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双手合十放在桌上，侧耳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所以球队集体认为，”球队经理慢吞吞道，“他最起码值两千万。”
  “什么！”
  弟媳又站起身。
  莱恩倒没急，他看了眼蒂亚戈，然后问：“英镑还是欧元？”
  对方答：“欧元。”
  这还是人，能谈。
  莱恩心中有了谱：“可谁能保证蒂亚戈还能习惯欧洲？”
  球队经理住了嘴，不再侃侃而谈。
  这是席尔瓦的痛处，当年他在波尔图和莫斯科迪纳摩的失败岁月甚至让他一度想退役，年轻的小伙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咬住嘴唇，缓缓坐了下来。
  莱恩的眼角余光瞄到这一幕，但他没有停止。
  莱恩：“他连波尔图都不一定能适应，更何况意大利？”
  “当然了——”
  莱恩翘起二郎腿：“我说这话不是要打击他。只是我们在做生意，先生，你不能让我亏本。米兰的每一笔引援都至关重要。”
  会议陷入沉默。
  席尔瓦面露难色，球队经理不语；德米看着莱恩，神情若有所思；莱恩则没有什么表示，而是低头看着手边的钢笔。
  “那你们出多少？”
  “八百万。”
  “不行！”
  经理斩钉截铁拒绝：“蒂亚戈绝对不止八百万，他是个好孩子。”
  莱恩看向德米。
  电光火石间，德米竟然真的和莱恩接通了脑回路：“那我们再等等吧老板？一时片刻也不急，左后卫位置空缺也没事，我刚向国际米兰报价了格罗索。”
  话一说出口，德米忽然有种狼狈为奸、登上贼船的释然。
  原来——
  当奸商是这种感觉。
  什么？！经理一急。
  问题在于这不是烟雾弹，而是确有其事，他前两天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新闻。
  格罗索在2006年世界杯的表现相当出色，和刮彩票性质的蒂亚戈·席尔瓦比起来，他才是更符合AC米兰这种大俱乐部的选择。
  而且米兰双雄之间也不像皇萨（菲戈除外），他们是有过转会例子的！
  谈判明显僵住了。
  弟媳几次三番想说什么，但都被经纪人保罗·托涅托用眼神制止。
  好几分钟后——
  球队经理才缓缓开口：“一千万。”
  莱恩：“八百五。”
  经理：“九百五。”
  莱恩：“九百。”
  经理薄怒：“你们AC米兰不是意甲豪门？有必要这么在乎这五十万欧元吗？”
  太抠门了吧！
  对此，莱恩没生气。
  他只是非常诚恳、非常谦卑地问：“那您看九百二十万呢？”
  经理：“……”
  这他爹的是什么神人啊！见鬼了！
  “行行行！”
  球队经理挥手：“那就920万，我们不在乎这30万！”
  德米忍住捂脸的冲动，但莱恩却丝毫不觉得耻辱，难道前锋会因为进球丑陋而觉得不好意思吗？不，他们只会觉得兴奋。
  “那行，”莱恩大手一挥，“麻烦您去打印合同。”
  “咱们现在签字！”
  *
  正式敲定合同后，莱恩又迅速改了口风。
  “蒂亚戈！”
  他趁着球队经理去拿合同时，主动称赞：“我看了你的比赛，非常了不起！”
  蒂亚戈一懵。
  “真的吗？”
  “当然。”
  莱恩补充：“保罗也看了。他还说你是个好苗子，等你去了米兰，他要和桑德罗亲自带你呢。”
  年轻的巴西人被米兰老板哄的团团转，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去意大利。
  经纪人简直没眼看。
  德米也是。
  果然，性格不外向的他还是没办法做到这一步。
  趁球队经理不在，德米悄悄问：“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去报价格罗索的？”
  “差不多吧。”
  莱恩小声答：“反正被气死的是国际人，不是我们。”
  他们没谈多久。
  球队经理很快回来了，于是双方人正式签字。
  签完字，球队经理抬起看看手腕：“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您还要从里约热内卢去南里奥格兰德州吗？”
  “……啊？”
  莱恩很惊讶：“我去那儿干什么？”
  球队经理比他还惊讶：“签字呀。AC米兰不是和巴西国际有一桩交易在谈，我以为您会一起去签呢。今天新闻才报道了。”
  莱恩：？
  德米：？
  二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莱恩接到一通来自加利亚尼的电话：“老板，我发现了一个天才前锋，今年还没满十八岁，我们早点下手抢回来改造！”
  原来如此。
  莱恩恍然大悟：“可以是可以，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帕托！”
  加秃大声说：“亚历山大·帕托，他的偶像是里奇呢！”
  第157章 莱恩夏日奇遇记
  莱恩不知道这个人。
  但这不怪他, 他上辈子在米兰的正经岁月只有一年（13-14年），他和卡卡正儿八经当过搭档，可帕托那时早离开了米兰。
  至于退休返聘的不正经岁月, 那他更没印象了，系统不让他记。
  但既然加利亚尼这么激动，那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走吧，瞧瞧去——”
  他招呼：“德米，阿德里亚诺准备给我签一个竞争对手呢。”
  “那蒂亚戈？”
  莱恩站起身：“蒂亚戈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对吧？我亲爱的，你先收拾行李, 和家人好好度过一个假期，咱们米兰见。”
  “对了，你住宿舍吗？不住的话，我给你在市中心租个酒店。”
  说完，莱恩伸出手。
  蒂亚戈·席尔瓦连忙和他握手，整个人激动到目眩神迷。
  金钱、地位、名声…都在向他招手,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我不会止步于此。
  朦朦胧胧间，蒂亚戈·席尔瓦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用酒店，我住宿舍就好，真的。”他紧张到满脸通红。
  瞧这小伙儿！
  多淳朴憨厚、多吃苦耐劳, 未来一定能勤勤恳恳铲球！
  莱恩拍拍他的胳膊，敏锐嗅到一丝老黄牛的气息, 这让老板莱很满意。
  “我听你的。”
  米兰主席放柔声音：“放心吧，大家都在期待你的到来。”
  德米不忍直视。
  他丝毫不怀疑，假如莱恩把保罗拉过来对蒂亚戈·席尔瓦轻轻柔柔说上几句“我期望你能做我的接班人”、“米兰后防半边天全靠你了”、“你是米兰的未来”……这小子能把命留在圣西罗。
  年轻人啊, 好骗！
  ……
  处理完弟媳的签约，莱恩德米紧接着在次日去找加利亚尼。
  但这件事不顺利。
  第一，帕托有点小贵，巴西国际要2500万；第二，这货竟然还没满18周岁，只能在明年1月才能为AC米兰出战。
  得知情况后，莱恩德米齐齐傻眼。
  “妈妈咪呀…”
  米兰主席捏着小鸡手：“我亲爱的阿德里亚诺，这可是个大惊喜哩！”
  加秃擦擦汗。
  他们正在巴西国际一间会议室里单独商量，因为行程匆匆，所以几个米兰高层人物必须要先统一战线。
  擦完汗，加秃把手帕塞进兜里：“您看帕托的录像了吗？”
  “在路上看了。”
  “所以您觉得…？”
  “可以买，”莱恩说，“不用顾及我，真的，我什么时候怕过竞争？而且我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我本来打算踢到30岁就退役——”
  “什么？！”
  “啊？！！！”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
  阿尔贝蒂尼此刻连形象都不顾了：“30岁就退役？你疯了！”
  “冷静点，德米。”
  莱恩却神情平静：“我只是说说。虽然我很想早点退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一旦退役早，就会被球迷抓回来继续踢球的错觉。”
  “所以我只是说说，别紧张，真的。”
  “呼——”
  二人齐齐舒口气。
  “言归正传，”莱恩敲敲桌子，“帕托确实是个潜力股，但我只愿意给2000万欧元。这是张彩票，我可以接受颗粒无收，不过购买成本不要太高。”
  加秃陷入沉思。
  五分钟后，他当即一咬牙：“好！我去谈！”
  “那交给你了。”
  莱恩迅速起身。
  他招呼阿尔贝蒂尼：“德米，咱们走吧。阿德里亚诺，这件事你负责处理，打款时告诉威廉我已经同意就行。”
  “好的。”
  等他们离开巴西国际，阿尔贝蒂尼还沉浸在“老铁怎么有人那么早就想退役”的震撼中难以自拔，直到被塞了一个便当盒，他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