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贺云野，就算是贺明琛，目前也做不到完全脱离贺君山的掌控。
  只要贺君山还在一天，他们兄弟俩谁也不要想着在贺家拥有话事权。
  看似答非所问，实际上却是在和她解释。
  “嗯，我明白。”温荷月点头，“所以这次提前回A城，你父亲允许了吗？”
  “我没告诉他。”
  “那他会罚你的。”
  “随便吧，在岛上住两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等贺君山回A城，也是正月十五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他总得为自己活几天。
  “要一起去R国度个假吗？那里的人文景观很有历史底蕴，你应该会喜欢。”
  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温荷月犹豫，毕竟她和陆锦约好了初五还要见面，而且她跟贺云野也从没有一起出去度过假。
  一起度假这种浪漫的事情，似乎并不适合她和贺云野，她想象不出那种画面。
  她敷衍着找了个借口：“我手头还有工作没做完，又和朋友有约，可能……”
  换作以前，主动提议却被拒绝，贺云野大概会生气，但这一次他很轻易就接受了，并找到了合适理由。
  “也对，之前刚吵完架，这会儿约你去度假，估计你也不太自在。”他叹息道，“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先忙你的——最近在忙什么？你的漫画好像暂停连载了。”
  怎么连漫画暂停这种事都知道啊？
  就像当初她与Moson杂志合作，他连插画的具体内容都能随口讲出来，可见是了如指掌。
  温荷月很早之前就觉得疑惑，这会儿终于没忍住问他：“你经常关注我的作品吗？”
  “不算经常关注。”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无聊的时候会当成消遣。”
  “噢，最近是出了一点版权纠纷，解决之后就会恢复连载。”
  贺云野应了一声，他向后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思考了很久。
  然后他郑重其事地问她：“能帮我个忙吗？”
  他竟然还有忙需要自己帮，温荷月也挺意外的：“什么忙？”
  “你不是一直在学设计吗？帮我设计一整套首饰，不需要考虑镶嵌成本和工艺难度，完全以你的审美去设计，越华贵越好。”
  她本能好奇：“要送给哪位大人物？我只是自学，还算不上合格的珠宝设计师。”
  “没关系，你尽管画，干这行天赋和灵感很重要，你未必就比不过圈内那些知名的设计师。”
  虽然这提议很古怪，也没说具体的赠予对象，但对自己来讲确实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所以温荷月同意了。
  “好，你什么时候需要？”
  “一个星期内，你要把设计图交给我。”
  “可以。”她轻声应着，“我尽量设计到你满意。”
  一提到与工作有关的事，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当即起身想要上楼查资料，谁知没走两步，就被贺云野又一次攥住手腕拉回了原地。
  她收势不及，顿时跌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用力圈在怀里。
  “也不急在这一时吧。”贺云野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怎么总想躲去书房，就没别的什么可做了吗？”
  “那你说……还要做点什么？”
  贺云野没再回答，他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半晌呼吸渐沉，连掌心温度也逐渐发烫起来。
  他将手上移，解开了她裙子的第一颗纽扣。
  ******
  在贺云野离开卡颂岛的当天晚上，知情的钟兰雅也同样买最晚一班机票回到了A城。
  深夜，她约贺明琛在赛纳酒店的天台见面，两人看起来情绪都不太好。
  贺明琛问她：“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等到正月十五。”
  “他自作主张提前回国，谁也没通知，贺叔叔很生气。”钟兰雅说，“我好心替他打圆场，又赶回来找他，结果还被他骂了一通。”
  “他为什么骂你？”
  “他那种性格，想骂人还需要理由吗？”
  贺明琛缓缓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审视：“他骂别人可能不需要理由，但骂你一定需要，要知道这些年他很少和你讲重话。”
  有那么一瞬间，钟兰雅的表情管理稍微失控，她暗暗咬紧了牙关。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家族合照发给了温荷月而已。”
  “以贺云野的名义？”
  “……是以他的名义，不过没想到温荷月还挺斤斤计较，一回来就要和他对质——她平时不是很人淡如菊吗？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贺明琛的语气，平静里带了几分冷漠：“我倒没想过你会采取那么拙劣的办法，被人轻易戳穿也不奇怪。”
  “我只是想让温荷月认清现实。”
  “结果现在认清现实的变成了你。”
  “……那琛哥你呢？除夕夜那么好的机会，云野甚至不在国内，你连温荷月的面都见了，却还是没能打动她？”钟兰雅冷笑反击，“看来你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时刻都管用，至少在温荷月那里没什么吸引力，我都有点替你惋惜了。”
  贺明琛并没有被她激怒，他摇摇头，不带一丝感情地陈述客观事实。
  “你应该替自己感到惋惜，如果连曾经的这张感情牌都失了效，你对贺云野来说不再特殊，以后想要进贺家家门就再没可能了。”
  这句话正戳中钟兰雅痛处，她心底忿恨，面上却依旧笑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对云野来说不再特殊？我在他心里一直很特殊，依他的性格，不可能轻易放得下往事。”
  “但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瞒不了一辈子。”
  钟兰雅将手中酒杯重重顿在桌上：“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啊琛哥，我能瞒他到今天，不全都拜你所赐吗？当初是你亲手牵的线，教我编的谎话，真有哪天东窗事发，他要恨也是先恨你这个大哥。”
  “我和他之间的恨将会贯穿终生，这种事无非再加一重筹码，有什么可在乎的。”贺明琛不愿再和她多作纠缠，直接切入正题，“你上次说，有绝对的办法能让他俩心甘情愿分开，我要一个确切答案。”
  “温荷月的亲爹不是个烂赌鬼吗？”钟兰雅嗤笑一声，美艳的脸上满是鄙夷，“之前有次他去找云野讨钱，被云野的人赶出了公司，我恰好看见，就把他捡走了，顺便谈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只需要二百万，就能买到温荷月的秘密，算一算，这两天也该寄过来了。”她说，“云野最痛恨欺骗和背叛，你猜如果他看到那些证据，会不会彻底跟温荷月翻脸？”
  这话让贺明琛沉默了几秒，他思忖良久，低声警告钟兰雅。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不要做得太过火，尤其不能对温荷月造成实质性伤害。”
  “你还真在乎她啊，可惜她完全不领情。”钟兰雅瞥了他一眼，“不过话又说回来，琛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她的秘密吗？”
  “除非她主动告诉我，否则我没兴趣，只关心结果。”说完，贺明琛淡定起身，“祝你好运。”
  钟兰雅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远去，这个男人一直如此，挺拔高傲，像一座她无法逾越的山峰，只能卑微远观。
  她当初追求贺明琛不成，原本已经决定退而求其次选择贺云野了，不受重视但又占有一席之地的私生子，加上设计好的恩情加持，怎么看都更容易拿捏，而后来她也确实成功了。
  可谁又能料到，今时不同往日，在她离开的三年里，贺云野身边有了其他女人，他口口声声说着逢场作戏，其实却动了真感情，甚至因此开始怀疑疏远她。
  那些她曾经轻车熟路的招数，居然都失去了作用。
  “温荷月。”
  天台顶层安静空荡，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钟兰雅的所有负面情绪终于可以尽情宣泄，她念着那个令自己痛恨的名字，用力一拳砸在桌面上。
  “等着吧，你将为自己的固执付出代价。”
  她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
  在与女儿分别的时间里，陆锦思考了许多事，她详细规划了温荷月未来的发展，也认真分析了温荷月现在的困境。
  所以在初五见面时，她委婉提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澜澜，你想留下来我不反对，但我觉得你首先要考虑清楚，是否真的愿意长久和贺云野保持这样互不坦诚的关系。”
  “妈妈，我和他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注定是无法坦诚的。”温荷月叹一口气，神色无奈，“互相坦诚这件事，对我俩来讲实在太奢侈了。”
  陆锦担忧道：“那你也不能在他身边困一辈子啊，就算他像白枫，可终究不是白枫，你迟早要向前看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不仅仅是为了找一个替身，同样也舍不得他这个人。”
  “我没有舍不得。”
  “我以前也相信你没有舍不得，但我现在觉得你在动摇了，小月。”林蓉坐在旁边，原本是不打算参与母女间谈话的，但听到这里难免有点忍不住，“之前那么大的雨天你都坚持去接他，他要你陪着你就陪着，要你提供情绪价值你就提供，现在阿姨都回来了你还在犹豫离不离婚，这还不算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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