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谨嗯了一身，把车上的暖气开得更足了一些。
  沈青梨本来心情一般，结果他见到自己，什么话都没有，拉着她的手就上了车，到了车上也不说话，心情直接差到极点，于是两人就心照不宣地开始了冷战。
  她去探班，被他的追求者泼了一身咖啡，结果男朋友像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二话不说就是回家。
  车刚停下，沈青梨直接就下车了，也不等他，电梯里她也离他远远的，半个字也不想说。
  出了电梯，她直接往自己家门走，要按指纹的时候，手腕别人拉住，几步就被他带进了他家。
  沈青梨站在玄关低着头不说话，不一会儿就感觉头顶上传来男人无奈的叹气声，随后她腰身一紧，整个人被抱上玄关柜上。
  沈青梨不解，郁闷地揪开他衣领一颗扣子：“你做什么？”
  “走这么快脚不疼吗？”姜怀谨低头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来，脚背处红了一小片，有一处还脱皮了。
  他不说，她都不知道。
  沈青梨脱去了高跟鞋的束缚才感觉到脚背处传来的疼痛，刚才一时生气就忘了叫上踩的是高跟鞋了，这会儿真疼。
  姜怀谨拿了药箱，把她抱到沙发上坐着，给她消毒上药。
  “姜怀谨。”沈青梨又揪开他一颗扣子，有点不满：“你有没有发现我身上多了什么颜色？”
  他放好手上的药，依旧半蹲着，听见她的话，先是看她的脸，没看出妆花了，见她小心提着一点裙子，道：“裙子上染了咖啡色。”
  “你刚看见的？”沈青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不是。”姜怀谨拉过她的左手，开始上药：“知道原因，撞到你的人是同科室的徐医生，她和我说，她把咖啡泼到你身上了。”
  他抚了一下她手背：“疼吗？”
  她的手背还有点红肿，沈青梨拿了个抱枕放怀里，不满意他的答案：“所以呢，那个徐医生说了，你是知道了，所以是现在才看见对吗？”
  “不是，拉你手的时候看见的。”
  姜怀谨给她的手背上完药，手放在她裙子的污渍处问：“腿部有没有烫伤？”
  “没有，只是浅浅泼到了裙子外面。”沈青梨指尖点了点他的手心：“但也很不舒服。”
  姜怀谨半跪着地上，手拉住了她的右手，看着她不太高兴的眼睛：“沈青梨，为什么生气？”
  她捏他的手，不承认：“谁说我生气了？”
  姜怀谨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单单是因为咖啡的事情。”
  “嗯。”她玩着他的手指：“姜怀谨，我有话要问你。”
  “这次谈话关系着我们之间的发展走向，你想好了实话再开口。”她放开了他的手，转而撑在抱枕上。
  她坐着，他半蹲着。
  姜怀谨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嗯，你问。”
  沈青梨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想了一下要先问哪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之前放了我的鸽子去参加了那个徐医生的生日聚会，你说送了她一条项链，当时你和我算是处在暧昧期，而且你知道我在追你，但你还是鸽了我，还送了暧昧礼物，为什么？”
  “当时手术结束，徐医生来问我，我以为是手术问题，随口嗯了一身，后来知道是生日聚会，推脱不了去吃了一顿饭，手链是另一个同事送的，我送的是那个同事买好的酒。”他不管是送一条手链还是半条手链，都说不清。
  “第二个问题，如果你的同事没有酒怎么办，你打算送什么？”
  “送酒，饭店附近有一家酒庄。”
  “第三个问题，当时你知道我在追你，但你当时没有当场解释，而是继续让我误会。”沈青梨坐得有点累，往后靠在沙发上，继续问：“我们初次见面，我认错你职业，草率开始追求是我的问题，但你问题也很大。”
  “姜怀谨，你在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欲擒故纵这几个字眼她着力加重了语气：“如果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抱着想当你金主，想/嫖/你的想法，你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姜怀谨一只手随意放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顺势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力度正好，两人的唇间只差一指便贴近了。
  沈青梨没有防备，心还在跳，就听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在笑她后面说的金主之类的话。
  她的耳朵有点痒，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也微微蜷缩了一下。
  “沈青梨，谁说那时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31章 异国他乡下雨
  九年前，法国巴黎
  巴黎那天下起大暴雨，瞬间淹没了大街小巷，水深到人的小腿中间，地铁站前的台阶像瀑布倾泻。
  暴雨下的环城公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连环撞车交通事故，电闪雷鸣；
  暴雨接踵而至，不断冲刷着地面下的血水，但无论如何都冲刷不干净，一颗颗雨水砸着地面，溅起无数的血水，雷电惊乍间，可见雨中少年浑身的血点子。
  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白T上全是斑驳的血，暴雨打湿他全身，狂风也不断吹卷着他，他垂着眼，浑身颤抖、狼狈，吹起的狂风像是要把他一起卷走。
  车祸发生后，救援人员马上赶到现场进行查看和抢救，三辆车相撞，中间那辆车几乎变形，车内一共三人，两人死亡，前车内的人全部死亡。
  少年是中间那辆车里的人，在车子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他就被人牢牢护在了怀里，全身擦伤，但命保住了。
  少年被救援人员救出来的时候，他一声不吭，魂魄犹如葬身雨中。
  医院外，人来去匆匆，少年下车后，脚步迟迟不动，站在雨中看着担架消失在雨幕。
  他沉默着，风雨声肆意叫嚣。
  “撑着伞吧，节哀。”
  听不懂的，模糊的语言在他耳边响起，身上的雨随着声音停了，一把透明的伞撑在了他的头上，雨水依旧不断往下砸着，砸在他头上的那把伞上。
  “谢谢，不用了。”他哑着声音开口，是中文。
  握伞的少女听出是中文，惊讶了一下，然后拿起他的手，强硬把伞塞进他手里：“异国他乡下雨，更要好好撑伞，节哀。”
  她说的是中文。
  姜怀谨听出了中文，但声音依旧很模糊；
  他那时以为是雨声太大，雷声太响，其实是耳朵暂时性失聪了。
  他没有看清送他伞的女生正脸，但看清了侧脸，记住了声音，听不懂的他国语言和模糊的中文都记住了。
  所以，两年后，巴黎医院实习，他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时下意识便抬起了头。
  在听清声音，看清侧脸的时候，他拿着病例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
  “你抓紧处理一下，再过一会儿我们就结束了。”
  “拖延一下也是可以的，太准时了很伤感情。”
  “嗯？没感情就不会伤感情，还是说，你当真了？”
  一男一女在站在不远处，女生穿着一条玫瑰粉裙，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明艳动人，说完就低头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发尾，似乎对自己的头发不是很满意。
  男生是法国人，一头小卷毛，看起来青春又阳光，说话的时候双手插兜，稍稍弯腰，眼睛一直笑着看她，害羞又大胆。
  他们说的是英语，姜怀谨都听清楚了。
  男生似乎是手臂受伤了，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女生站在一旁等他，然后时不时应他几句，男生似乎不太满意被冷落的样子，但又不敢放肆，只敢伸手勾了一下她的手指，说了句什么。
  女生面上的笑意收了一点，视线往这边看过来，然后很快收回视线看着他用法语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随后，女生看了一眼手机，还把手机给男生看了一眼，看的是时间。
  男生看完了，女生转身就走了。
  姜怀谨不知道她刚才看的是谁，她离开之后，男生也转过来看了这边一眼。
  男生处理完伤口之后也走了。
  姜怀谨在她离开之后，本想跟上去，但他的老师叫住了他，他只好作罢。
  回到大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几个实习医生在聊天说话，他没有凑过去，低头写病例，直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欸怀谨，正好说到你呢，今天我给一对情侣处理伤口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女生像在和她男朋友闹分手，他男朋友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那女生抬头像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说就那边那个靠墙带着口罩看起来就很帅的医生。”
  “我一看，那不就是你吗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人是今天给那个男生处理伤口的医生，他还在接着说，姜怀谨没有再写病例，听他说。
  他说那个女生很花心，那个男生是她的第七任男朋友了，她每个男朋友都只有七天的交往时间。
  姜怀谨对此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