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水千浔      更新:2025-09-08 09:56      字数:3606
  
  她只觉心中无比踏实宁静,她轻声道,“以后你我若是生个儿子,也一定能像你一样,聪明解语。”
  沈诺眉眼掠过一丝柔和,捏了捏长宁的手,“还要再生个女儿,像你一样,活泼机灵。”
  长宁撅着嘴,“沈诺,你是不是在取笑我,我皇兄和沈尧明明总说我笨。”
  “怎么会,我的长宁天下第一聪明。”
  …………
  半月后,沈尧的大军陆续入城。
  春雨绵绵,雨水拍打在长秋宫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永安帝躺在榻上闭目安睡。
  殿内帘帐突然无风自起,昏暗的烛火摇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他双目陡然睁开,坐起身,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去。
  寝殿中央,隔着金丝帷幔与屏风似乎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身影。
  “谁?”他声音雄厚。
  可却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仔细看着那道身影,只觉那身影似乎如此熟悉。
  永安帝撩起帘子,眸光轻动,声音里似乎也多了一丝叹息,
  “皇兄,朕是……又梦到你了吗?”
  随着身影逐渐的走近,面目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身披玄铁铠甲,肩头压着暗纹兽首护肩,寒光凛冽,凤眼微挑,目色沉黑,风尘仆仆,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
  永安帝顿时清醒。
  这不是梦。
  这是?
  他眸光一紧,声音也带着怒意,
  “沈尧?”
  第55章 血洗薛家搅弄风云
  沈尧渐渐走近,把身后包裹扔在永安帝面前。
  门外的刘喜听到寝殿内传出声音,焦急的问道,“圣上怎么了?”伸手就要推门。
  “不用进来!”永安帝沉下嗓音,“朕……没事,你退下吧。”
  刘喜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再靠近。
  永安帝凝聚目光,盯着散落一地的东西。
  那是一封封信件。
  不用数他都知道,一共有四十一封,每隔三月一封,连续十年,从未间断。
  而每一封,都出自他手。
  永安帝蹙紧眉头,帝王之气庄重威严,他盯着沈尧,一字一句,“你可知……擅闯皇帝寝宫,该当何罪?”
  沈尧冷笑一声,半张脸陷在黑暗里看不出表情。
  这一刻什么阴谋,什么罪名,通通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为什么?”
  为什么要写这些信?
  为什么一面关心他,却又一面对他厌弃?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是真心实意?还是他笼络人心的手段与阴谋?
  常言道帝心难测。
  饶是他洞察人心,却也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难以捉摸。
  殿内寂静,只能听到烛火抖动的声音。
  永安帝一直没有开口。
  沈尧又问,“我父王……到底是谁害死的?”
  许久的沉默后。
  永安帝说了四个字,“朕……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撇清关系吗?我父王贵为东宫太子,除了你还有谁会千方百计致他于死地?只有他死了,你才可以明证言顺继承帝位!”
  “沈尧!”永安帝打断了他,他胸膛起伏不定,“不论你信与不信,你父王的死……朕毫不知情。”
  他眼眶湿润,目光落在殿内西侧挂着的画像上,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也许是挂了许久,画像的边缘早已发黄翘起,却唯有画中人依旧风华绝代,一如往昔,他白衣锦玉,金冠束发,眉眼清秀,伫立于群山峻岭之中,周围万千风华都不及他璀璨夺目。
  他唇边挂着一抹笑,好像马上就要从画里走出,向自己伸出手,“阿渊,你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永安帝摸向画中人,不禁泪如雨下,他颤抖着开口,
  “沈尧,你应该也曾听闻过朕与你父皇王感情深厚。
  可你或许并不知我们为何深厚。
  朕的生母身份地位,先皇不喜,所以朕自幼寄养在先皇后膝下,先皇后待我和你父王一视同仁,他有的我从来不曾少,我的第一个字是你父王教的,第一杯酒是他倒的,第一次骑马也是他扶着我坐上去的。
  你父王身份贵重,论嫡论长,他都是最好的储君人选,我……从来没觊觎过他的皇位,也做好了一生辅佐他的准备。
  直到他出了事,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
  尧是历代君主的名字,是你父王生前为你所取,他对你寄予厚望。
  而沈诺,是我对他的承诺,我……做到了。”
  沈尧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你……为何不一早就告诉我真相?”
  永安帝顿了顿,才又开口,“朕说了,你……会信吗?”
  沈尧当然不会信,他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可……你若一早便告诉我,至少这些年……我便不必走如此多的弯路。”
  或许他也能堂堂正正的笑,放肆不羁地哭,心无旁骛地爱人,而不是只能在尔虞我诈里,搅弄风云。
  永安帝转过身,眯起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事情还未查到最后一步,你……又怎知道你走的是一条弯路。”
  沈尧对上他的视线,目光中带着审视,“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什么。”
  永安帝坐回榻上,望着烛火,眼神逐渐漂浮,“当年,你父母二人刚刚大婚,你父王就生了病,太医说他只是心力交瘁,多修养就会好。
  我们便也全都未在意,可随着你母妃有了身孕,肚子越来越大,你父王却日渐憔悴,先皇察觉出来不对,他遍寻名医,又调来了许多的能人义士,
  却无一人可医,他们说你父王早已五脏衰竭,油尽灯枯。
  直到那年的春闱刚过没多久,你父王突然病情加重,在某一日便再也没有醒过来,先皇哀痛不已。
  你母妃也因悲伤过度难产,独留下刚出生的你撒手人寰。
  先皇隐隐觉得此事有蹊跷,于是暗中查询,却发现……你母妃的贴身宫女云青本该由内务府分配至其他宫院,却突然……不知所踪。”
  永安帝目光闪烁,停顿了下,其实这些事并不是先皇告诉他的,先太子身死,先皇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
  只是当时,他也早已察觉出了异常。
  可先皇毕竟精力有限,在沈尧两岁那年也突发暴毙,临死前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永安帝苦笑,“可笑吧,虽然我是他最不喜爱的儿子,却也是他唯一的子嗣,便也只能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
  可这一些年我也一直在暗中查询云青的消息,我将庆国翻了个底朝天,只不过我刚摸到一丝线索,却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找她。”
  沈尧低声道,“是……薛家。”
  永安帝点头,“迫不得已我只好放出假消息,用一具尸体替代了她,薛家信了,才得以令她脱身。”
  “只是她从此,却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永安帝一口气说了许多,止不住地咳嗽,他倒了口凉茶压了下去,又继续说道,
  “我猜出了你父王之死与薛家有关,却也更加担心薛家加害于你,于是我不得不冷落你,他虽放松了警惕,可你……也废了。
  后来,薛凌霄在你五岁时向我自荐要镇守边关,朝中一大半的大臣都联名上书,我没办法拒绝,从那时起,我明白,你父王的仇还是要靠你自己来报,于是林家女出事后,我便借机将你送到安国。”
  沈尧静静地听着,又问道,
  “那你为何将我贬去冀州?”
  “因为我知道薛家一定会派人监视你,届时你便可以顺藤摸瓜查到他。”
  “那云青的消息?
  “也是朕故意透露给你。”
  “那支金钗?”
  “是朕让人放在最上面的。”
  沈尧眯起眼睛,“所以……包括李健锐也是你有意让他做我的副将吧。”
  “是,此战只能智取,朕……担心有人会动手脚,李健锐他虽头脑简单,却忠肝义胆。
  你这些年在文帝那学到不少谋略,朕相信你能出奇制胜。”
  沈尧轻笑,眼中却浮过一抹悲凉,他自以为百密无一疏,可在帝王面前,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他顿了顿,又说道,
  “在临县的地宫里,我曾找到一份名册,上面记录着朝中不少大臣的肮脏事,我想这或许就是薛家用来拿捏官员的手段,只是……我觉得薛昭年纪尚轻,未必有如此心机,更何况他这些年在都城里顺风顺水,背后定然还有同谋,
  而薛凌霞远在边关,消息传过去来回都要一月左右,这朝中……到底是还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永安帝与沈尧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薛府里除了薛昭还有……
  薛太师。
  “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