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作者:郑关耳      更新:2025-09-08 10:00      字数:3914
  
  “哎,我想当笑语娘娘座下童女。”
  一个圆脸道姑则看了看时钟,说:“我喜欢的糖糕铺子要开张了!先走一步!”
  她一走,房里的鬼魂们全都四散开来,一瞬间,病房里就变得空荡荡的,格外安静。
  常喜乐怔愣了一会,没忍住摸鼻子笑了笑。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在后,又向上看了眼吊瓶——已经见底,可以拔针了。
  她没按护士铃,自己按住扎针处,随后干脆地拔了针。所谓久病成医,住院这么多回,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肉了。
  常喜乐按住手背上的针眼处,走出病房,一个个查看相邻病房上贴着的患者的名字。
  走廊上空荡荡的,常喜乐的脚步越来越急,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对方扶住她的手臂,在她头顶轻笑了一声:“生病了还出来乱跑,不让人省心。”
  常喜乐听到这声音,感觉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她有些不敢抬头看,只是不停眨着眼,好不让眼泪掉出来。
  她声音闷闷地,回敬道:“一直不见你,我才出来找的。”
  说完,她又有些恼羞成怒地问:“到底谁不让人省心啊?”
  “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安平叹了一声,轻轻把她揽在怀里,用掌心轻抚着她的脊背,哄道,“别哭了。我在梦里就听见你哭,让人睡也睡不安心。”
  第133章 告别(大修)预言以另一种形式发生
  “先生,先生!”从安平身后赶来两位护士,她们气喘吁吁的像是跑了一路,看到常喜乐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笑着打趣,“明白你担心她,但是也得等把吊瓶打完呀。您刚进医院时候伤势可比她重多啦!”
  安平听完,常喜乐身后站了站,强调:“我真的没事了,也不需要打针。”
  见他抗拒的模样,常喜乐没忍住笑了起来,安平是一只猫,大概从没打过针。让他安静地坐下来任由这么长一根针戳进皮肤也真是太难为他了。
  她抬起手背给他看:“我这几天一直在打吊瓶,护士说右手都快没地方扎了。感觉自己变成了漏水的竹篮……”
  常喜乐本意是想告诉安平打针并没那么可怕,说着说着倒像是在诉说委屈。她眨了眨眼,改口说:“反正,打针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不乱动就不会痛的。”
  护士笑着安慰两人:“这几天你们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了。既然已经醒了,如果实在抗拒打针,不如再做个全面检查,看医生诊断再判断后续的治疗方案吧?”譬如可以换成服用药物。
  安平轻轻地握着常喜乐的手,目光落在手背。她的手原本白皙、皮肤细嫩,也就显得那青紫格外刺眼。
  “我跟你们回去打针。”安平淡淡地说完,好像刚才和小孩一样逃避打针的不是他似的。
  安平跟着两位护士离开前,放心不下地看了常喜乐一眼,对她做了个口型。
  [我很快回来。]
  吊瓶哪是这么快就能结束的。常喜乐笑了笑,对他挥挥手,示意安平放心去。
  亲眼看到他没有大碍,常喜乐才算是真正放心了。
  等几人离开后,她想到什么,又四下张望起来,不久就让她找到了威瑟尔的房间。
  这间病房很特殊、因此格外好找——病房门上没有写病人的名字,可能是因为病人的身份信息不完整。
  常喜乐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后才探头往里看。威瑟尔已经醒了,正靠坐在窗边看风景。
  车窗外有行人二三,一位母亲牵着小孩在散步。小孩手上握着一只气球,但走了没几步,那气球就脱手飞上了天空。妈妈蹲下来安慰孩子,答应他等会再去买一只更漂亮的气球。
  威瑟尔伸手,好像想握住那根气球的尾线,但最后还是任由它经过自己的手心,飘向了更高空。
  “你醒了?”威瑟尔听到动静,回头看她,他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开朗了些,只是抱怨道,“我在这儿闷得发慌。”
  他穿了一身病号服,头发修剪得短了些,没有再戴那个兜帽了。
  常喜乐打量了他一会儿,没见到明显的伤口或者包扎痕迹,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威瑟尔张开双臂给她展示了下:“托你的符,我还真没受很重的伤。”
  常喜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扔出的那张气符。
  他眼睛亮了亮,压低声音和常喜乐分享喜悦:“而且,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居然没有医生怀疑我作为人的身份……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是一个完全的人了?”
  常喜乐笑着看他,不答反问:“做人就这么好吗?”值得让他耗费这么多年来修炼。
  “当然了,修炼成人是我修行的终点,也是我修行最开始的目标。”威瑟尔微微仰起下巴。
  “可是人也不都是好人。”常喜乐歪了歪头,和他说,“也有坏人,非常非常坏的人。”
  “还有很多普通人,一生中可能平凡而庸碌,有时会显露其人性的低劣。”常喜乐顿了顿,补充道,“也有时又展现出高尚一面。”
  “人的确很复杂,不过我想当好人。”威瑟尔看着她,不知在对谁强调,“一个相对而言还不错的人。”
  “那你已经是了。”以常喜乐的标准来评判,威瑟尔绝对算得上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的人,那晚如果没有他报恩的信念不够坚定,佞狐未必死,山城也未必是如今这样祥和安宁的景象了。
  “是嘛。”威瑟尔笑得更开心了,虽然这些天在医院的生活验证了他修炼成人的成功,但是来自常喜乐的认可还是最让他高兴。
  “毕竟我最开始是向你讨封的呀。”威瑟尔笑了起来。虽然其中用了一些、小小的诡计,但就结果而言,常喜乐最终还是肯定了他。
  说到这,常喜乐想起他那截总是离家出走的尾指。她下意识看向他的手,问:“你的尾指……?”
  威瑟尔举起手,五指张开向她晃了晃:“接上了。”
  那天人们找到这三个伤员的时候,当然没来得及把威瑟尔的断指带上,他们甚至没看见那节尾指。还是威瑟尔趁着查房护士不注意,挑了个晚上跑出医院,在常乐山找了半晚上才找回来的。
  “也多亏你许完愿望,把这节指头还给了我,否则我可熬不过那个晚上。”威瑟尔有些感慨。假如修炼这么久,最后却成为某个妖怪的躯壳,或者被大火焚烧而死,那可就太憋屈了。
  “我早该还你的,说不定你就不会被附身了。”常喜乐却有些自责。
  威瑟尔嘘了一声:“你们有句古话,是什么来着?”
  他在人文社科上造诣不高,不爱读书,抓耳挠腮好一会才想起来:“人生没有早知道。”
  如果她早一些许愿,如果他从未向她讨封,如果佞狐早在当年就死去……
  威瑟尔其实早就可以溜之大吉——明知道山城即将要有大灾难,为了自己的生命而逃跑,是动物的本能。
  “可我很高兴能遇见你。”威瑟尔扬起眉毛,语调拖长,把话锋一转,“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常喜乐没忍住笑起来:“我也不后悔认识你。”
  尽管威瑟尔的讨封让她倒霉了好一阵子,可也正是以此为开端,常喜乐认识了很多很多人。她们原本不在她的人生轨道上,却因为这星星点点微妙的巧合成为常喜乐特殊的好友。
  “而且,山城有我放不下的东西。”威瑟尔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试着用自己贫瘠的形容词去描述,“那时我觉得这里又酸又麻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
  常喜乐跟着威瑟尔一起看向窗外——大团大团的白云随风慢慢移动,天空湛蓝如水洗过一般。
  她告诉威瑟尔:“说明你的确更加像人了。”
  乖乖在医院接受治疗和观察的时间里,警察和李川流他们也分别来看望过常喜乐。
  “我们找到了陈墨芯是爱心贷发起人的直接证据。”李川流说的时候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说奇不奇怪,从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像被鬼遮眼了的那些证据,这几天就像是专门放在我们面前去捡的东西一样,简直易如反掌。”
  大概是因为那帮助他作恶多端的保家仙已经彻底离开了陈家。
  常喜乐还没来得及问后续情况,李川流就像倒豆子似的把案件细节讲了一遍。
  陈墨芯不仅放高利贷,而且直接或间接曾经用极为残忍的手段对付那些无力偿还贷款的人。人类无法凭空想到的恶行对陈墨芯来说好似家常便饭,人命在他眼中如草芥。
  “证据确凿,情节极为恶劣。等过段时间上完法庭做了宣判,一定争取让他把牢底坐穿。”李川流难得不插科打诨,表情极为严肃。
  常喜乐点了点头,说:“开庭那天,我一定来旁听。”
  等拜访的人陆陆续续都来过一遍后,常喜乐又躺回了床上。她望着天花板,在难得的安静中,反而升起了不真实感,于是在这真空虚中干脆拿出了手机开始刷社交软件,预备投入到互联网这一真正空虚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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