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玩具，分给孩子们吧。”谭妙花说。
  院长态度真诚地致谢, “谢谢谭小姐对我们的照顾。”
  “也没什么，以后我会常来的。”
  她提前准备好了几箱子小飞机玩具分发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手中。
  在收到礼物后，很快就有小孩子围在了她的身边，谭妙花顿下身子与每一个孩子打招呼。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前没见过姐姐。”一个脸颊冻的红扑扑的小姑娘走向前，她抱着小飞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谭妙花。
  谭妙花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我姓谭，你们可以叫我谭姐姐。”
  顾攸宁站在孩童之外，他坐在杏树旁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孩子们围上的女子。
  他的眸子暗了暗，眼睫很快垂下。
  他也好想走向前和这个奇怪的女子说话，可内向和阴郁让少年最终迈不开步子。
  他心底有些失落，不是想认识他吗……怎么不来找他。
  谭妙花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安静坐在树下的少年，在逗了一群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后，她特意观察了一遍周围的人，见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现在是个好时机。
  她拿了一个红色漆料的飞机玩具朝树下的少年走去。
  “小朋友，你还没有拿到玩具是吗？”
  顾攸宁背对着她的长睫微动，在少女温柔的询问声中，他缓缓转过身来，声音沉静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十七了。”
  谭妙花顿了一下，笑着将玩具放进了他冰凉的手中，“那就是大朋友，大朋友也需要玩具。”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谭妙花微微蹙眉，在少年的怔愕中，她将自己的针织线手套取下套在了少年的手上。
  带着少女温度的手套很快暖了他的手，顾攸宁睁着疑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被手套包裹严实的手，他垂着眼问，“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怕你冷啊，不知道你有没有记得我……我在孤儿院外站过几日，总想进来看看你，很想跟你交个好朋友。”
  顾攸宁微微抬眼，盯着她的脸说，“可是我不是一个好朋友……我很无趣。”
  很多人都说的，他冷漠像个石头一样，没人愿意和他交朋友的，他想面前这个女人说出想跟他交朋友的话，一定是脑袋坏掉了。
  “我也很无趣，那两个无趣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变得有趣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们做不成好朋友呢。”谭妙花笑着说，她突然凑近余默白皙的脸颊旁，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好朋友，我以后常来找你玩，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顾攸宁的长睫颤抖了两下，他静静凝望着女子被阳光照亮的发丝，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说，“好。”
  这个下午，他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
  这个目前还是很陌生的女子，她把她的手套送给了他，瞧啊，他还是与其他得到玩具飞机的小孩子们不同的，他多得到了一份带着温度的手套，也知道了她叫谭妙花。
  下午的时间匆匆过去，谭妙花很快就要离开了，走前她与性格沉默的余默说再见，少年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她转身离开，可是走了两步突然扭头，朝树下的少年问，“对了，好朋友叫什么名字？”
  树下的少年顿了顿，说，“顾攸宁。”
  谭妙花微微一笑，“顾攸宁，我们下次见。”
  她转身离开，这次再没有回头，她跟着落日一同离开，而顾攸宁却在身后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
  她果然说到做到了，之后的一个月内，谭妙花时常光顾孤儿院，有时候会为他带来一支笔，有时候送他一包彩色包装纸的糖果。
  他们一同坐在树下，她嘴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遇到的奇闻趣事，而顾攸宁始终平静地听着她说话。
  有时候他会暗暗蹙眉，“这个好朋友，话有点多。”
  一天，顾攸宁又一次按耐不住自己虐杀动物的心里。
  他看见一只灰色的小鸟不小心卡在了铁丝网上，少年小心翼翼将小鸟从网上救下来，可他却没有放飞它，而是将它捏在掌心。
  顾攸宁眼中闪过诡异的亮色，他拿出一根被自己削尖了的铅笔，朝小鸟的眼上扎去。
  铅笔最终没落到小鸟的眼神，谭妙花撞见了他这一行为。
  她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果然，冷血的家伙。”
  她抬手捏住了少年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有些不悦地说：“你不能这样对它。”
  少年抬起头，好看的黝黑色瞳孔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谭妙花眼底闪过愤怒，可到底是忍住想要一拳教训他的冲动，细心地与他说，“因为它是活的，它也会感到痛。”
  顾攸宁歪了歪脑袋，疑惑地说，“可是我感受不到它的痛。”
  “废话，你当然感受不到它的痛，人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痛。”谭妙花忍不住内心的吐槽，面上依旧和颜悦色地说，“我也感觉不到。”
  “那你知道怎么它会痛？”
  “因为你瞧。”谭妙花指向小鸟受伤流血的腿说，“你看到它的腿在颤抖了吗？它的血也是红色的……我们和小动物是一样的，你受伤的时候会痛吧，那我们来换位思考一下，你受伤流血会很痛很痛，那小动物也会流血，它们也会很痛很痛。”
  顾攸宁盯着小鸟受伤的腿看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我明白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铅笔，谭妙花趁机说，“我们来给这位小鸟疗伤吧。”
  顾攸宁下意识地说，“好。”
  这个午后，他们一同帮小灰鸟包扎伤口，谭妙花给小鸟喂了一些饼干屑，他们一同坐在树下，看着脚下的小鸟。
  谭妙花说，“看来它需要好几天才能飞了，那这几天就摆脱攸宁照顾它了。”
  顾攸宁的睫毛轻颤，“好。”
  后来的几日，他们会一起看着小灰鸟恢复，这天眼光温暖，小灰鸟脚上的伤口彻底好了，顾攸宁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飞起，它扑腾着短小的翅膀，在几番努力下终于越飞越高，最后彻底飞向蔚蓝的天空消失不见。
  那一刻，顾攸宁的心脏有种异样的暖流流过，很快又是淡淡的失落感。
  坐在他身旁的谭妙花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听见顾攸宁突然说，“谭妙花，你会永远记得顾攸宁吗。”
  谭妙花微微怔愕，扭头对上少年带着真挚和渴望的眼神，她珉着唇，最终违心地说了一句，“记得。”
  “能记得多久呢？”顾攸宁追问着。
  谭妙花说，“会记一辈子，直到死去。”
  经历了一个月的相处，谭妙花发现顾攸宁其实也在对她放下警惕，少年也从从前的沉默变得有时候话多起来，虽然他问的东西很多都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天，见时机差不多了，谭妙花带着试探地询问，“顾攸宁，我带你离开……你愿意和我走吗？”
  空气突然静默了几秒，谭妙花本以为顾攸宁还对她有所戒备，便准备放弃再等等，可谁知当她正想改口时，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
  顾攸宁看着她，一贯面无表情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啊，妙花去哪里攸宁就去哪里。”
  “好朋友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谭妙花突然有些心慌，她躲开了少年炙热的视线，说：“后天晚上……你偷偷爬上杏树…我会过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后，她匆忙地离开，不知为什么她不敢看顾攸宁的视线。
  顾攸宁看着她慌乱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晦色。
  一路上，她心烦意燥，明明一切都进行的顺利的……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宿主，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时候的余默好骗？】
  谭妙花的脚步猛然僵住，令她心烦意燥的根源被系统一语道破。
  “是啊……这个时候的余默怎么这么好骗。”好骗到让她恍惚，脑中闪过现在的余默是不是也可以变好呢的想法。
  她思绪如麻时，耳边陡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的闺女啊，这天寒最近就多穿一些。”
  “我才不要！大冬天的非要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难受死了，我又不是你一把老骨头了，我年轻才不怕冷。”
  “诶，再不怕那身体也是都是肉做的，你穿这丝袜会冻伤腿的啊。”
  “哪有这么容易冻伤，谭叶国你可别唠叨了。”女孩气呼呼地向前加快脚步。
  老父亲走在后面拿着包，边走边唠叨。
  谭妙花躲在墙后，看着谭叶国的背影眼眶逐渐泛红，她捏紧手指，有关谭叶国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画面清晰起来，刚刚对余默那点犹豫消失不见。
  她不该动摇的，不该被少年虚假的外貌欺骗，不该因为他裸露的一点乖巧温和，而动摇。
  第104章 第 104 章
  当夜, 谭妙花组了一辆小出租车，当她开着车来到孤儿院外时，一个穿着白色长寸衫的少年已经站在风中等了她不知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