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懒冬瓜      更新:2025-09-08 09:58      字数:3820
  
  她瞄着余光看他,仍有些怂,极小声地念叨道:“我们的事与沈言灯有什么关系?”
  陈涿顿了顿,道:“既与他无关,那就单论你我两人。先前是你主动招惹,在京中广散谣言,道我是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负心汉,毁了我的名声,也是你主动应下成亲之事,一桩一件可还记得?怎么,利用完就想要抛弃?”
  他腰身前倾,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使之身子一踉,拉近了两人距离,盯着她道:“南枝,到底谁是薄情寡义,朝三暮四,又是谁负心?”
  两人贴得近,近得能听到彼此呼吸。
  南枝脸颊被说得霎时红了,怎么说的还挺有道理……但她不会承认的。
  她顺着他道:“那、那就,不离了吧。”
  这话却并未消陈涿眉间冷意,他脸色有些白,攥着手腕的力道加重,扯着唇角道:“改口得真容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腕,将热粥推到她面前:“喝了。”
  南枝对这寡淡的粥没半点兴趣,耷拉着眉眼道:“不想喝。”
  陈涿抿唇,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捏着瓷勺递到她唇角,语气仍闷着气:“娄大夫说了,若不按时用膳,往后身子虚不受补,就得扎上一辈子银针。”
  很有威慑力。
  南枝忽然胃口大开,伸手就要接过粥碗,陈涿却一避,冷着脸将盛着热粥的瓷勺递到她唇边,她眨了眨眼,长睫扑簌着张开了唇,用起甜津津的米粥。
  屋内很静,只余瓷勺碰撞的清脆声。
  她有点莫名的紧张,指尖揪着袖口,可婚后这些时日,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惰性,常支使陈涿做东做西,唤他比唤云团还顺口,如今一想……她甚至都不敢想。
  陈涿神色淡淡,用完了粥就熟练地拿起了桌上粉帕,南枝见状,忙不得拿过,囫囵在唇边擦了擦道:“我饱了,又困了,先去歇会。”
  她腾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帐内走,背过身子僵硬地躺着。
  身后响起一阵窸窣脚步声,他道:“冬夜苦寒,夜中若觉冷,就让云团进来添炭,莫要贪凉减被,今夜我去书房歇息了。”
  南枝听着,纠结咬唇,在心底挣扎了一会又蓦然坐起身,瓮声道:“书房被褥轻薄,你就在这歇息吧。”
  她不知道,因着她重病卧榻,陈涿大多就在书房小憩一会,那处早已添了炭盆,厚褥。
  陈涿转身,神色如常,颔首后就坐至榻旁,褪靴脱衣,带着冬日的一丝冷冽进了暖和的的被里,南枝瞬间嫌弃,离了一丈远,裹着身子直挺挺躺着。
  她看着这飘起的帐纱,不自觉地回想起这几月帐内发生的事,从成亲到这刻,照着那被翻来覆去的画册,数不清有多少次。
  赤。裸相见就罢了,次次他说的话,还有她在意乱情迷被哄着说出的话,南枝的脸快熟透了,簇簇往冒热意,快要顶上屋内放着的炭盆。
  四面八方的暖意烘着人渐渐犯困,眼皮黏在一块,南枝早已养成了习惯,浅睡后便挪着身子往那冒热的躯体上攀,双手抱着,腿还得寻个支点。
  待一切做完,她这才安稳入睡,陈涿却半点困意都没有了,脖颈的冷白肤色泛起潮红,垂目看着怀中人,掌心揽住柔软腰身,轻轻叹了声。
  ——
  雪粒缠绵着铺满了厚厚一层,映着深浅不一的脚印。
  陈府门口,被拦了好几次的沈言灯脸色难看,额角青筋一跳,转身令着小厮回府。
  自南枝回了柳家后,一切他都叫人盯着,本是想将她就此留在柳家,彻底断了那些乱事,谁知柳明珍那蠢货竟敢刻意陷害,不仅将南枝逼了回去,还使她重病至今。
  那陈涿蓄意阻拦他与南枝见面,每日他只能从娄大夫那得知些消息。
  他知道,南枝恢复记忆了。
  只要南枝记起了他,记起了与他这些年的过往,迟早会弃了陈涿。可当初两人是陛下赐婚,陈涿位高权重,心思深沉,就算南枝主动提及,可陈涿若咬死不愿,便轻易难以和离。
  沈言灯坐在车厢内,温润面上无一丝笑意,阴冷地瞥了眼陈府高立的乌木牌匾。
  沈家迁入京中,沈父从一地方知府调为四品大夫京官,实算是光耀的升迁,若有政绩,往后前途定是一片坦荡,可却莫名迁入刑部,做了侍郎,刑部所有事宜皆由高栋把守,盘根错节,何人过去都是坐冷板凳,得罪人,更遑论没甚根基的沈家。
  沈父揣着满肚子火气,又宴高栋饮酒打听出了些事,有些心不在焉,问道:“公子呢?”
  自入了京城,他就鲜少见到沈言灯。
  本只是随口一问,身旁人忽地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公子有些事要处理。”
  沈父听出了不对劲道:“沈家不需瞒上欺下的奴才,若是不说,直接发卖出去。”
  那小厮猛地跪下,颤声道:“老爷,奴才若说了,公子不会放过奴才的。”
  沈父冷笑:“拖下去。”
  小厮一惊,忙向前爬了几步道:“奴才说!奴才说!公子去了陈府,等着要去见那陈夫人!(′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沈父拧眉,心中隐隐泛起了些不好的预感:“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我便留你一命。”
  ……
  待到沈言灯回了府,直接被叫到了堂前,刚进去,一瓷盏就猛地摔到了他的脚旁。
  他抬眸,看了眼跪在前面的小厮,顿时了然,掀袍直接跪下,跪在了那细碎又尖锐的碎瓷渣上,垂着眉眼道:“父亲。”
  沈父冷笑:“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句父亲!竟能生生瞒着我,将那柳家人接到了京城,还对那柳南枝藕断丝连,心思全放在了这些事上!”
  沈言灯膝上的月白锦袍渗出了血,他垂睫道:“父亲教训的是。”
  沈父咬牙,勉强顺了口气,胸口起伏着道:“昨日我刚从刑部尚书高栋那得了消息,柳家所制首饰与前几月一桩刺杀陛下的案件有关,从今日你莫要再见柳家的任何人,否则整个沈家都要被你牵连。”
  沈言灯眉尖一皱,眼底多了暗光,抬首道:“刺杀?柳家不过一商贾,怎可能刺杀陛下?”
  沈父眸光闪烁了瞬,冷声道:“此事是为辛秘,只流于刑部和督京司,那高栋醉后失言,才被我所闻,想来是有人指使柳家所为,只是至今尚未查明。”
  沈言灯面色一变,忽地站起了身,那粘在膝上带着血的碎瓷啪嗒掉落,散了一地。他眼底却现着狂乱的喜色,道:“父亲不是觉刑部权被高栋一人所持吗?如今机会来了,南枝嫁予陈涿为妻,柳家与陈涿扯不清关系,若是陛下知晓此事,往后安能再信陈涿,再信督京司?”
  沈父听得一惊,脊背浮起一层冷汗,黏得身子不自在。
  只要将首饰来源牵扯开,柳家并无刺杀动机,所有人都会深想到陈涿身上。
  的确是个机会。可他仍有些犹豫。
  沈言灯却面露笃定:“机会稍纵即逝,父亲若不抓住,往后只能在刑部做一无名卒,由高栋驱使,再无出头之日,甚至还不如在扬州时。”
  他站在屋中心,背对着满院凛冽风雪,衣袍上染着的雪犹如一枝斜生的艳梅,可素来清雅面上爬满了执念,沉沉地笼在周身。
  沈父看着他,头一回发觉这些年的培养果真没错,沈言灯如他所愿的那般迟早会担上沈家,成这字辈中最出息的。他生了个好儿子。
  沈父咬咬牙道:“好。明日你随我一道去面圣。”
  沈言灯扬了扬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
  雪下了整夜,天亮时才停。
  南枝醒时,榻上唯余她一人,院中隐隐传来说话声。
  她清醒了会,就随意披了件外袍下榻,开了房门见院中陈涿立身站着,看着雪融后,全然枯败的芙蓉花。
  今晨积雪尽融,陈老夫人见了些杂草枯花,实觉难看,就令着花匠四下打理,全府都清了,唯独在这碰了壁。
  花匠不敢多言,得拒后就躬身退下。
  陈涿听了木门响动的声音,转首就见了素面清丽,未着脂粉,满头墨发散落,只披着外裳的南枝,他眉尖一皱,走到了廊前,如往常拉住她透着凉意的手,道:“外面冷。”
  南枝看了眼如雾般弥漫的冷气,就被他拉到了屋内坐下。
  木门被关上,陈涿倒了杯热茶给她道:“晌午前,娄大夫要过来给你施针。”
  南枝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小声寻借口道:“其实我已经好全了,不仅退烧了,记忆也都回来了。”
  第55章 扎针陈涿就是小心眼
  陈涿恍若未闻,见她脸颊泛白,用手背轻触了瞬,眉尖轻皱道:“你尚未好全,往后莫要再迎着风出去,否则再起高烧,施针之期还要再往后延。”
  “我已经好了……”南枝坚决抗议道:“根本不用再施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