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者:点江夏      更新:2025-09-08 09:55      字数:3743
  
  倒霉被抓的臣子无言以对,早朝上一言不发。毕竟对他这种人来说,让他的女儿去考试,那比要了他的命都难受哇!
  当然了,这些酸儒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简称双标。景化四年谭黎川送自己的女儿去考试,路上遇到赵鑫送侄女,两人见面尴尬一笑,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去了?这会儿就啥也不说了,所以又名从心。】
  谭黎川和赵鑫四目相对,各自微笑。
  此时尚且年轻的两人,何尝不知道对方已经心动。
  但他们仍然一句话都不说,保持矜持,只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果到时候女子也都能参考,那他们是不是也要顺应时代的潮流?
  【景化元年恩科就在这么吵吵闹闹中度过了,大家都显得非常满意,至于谁是真的,谁是装的,那只有鬼知道了——咳咳,其实史书记载得很清楚嘛,虽然正史对这些写得不够详细,但我们有各方面的传记补充。
  毕竟隐私是什么东西,无所不能的史官,怎么可能猜不出你们这些人的弯弯肠子?】
  无所不能的史官脸都绿了。
  这天幕说得他们像是飞天遁地、能察人心一般,一个月前又骂他们歪屁股,简直是恨不得他们死啊!
  虽然这样想着,史官还是奋笔疾书,记录下这一刻。
  【景化元年即将结束前,梁晓梁济川还送上了一件大礼,那就是他努力著书多年的成品,《一文钱治百病》的终稿。
  中宗得知当即大喜,各地立刻开始刊印此书,然后他就琢磨着给这书取个名字。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一直站队在他身后的萧见和都受不了了,委婉地说:“陛下所取之名实为天意,可惜百姓难以理解其中深意,若有无知之人误以为此物是那无谓闲书,虽是此人过错,仍是浪费了梁太医一番苦心。”
  萧见和,你是会拍马屁的,听听这高情商发言。】
  萧见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深觉自己已经掌握了与上对话的精髓。
  第一步,吹捧。第二步,甩锅。第三步,说明后果,表达惋惜与遗憾。
  任恒眼睛一亮,果然跟着天幕,开始逐字学习。
  萧见和这小儿,虽然和他爷爷学了一身酸儒的气质,某些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中宗无奈放弃了自己那一堆uc震惊体标题,讪讪地说:致平不用这样吹捧我。然后选了其中最平常的那一个,皆大欢喜。
  景化二年,一整年都非常平静。除了周仪和周信二人再回北疆——噢,这会儿他们已经改名换姓了——回去体验一把老爹当年的悲催往事。当然,在钱粮上他还不至于克扣两个娃,只对他们说:真正的勇士,能直面惨淡的人生。
  据说二皇子听完一晚上没睡好,深夜跑到姐姐府上,悲痛难抑地问:父皇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不然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顾寻辉:“?”我的儿子居然如此软弱?
  弘安帝:“?”我的曾孙怎么不似其父?
  昭平公主&周叙言:“……”这到底是像谁呢?
  就连沈明哲都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宁朝未来的皇帝,当然不可以是这个性格!
  但是……他又开始洗脑自己,这位周信不是还没出生吗?还能重新摇号啊。焉知这位新的周信不是明主呢?
  【把他姐姐差点笑死,好歹哄了半宿。两人风尘仆仆回到雍州,没过多久,因为战事过于平静,改名钟琮的周仪又被调到甘州定远关。
  景化二年对宁朝而言是一个平静的年头,但对于北狄来说并不是。北狄走的路线是扶持代理人,很难说何赵和北狄之间到底有没有一些不能说的关系。
  不过有没有都无所谓。北狄趁着宁朝四年内乱,极大地扩张了自己的地盘,原来漠北的其他部落纷纷被它吞并,又分给三大副汗治理——没错,事情就在这里发生了转折。】
  任恒对政务一窍不通,全靠兵部侍郎替他查漏补缺。但他对全国地图熟记于心,随口就道:“甘州同样是边关,不过从前北狄还没有扩张到这里,他们要接近甘州,还得取道向南,否则会被室韦人发现。”
  显然,天幕所说的漠北部落已经被吞并得不剩多少,甘州原本临近室韦,但现在也被北狄所控制了。
  而这同样是弘安帝去世后那四年乱世造的孽。
  当然,他们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地盘大,人心就乱。三大副汗中唯有一人是小可汗,未来继承可汗之位。但是另外两人心里也不服气:凭什么你上?我上我也行啊!
  尤其西可汗,以前他的地盘比不上东可汗,但是现在他的地图扩张了,千里江山尽在掌握之中,凭什么我不行?我也要争一争!
  于是北狄的内乱如期打响,还没来得及北伐,中宗已经愕然地看着敌人自己打了起来。】
  第61章 放风筝
  文臣武将,无论从前有什么纷争,此时纷纷大喜。
  “这就是北伐的好机会啊!”
  弘安帝也是一喜,他正要看一看未来北狄的局势变化如何,却忽然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雍州卫行军司马奉程将军令,驰报陛下!北狄利突率骑兵五万南下,已至明远关外。请陛下增兵调粮,以固城防!”
  *
  日头落下,冬天总是黑得早,辽阔的塞北草原一览无遗。
  北狄军队此时正在城外安营扎寨。
  北狄副汗之子利涂,十六岁带兵南下征战,攻城杀人一把好手。如今他年过三十,经验更加丰富。
  周涉深觉自己运气简直太好。
  他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边已经打起来,快抵达后才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但城门就在眼前,他后退都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北狄骑兵南下的第一要务是抢劫。合围明远关?那是抢劫完之后才该做的事情。
  昨日利涂派人送来劝降信一封。庄子谦收到书信,将众将聚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封书信烧成灰烬。
  周涉知道,他这是把所有事情摊开在明面讲明白,免得底下乱七八糟、人心不稳。
  庄子谦烧完信,后退两步,让程卓然主持会议。
  周涉初来乍到,坐在最下首,一言不发,只听着众将的对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很快,各方发表完自己的意见,程卓然作为当前的主将,已经做好决定。
  趁利涂尚未准备好攻城器械,今夜出城夜袭!
  就算不成功,也要干扰北狄,挫一挫他们的士气。
  他在众人中选择了副将苏天纵,此人骑射俱佳,只带骑兵三百,自北城门出发,冲进北狄的营地里,打他个措手不及。
  程卓然:“此战切莫贪功冒进,一切小心为上。”
  他说完,目光将在场众人一一扫过,逐一吩咐安排工作,最后停在周涉身上,短暂地停顿了一瞬:“若川可有什么要说?”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所有人同时侧过脸,盯着周涉看。
  明远关封锁状态,周涉进城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
  他们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天幕说你是天降猛人,倒是给他们看看有多猛呢?
  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武将们大多有些傲气:你猛?难道我不猛吗?
  周涉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他问:“程将军,敢问末将该做什么?”
  程卓然皱眉:“你初来乍到,与将士们都不熟悉,若出了事,战场之上,谁也救不了你。”
  周涉其实猜到他会说这句话,但他总不能永远当花瓶:“生死有命。我只听指挥行事。”
  程卓然很想说:你如果死了,恐怕皇帝能当场掐死我。
  但他把这句话忍了下去:如果第一次作战就没了,那也是天命至此。
  因此他艰难地点点头:“那你随苏将军出城。”
  出了军营,苏天纵一把将周涉薅住:“你杀过人吗?”
  “没有。”
  苏天纵的脸色变幻一瞬,又问:“你骑射如何?”
  这是真不错。
  周涉好歹是世族子弟,他不爱读书,但前世重病而死,对体育锻炼有一种热烈的喜爱。
  而且他确实如天幕所说,在骑术和射术上都造诣不浅。
  苏天纵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还记得威胁他:“我劝你不要想着首战立功,到时候害我,你就自己去喂狼吧!”
  周涉哑然失笑,正要表示决心,苏天纵已经幽幽远去,给他留下一句:“去找程将军要匹好马,别死在半路上。”
  周涉站在原地,劲风吹拂过他的脸。他仰起脸,感受着初春的寒风,快步朝程卓然的营帐走去。
  *
  一行骑兵共计三百零一人,开了侧门,悄无声息地混出城。
  他们沿着小路前进,坚壁清野后,城外一览无余。
  众人逐渐靠近北狄营地,隔着较远的距离,借着朦胧月光打量远处的北狄大营。
  北狄人的营地显得非常粗陋,周涉听说,他们有夜不卸甲,与战马同眠的传统,但此时看来似乎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