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何所肆      更新:2025-09-08 10:03      字数:3692
  
  “殿下仁慈。”温夫人这才松口气,识趣道:“那妾身便不打扰殿下和郡主了。”
  长公主略一颔首,越过她径直朝观内走去,同候在一旁的道士对视一眼,后者瞬间意会,自发领着她们绕开人群,朝一个方向走去。
  钟溪语朝身后望了眼,神色茫然。
  三清殿不是在那边吗?
  眼见娘亲要走远,她连忙快步追上。
  道士带着她们穿过重重殿宇,来到道观内院。
  看着眼前僻静清幽的小院,钟溪语眼中的疑惑更甚。
  就在这时,院内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段邑的身影从中走出,来到她们面前。
  原本引路的道士见此情形朝二人躬身后无声离开。
  段邑恭敬地朝长公主行礼:“殿下,人就在里边。”
  长公主闻言,率先朝屋内走去。
  段邑落在后头,同旁边的钟溪语眨眨眼,主动打招呼:“郡主,许久不见。”
  钟溪语睁大双眼:“段医师?你怎么在这?”
  “您都唤我一声医师了,能让我出手的,自然是救人了。”段邑正了正衣襟,矜持道。
  钟溪语想了想,也是。
  顿时没再多问,快步追上娘亲的步伐。
  人就在里头躺着,自己看不比问他来得快。
  被忽视的段邑:“……”
  他视线在周遭望了望,走到冷杉身边压低声音问:“大善人,主司人呢?”
  “不知。”
  段邑抓了抓本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愤愤道:“路上催我跟魂一样,如今却连道鬼影都没有,上峰了不起啊!”
  一路上拖着个半只脚踏进踏进棺材的人,不仅要加快行程还要确保不让颠簸的路途将人折腾死。
  想到一路上的艰辛,段邑眼中顿时燃起熊熊烈火,一副随时准备下克上的蠢蠢欲动。
  冷杉瞥了他一眼。
  段邑顿时噤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告我状吧?”
  “我没你这么无聊。”冷杉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段邑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是谁……”
  冷杉恍若未闻。
  钟溪语进屋时,长公主正站在床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她朝床上的人看去,视线触及到对方面容的那一瞬,瞳孔一缩,颤着声音道:“徐,徐叔?!”
  正是此前被皇帝派往郸阳关后就没了消息的徐武。
  只见徐武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层层厚重的纱布,饶是如此,依然能看见纱布底下隐约的大片血色,只一眼便能瞧出底下伤势之重。此外他脸上也布满大大小小,像是被石子划破的伤口,整个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钟溪语想起此前徐叔笑着唤她郡主的场景,眼睛瞬间发热。
  徐叔虽说是父亲的副将,但二人的情谊堪比手足,甚至比靖安侯府那两位有着血缘关系的叔伯更为亲厚。
  徐叔追随爹爹多年,至今尚未成婚,虽然嘴上唤她郡主,实则待她同亲闺女没什么两样。会在班师回朝时收集路上见到的新奇玩意儿带回逗她开心,也会因为旁人唤她“傻子”而带着手下的兵卒将对方套麻袋狠揍一顿。
  在她心中,徐叔早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钟溪语张了张嘴,又不知该问什么,侧头去看自己娘亲。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娘亲之所以以还愿的名义带她来此,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有人想要徐叔的性命?
  长公主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段邑进来,出声问道:“徐武他……如何了?”
  段邑神色微凝:“说实话,若不是凭他惊人的意志力撑着,在我们的人手到达时,他就应该死了,如今体内生机耗损太过,要想让他醒来,必须用些猛药,但眼下他的身体未必受得住。”
  “那就慢慢温养,”长公主转身直视着他,郑重道,“烦请川归先生务必保住徐武性命。”
  段邑脸上维持着笑意拱手道:“殿下客气了,职责所在,自当竭尽所能。”
  “毕竟,郸阳关一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钟溪语眼中眸光闪烁。
  所以,徐叔此前带兵前往的地方竟是郸阳关?
  就在这时,冷杉微微侧身,目光扫向门外。
  钟溪语注意到她细微的动静,正在问怎么了,突然耳中捕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正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
  “娘亲,好像有人来了。”钟溪语看了看徐武,又看向长公主,眸中带着些许担忧。
  “无妨。”
  长公主脸上波澜不惊,率先走出木屋,就见原本留在道观外的侍从单膝跪地,通禀道:“殿下,宫里来旨了!”
  第72章 随着侍从话音落下,没等……
  随着侍从话音落下,没等众人反应,院外便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不多时,除了传旨的宦官,一群身穿灰银甲胄,神情肃然的禁军齐齐涌入,顷刻间便将这座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瞧着阵仗颇为骇人。
  “陛下有旨,即刻捉拿叛将徐武。”宦官尖锐的嗓音在院内传开。
  钟溪语呼吸一滞。
  等等,徐叔怎么就成了叛将?
  就在这时,脑海中骤然闪过廖池的身影,钟溪语想到什么,心中一紧。
  长公主眸色沉沉,深深看了眼旁边的段邑。
  后者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拿道宛如实质般威仪满满的视线,顿时头皮发麻,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为首的尉迟封率先迈步朝木屋走去,目光对上门口身形未动的长公主,拱手行礼道:“殿下,圣旨已下,还请殿下莫教我等为难。”
  长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侧过身,给他让出路来。
  就在对方擦肩而过的同时,这才冷然开口:“徐武既能吊着一口气回到皇城,若是于收押期间出事,尉迟统领恐怕难辞其咎。”
  尉迟封脚步微顿,随即面不改色地朝屋内走去,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多谢殿下提醒,职责所在,臣自当万分小心。”
  他略一抬手,身后几名禁军适时上前,就要挪动徐武身体。
  段邑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我想,大人应该会需要一名随行医师。”
  尉迟封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些许审视。
  “容在下提醒一句,凭徐武眼下的状态,光是路上的颠簸就可能让他命丧途中。”段邑从容不迫地对上他的视线,礼貌笑笑,“尉迟统领也不想接回去一个死人吧?”
  尉迟封余光扫了眼长公主,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沉吟片刻松口道:“那便有劳了。”
  见禁军就此将人带走,长公主也没再久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道观离开。
  禁军队伍在前,长公主府的亲卫在后,远远瞧着便能感受到这一队伍的阵仗之大。若要与之抗衡,调派人手的动静势必极大,届时更容易暴露身份,因此,一路上也算风平浪静。
  钟溪语担忧地瞥了自家娘亲一眼。
  只见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愠色。
  进了皇城,钟溪语不自觉松了口气。
  不多时,长公主府的队伍便同禁军分道扬镳。
  临近长公主府时,钟溪语掀起车帘,就看到旁边一辆马车同他们交错而过,上边还带有东宫徽印。
  看马车的方向,似乎是刚从他们府上出来。
  钟溪语记挂着圣旨一事,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一下马车便急匆匆朝廖池住处跑去。
  正要伸手去推门,没想到就在这时,房门从里头打开。
  钟溪语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栽去,下一瞬,便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
  廖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调中还带着一丝笑意:“郡主这般着急,难不成是赶着见我?”
  钟溪语搭着他的手抬起头,开门见山道:“是你做的?”
  廖池一脸无辜:“什么?”
  “方才送往乾清观的圣旨。”钟溪语抿着唇,直视他的目光。
  廖池同她对视了几息,突然轻笑出声:“对。”
  听他应下,钟溪语只觉得一股寒意袭卷四肢百骸,再看他时眼中满是陌生。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执拗地看着他,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她红着眼睛质问,“徐叔本就性命垂危,你竟以他为饵,是要置他于死地不成?”
  二人本就离得极近,廖池往前迈了一步,钟溪语下意识后退,知道身体抵上门框,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何时,廖池已经将房门合上。
  屋内的光线瞬间一暗。
  看着近在咫尺的廖池,钟溪语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般强烈的压迫感,却愣是没有低头。
  明明双方近得能感受到彼此交织的呼吸,钟溪语却觉得眼前之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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