角，踮起脚尖假装气势汹汹地看着陆沧。
  陆沧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只有你一个人。”陆沧从未这样严肃又认真，“我也并非在哄骗你，也没有把你当作漫长的永生中的迸发出来的一点火花。”他凝视着沉一玖那双不甘心又落寞的双眼，抚摸着他颤抖的睫毛上凝着的两滴泪花。
  “怎么还哭了？”陆沧失笑问。
  沉一玖看向别处，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六曲仙君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又与陆沧过早相识，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篇晋江言情文——还是那种，白衣飘飘的师尊和出入学司的小徒弟的故事，师尊凭一己之力开拓出一片天地，然后带着徒弟一起披荆斩棘，历经磨难，最后香消玉损。后来，徒弟默默继续师父的事业，直到把学司越做越大，但学司到处都有师父的身影。
  ——这是什么BE美学啊！
  ——但我不服，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故事里的炮灰！
  “那他现在在哪里啊？”沉一玖问。
  “投胎了。”陆沧说。
  “我知道投胎了，但是做出贡献的人不应该成仙吗？”沉一玖有些惊讶。
  “他不想，觉得人间更需要他，当年他去世时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业。毕竟当年从美国回来，他是想当一名教师的。”陆沧解释说。
  沉一玖暗自道，成为人民教师，和自己的理想差不多嘛。
  不过，如果投胎成人的话，陆沧不应该多关注一下他的前领导、前师父吗？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那、你没去找过他？”
  “他过得很好，成为了一名老师，找到了人生中的伴侣。”陆沧的语气波澜不惊，根本没有沉一玖预想中的遗憾，反而有一种闷声的欢愉。他嘴角勾着微笑，亲吻在怀中人的耳廓上，两人在雕像面前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