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几日刚接到消息，说是找到了与她关在一起的女子，他只用了些银子，那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把她的长相描述出来。
  赵无逸默不作声卷起画卷，“等我有消息了，我找人告诉你。”
  他走出薛府时天下起了小雪，这是都城的第一场雪，如他初次来时一样，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层。
  他只身走在雪地里。
  身后是一列整齐的脚印。
  他一不小心脚下打了滑，脚印歪了一个，接下来，不论他如何挽救都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道路上。
  就像他的人生，不过只走错了一步，却步步错。
  只是，他已经没有选择。
  路边蹲着一个乞丐，衣衫褴褛破败不堪。
  赵无逸摘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又将兜里的银子的都放在了他的瓷碗里。
  乞丐跪地磕头，声音在巷子里回荡，“真是好人啊，大好人啊！”
  次日，宣政殿。
  永安帝正坐在批阅奏章，茶香氤氲中，刘喜走进来。
  他躬着腰，“陛下，赵书令在外面求见。”
  永安帝笔停顿了下，“让他进来吧。”
  赵无逸进殿后，永安帝目光如炬，“爱卿今日来可是有何要事？”
  “圣上，临县的事，如今也已尘埃落地，只是臣左思右想，总觉得其中还有很多蹊跷之处，臣担心还有漏网之鱼。”
  永安帝目光深远，“你的意思是……此事背后还有别的人主谋？”
  赵无逸躬下身，“臣也只是猜测。”
  永安帝看了看他，放下笔，刘喜从一旁奉上茶，永安帝吹了吹浮叶，轻抿一口，抬起眼，“沈诺信里说过，地宫已毁，此事就是周明一人所为，朕……相信他。”
  赵无逸垂下头，“大皇子明察秋毫，是臣……过度担忧了。”
  永安帝放下茶盏，收回目光，“如今沈尧在临县一事上表现不错，况且长宁又与他交好，朕已决定，等那边流民安置妥当，让沈尧陪长宁一起来都城。”
  “陛下……圣明。”
  第35章 没有资格情爱只是奢望
  雪后初晴，院子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风卷残枝中，临县也到了最冷的时候。
  大家无事时也都很少出门，全窝在屋子里。
  王远之捏着眉心坐在书房里，捂着脑袋唉声叹气，面前的桌子上是翻烂了的账本和算盘。
  这些人里，也只有他会算账，可这府里的银子现在只出不进。
  除了收养的三十多个孩子还有外面日益渐增的流民。
  每日都要一大笔开销。就算他已经将成本算到最低，还是维持不了多久，他都已经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添进去了。
  沈诺已经向永安帝请旨了赈灾银，只是逐层审批，还要一阵子才能送到。
  阿招探头探脑地从门外伸进头来。
  “远之兄？”
  王远之看了一眼，看见来人后又低下头。
  语气平平，“什么事？”
  阿招一脸谄媚的搓着手，走到他身边，“没什么事，就……看看这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不需要，请……”回吧二字还没说出口。
  阿招便已经凑过来，“哎呀！远之兄这杯里都没有茶了！”他眼疾手快地将桌子上的茶杯蓄满。
  “你看看！这桌面也脏了！我给你擦擦。”又用袖子在桌子上用力的蹭了蹭。
  王远之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他放下算盘，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直白道，“说吧？什么事？”
  阿招被拆穿也不生气，他眼尾笑的都是褶子，“远之兄……我想……借二两银子……”
  “没有。”
  斩钉截铁。
  阿招有些沮丧，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知道王远之不喜欢他，可除了他旁人更难以开口。
  如今可算是瞎牛撞草堆上了。
  阿招放下身段，双手合十，“求求你了，远之兄，大不了……大不了我最近少吃点，每顿饭减半！”
  他快头大，一撒起娇王远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皱着眉头，“现在不叫我书呆子了？”
  阿招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不叫了，保证不叫了！”
  王远之有些动摇，“你要银子做什么？”
  “我……我想买点东西……”
  “买什么？”
  阿招不想说，可他偏又不会撒谎，表情有些扭捏，“哎呀别问了，你就快点借给我得了。”
  “你不说清用途我不借给你。”
  阿招有些难为情，他小声嘟囔，“我……我要买支手镯。”
  “手镯？”王远之挑眉，“送女孩子的？”
  阿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一张黑脸羞的老红。
  王远之忍不住笑。
  这一群人里，一共才几个女子。
  不可能是长宁公主和林妙仪。
  也就只有一个人……
  “是兰絮？”
  阿招上前一把捂住王远之的嘴东看西看，生怕被别人听到。
  王远之打掉他的臭手，“不是，你贱不贱啊，兰絮天天骂你你还给她买镯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要不我以后也天天骂你一顿”
  阿招不敢顶嘴，“哎呀，你就说借不借吧，不借我就走了。”
  他说完竟真的像门口走去。
  “等会！”
  王远之叫住了他，“借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阿招好奇道，“什么条件？”
  “你得带我一起去，首饰里猫腻那么多，万一你被人骗了怎么办！”
  阿招大喜，他本就不会买东西，如今有个军师再好不过了。
  他一把抱住王远之亲了一口，“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王远之嫌弃的用力擦了擦脸。
  两个人趁着饭前不忙的时候偷偷地跑到临街的首饰铺里，王远之在一旁陪着，阿招在柜台里左看右看，拿起哪个都不满意。
  直到他走到东边，眼前顿时一亮，他拿起个镯子爱不释手，“老板这个多少银子。”
  掌柜的凑了过来，“哎呦～公子您眼光可真好，这并蒂莲花镯子是西洲刚进贡来的，这上面的花纹都是手工雕刻，连周围的珍珠都是一颗颗打了孔钉上去的。
  王远之不耐烦，“说价格。”
  掌柜的伸出两根手指。
  阿招心中大喜，这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二两？小爷我买了！”
  “公子说笑了，是……二十两。”
  阿招张大了嘴巴，他从没买过女子的首饰，竟不知道这样贵，若放在以前他眼睛都不会眨，可如今别说二十两了，就是十两他也不会买。
  他拽起王远之转身就走，王远之却拉住了他，“等会。”
  王远之走到掌柜的身旁，将身上的银子拍桌子上，声音也不屑，“就五两，你卖不卖！”
  “公子，这……这价格也合不来啊，要不你看看别的吧。”掌柜的默不作声的把镯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却被王远之一把按住，“我就要这个。”
  “不卖。”
  王远之冷笑一声，他拿起镯子对着灯光，“老板，恕我直言，你这镯子根本不是西洲来的，我曾在西洲呆过些时日，西洲的珠宝也曾见过不少，您这个明显是赝品，而且这珍珠上还都是刮痕，你看。”
  王远之指给掌柜的。
  掌柜的打量了眼王远之，见他外面披着的狐裘大衣一看就价格不菲，再加上他读书人的气质，不由地有几分信以为真。
  “可……可我也不能赔钱卖啊，这二两银子太低了，要不您在涨点？”
  王远之将镯子随手丢弃在柜台上，“说实话老板，这镯子若不是我兄弟喜欢，我是看也不会看，你若今日不卖给他，明日你只怕赔的更多，及时止损和货而不售，你自己选一个吧？”
  掌柜的一脸心疼，但还是没松口。
  “既如此，那就是我兄弟与它无缘，就此作罢。”
  王远之掐准了时机，拉着阿招就出了门。
  他走的很慢很慢，阿招刚要开口，王远之打断他，“别出声。”
  直到二人快要走到拐角处，王远之咬着牙，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才终于听到掌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两位公子，请留步！”
  王远之一脸得意，阿招偷偷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交了银子，跟阿招走出门后，阿招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兴奋道，“选之兄，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看出那镯子有问题的。”
  王远之眨眨眼，“我那是骗他的。”
  其实他根本没去过西洲也并不知道西洲珠宝如何，只不过跟在苏陌身边多年，经商这方面也耳濡目染地学了些皮毛。
  无非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他将阿招的胳膊从肩膀上推下，“走吧，早点回去你还能早点把镯子送给兰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