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作者:假正经不哭      更新:2025-09-08 09:18      字数:3289
  他狼狈不堪。
  慎刑司外,姚长元一直等在那里,她的眉头连带着阿木的眉头都紧蹙着。
  一阵凉风入体,她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阿木不太放心的看着她,替她将披风拉拢了些。
  她有伤在身,连带着身体都虚弱了些。
  姚长元抬了抬手,让阿木不必担心。
  地上的落叶被风声带起,连着人心哗哗作响,这是一场凌迟,也是一场寂静的等待,空中掠过的鸟儿在空中长鸣,它是否,也会为人而感到惋惜呢?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姚长元的手脚冰冷,慎刑司内才传来了声响。
  这时,江清简才从慎刑司里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他如今落魄的,如飘零落叶,孤寂枯萎。
  江清简看见姚长元的眼眸中闪现了一丝错愕,可他并不想搭理他们,他望着这无边的天际满目悲凉,生无可恋的苦涩晕不开满目疮痍的心脏。
  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体面,选择自己一瘸一拐的离开。
  “公子....”阿木看着他那副样子,不太放心的叫着身旁的人。
  “他不会轻易寻死的。”姚长元看着他落魄的身影,心中一阵钝痛。
  让他静静,好好宣泄会吧。
  他们静静的跟在江清简身后,无声的陪伴着他。
  江清简现在自卑极了,他害怕路过任何一个人的目光,仿佛都是在讥笑他,他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时候比现在都要狼狈了。
  他江清简再也不是从前的江清简了,再也不是那个皎皎明月,温润如玉的公子了。
  他如今不男不女,哪里还有半分风骨。
  他的头越来越低,他的心越来越痛,可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心灵上的疼痛,他要被自己折磨致死了。
  他狼狈的跌倒在地,泪水滑落,狼狈不堪,他再无任何尊严了,如今的他连站起都如此废力。
  “江兄....”姚长元担心的扶起他。
  江清简看着眼前的人苦笑,说来,他还是得感谢对方的。
  “姚兄可否请我喝一顿酒?”他苦笑着求道,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脸庞,姚长元不忍心拒绝。
  一口口烈酒下肚,仿佛才能泻掉心中的怨恨,原来酒也能如此苦涩。
  如果可以,他真想喝死在这里。
  姚长元看不下去了,她拦住了他倒酒的动作。
  江清简嗤笑,泪水比酒还烈,他愤恨的将酒壶狠狠的砸向了地面,酒壶瞬间被砸四分五裂,溅了一地酒水,可这依旧无法缓解半分愤恨!
  外面的小二不明所以的冲进了包厢,被阿木及时的拦了出去。
  江清简叹了口浊气,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他一手撑在桌面,用尽力气,青筋暴起,他的痛苦能掀翻整个桌面。
  “江兄....”姚长元不忍。
  江清简看向她,流着泪笑了笑,满目悲凉:“如今我一介烂人,只有姚兄不嫌弃了。”
  姚长元能理解到他此刻的心情,一个天之骄子狠狠的坠到泥里,怎么能轻易接受呢?
  姚长元叹了口气,松了松连日来疲惫的眉目,她佯装笑着看向了江清简:“我告诉江兄一个秘密吧。”
  江清简疑惑的看向她,他有那么多的怨念,满眼猩红,却依旧是柔和的。
  他的底色永远是温柔的。
  “我父母并非死于天灾,我有满门的血仇。”
  她不擅于安慰人,于是她只能选择讲诉着自己的事情,让对方知道,世上的无情,不止他一人。
  她如今开怀多了,能够轻易的讲出口,佯装着不在意了,可那个时候的她,像极了一个害怕被狼咬的孩子,眼神冰冷,怨气很重。
  江清简愣了愣,想问出口的话咽了咽还是未说出口,只是他的情绪真的好了许多。
  他默默喝着酒,沉思着,原来姚大人,也没有表面那般肆意。
  姚长元陪着他,也喝了起来,其实她的心,也还是痛的,那样的血仇,怎么忘得掉呢?
  “公子。”阿木不放心,公子有伤在身,怎么能去喝酒呢?
  姚长元摇了摇头,其实偶尔也能让人放纵放纵,否则压抑极了,真的会病的。
  二人笑着对饮。
  两个同样境遇的人此刻在共赏孤独,江清简的心理疗愈很强,或许他还是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做,还有家人需要他的照顾,他不能倒下,所以他选择了顽强的站起。
  姚长元很欣赏这样的人。
  “红烛摇曳,以长元为知己。”他笑着举起手中的茶杯,即使千疮百孔,他也依旧坚定温柔,皎皎明月,隐隐君子。
  这般好的男子,姚长元也心之向往。
  “清简。”她也举起手中的茶杯,乐意至极。
  “我比你年岁稍长,你该唤我为兄长。”
  姚长元失笑,她忽然想起顾明回来,那个时候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想要和她结拜做兄弟。
  “我忽然想起,在启东时,也有人想要做我兄长。”
  “那长元答应了吗?”
  “姚长元岂非等闲之辈?”
  江清简失笑,喝下了这一壶暖肚酒。
  作者有话说:
  跟姚身世相似的人就是无维,是他要置江家于死地,猜猜好坏
  第79章 争执
  江清简在痛苦中捱了几日,但他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出现,他求姚长元去帮他送送江家妇孺出城。
  姚长元和阿木一早便等在了中州城外,从前人丁兴旺的江家如今背了谋逆之罪,树倒猢狲散,除了几位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和亲近的仆从,江家的行头,简直潦草极了。
  “我哥真的不来了吗?”江清觉问向姚长元,那个哭哭啼啼的少年如今是所有人的依靠了。
  江大夫人闻言眼眶通红,眼巴巴的望向姚长元,经此一难,所有人都沉溺于悲痛之中,也当如获新生。
  再坚强的人也会选择逃避,那便给他多一些时日好了。
  姚长元扬了扬唇,抬手拍了拍江清觉的肩头,以示鼓励,她将江清简的书信递了过去,提醒道:“往后这个家,就只能靠你了。”
  江清觉点了点头,这一次,他也成长了许多。
  “会经商是好事,不要气绥,你只是年岁小,被人钻了空子,”她拿过阿木手上的包裹递给他:“找一个好买卖,让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日后有事,大可找人寻我。”她郑重承诺着,她事事分明,江清简曾救过她,也帮过她,他的家人是无罪的,她亦可帮帮他们。
  江清觉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如今他们江家落魄,被放逐出都,所以人恨不得绕道走,也只有姚大人不嫌弃了,何况,江家还是有愧于姚大人的。
  他惭愧的抱着包裹跪了下去,他真心感谢道:“多谢姚大人了。”
  身后的江清嘉也乖乖的跟着二哥跪了下去,十二三岁的年纪懵懂无知,经此一难,也该能够好好成长了,只是可惜书香门第的江家再也不能入仕了。
  江家所有人都作揖拜谢着姚长元,姚长元只觉得愧疚,其实,她也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他扶起两兄弟,拱手送别了一行人。
  城门口的客栈里,有一个书生正坐在窗边淡淡的喝着茶,他举止儒雅,嘴边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意。
  姚长元的直觉告诉她,他在等她。
  那人见她走进来笑了笑,兀自介绍着自己,抬手请姚长元坐下:“在下无维。”
  姚长元摸不清他,只知道他是魏王在凌州时便常在身边的幕僚。
  “无先生为何在此喝茶?”
  这里明明离魏王府如此之远,他今天来,是想看江家的笑话吗?
  “姚大人真是心存仁善,”他的语气道不清神色,晦暗中,他淡笑着说:“于间接杀人的仇家,也可和平相处吗?”
  他笑着看向姚长元。
  姚长元轻嗤:“那无先生觉得呢?为仇恨蒙蔽双眼?”
  “姚大人让我失望了。”
  “那无先生为何非要置江家于死地呢?”她有一种感觉,不是魏王要对江家,是这个无维想置江家于死地。
  他们都是聪明人,说话,便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无维笑着为她倒了杯热茶:“姚大人做事有自己的理由,那无某做事自当也是。”
  “这乱权下,姚大人不该心慈手软。”
  “如你一般狠辣吗?”姚长元不屑,之前她是怀疑,现在她是笃定,这魏王的局,一定是无维设的,他究竟是想帮扶魏王,还是说,他想利用魏王,做些什么?
  这一局,他们直指晋王,直指江家,究竟是敌是友?枫树林的刺客呢?究竟是不是他们的手笔?未解之谜还太多了,姚长元不能掉以轻心。
  “派人暗中看好江家。”姚长元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低声吩咐道。
  无辜的人没有错,为什么一定要让人付出代价呢?
  冤有仇债有主,她只想将罪人绳之以法,她不想牵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