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回身看向那棵巨杉，陆沉渊忽然用力将她推向身前：“别回头看！”
  火舌顺着草地疯狂蔓延，热浪从背后快速喷涌而来。
  陆沉渊咬牙，没等人反应就一把拽住她扛到肩上，长腿快抡出了残影，可火势蔓延得实在太快了，浓烟顺着风势盖住了整片密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疾风般掠过，陆沉渊本能进行格挡，姜子菡眼睛倏地瞪大，是那只黑豹！
  它快速刹住脚，低吼一声伏低身躯，示意两人上来。
  姜子菡赶紧拍拍陆沉渊：“快！快上啊！”
  陆沉渊把人放到黑豹背上，自己紧随其后跨了上去，黑豹肌肉紧绷，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山下冲去。
  火海在身后咆哮着，热风炙热地灼烧着他们屁股后，姜子菡觉得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
  山脚下，追风感应到山上的异状，早早就在出口处守着，此时正焦躁地来回踱步，时刻都准备向上冲。
  嗅到熟悉的味道后，它立即低吼着迎上前，黑豹顿时一个急刹，将两人稳稳放下，随即后退几步，灰色的兽瞳深深望了眼姜子菡，转身快速地引入密林消失不见。
  陆沉渊伸手拉她：“火要烧过来了，我们抓紧时间。”
  她收回目光，翻身跃上追风的背，快速回到聚集地，通知所有人过来一起挖沟，以免火势蔓延到山谷，否则聚集地会变成一片焦土。
  不多时，所有人都扛着铁锹、锄头跑了出来，战兽们跟着一起刨地，汗水混着飘落的灰烬，在他们脸上糊上一块块黑灰。
  他们没想着救火，现在水资源更匮乏，都不够浇灭着山脚的火焰。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聚集地日夜轮守，眼睁睁看着那片密林化作一片灰烬。
  山顶的那棵巨杉在山火中越来越高，焦黑的树干似乎要刺破天际，树冠在浓烟中舒展，享受烈火的灼烧。当山林间的余温散去，巨杉仿佛完成了使命般又重新沉睡了过去。
  姜子菡踏着焦土走进废墟，脚下是厚厚的草木灰，每一步都是软乎乎的。
  她蹲下身，指尖捧起那些灰烬，密林里的畸变，在这场山火中消失了……
  那些盘踞在地底的根系，被抹去了畸变后开始积蓄营养，只等着重新萌芽的一天。
  ……
  几天后，晨雾还没散尽，那道熟悉的黑影又出现了。
  黑豹迈着优雅的步子，鼻翼翕动间精准锁定了诊所的方向直奔而去，趴在空地上的追风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拦都没拦一下就放它进去了。
  姜子菡一推门，就看到它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端坐在门口，尾巴尖慢悠悠地晃荡，就像是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
  一连好几日它都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每天还不重样，有时是野兔，有时是山鸡，清一色都是速食动物，伤口相当利落，一击毙命。
  姜子菡起初还推拒一番，但黑豹固执得很，只能收下，聚集地到处都飘着肉香，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肉汤。
  它来的勤，到后面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
  有时候天色晚了，姜子菡还在暖棚里腾了个位置，给它铺上干燥的草垫，黑豹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往上一趴，任由她给它换药包扎，偶尔疼得狠了，便把脑袋埋在草堆里，喉间发出委屈的呼噜声。
  “还挺会撒娇。”姜子菡戳了戳它脑门，顺手拎起它脖子上的铭牌看了眼，“瞬影？你叫瞬影？这名字起的还挺贴切。”
  黑豹闻言抬头，竟像听懂般用鼻尖碰了碰她，棚外追风不满地打了个响鼻，硬是挤进来把大脑袋塞进她的手下。
  “好好好，你也很快，你跑得比风还快。”
  暖棚里两只大猫硬挤在草垛上，暗中使劲，都想把对方挤下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邱敏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姜医生！雏鸟孵化了！”
  第35章
  【开播了开播了！今天也能看到小战兽吗？ 】
  林纳还在调整直播镜头，弹幕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刷了起来——
  【前排蹲一个，想看威风凛凛的追风了，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它了。 】
  【追风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姜医生那当暖脚垫吧，这还用猜吗？ 】
  当镜头终于聚焦，一只毛茸茸的幻影猫崽正趴在林纳腿上打盹，圆滚滚的肚皮微微起伏，耳朵还时不时地抖一下，弹幕更加沸腾了：
  【是滴滴！滴滴好久不见啊！ 】
  【前面的让让，我先吸为敬！ 】
  就在观众们还在疯狂为小猫截图时，画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像风一样刮过：“姜医生！雏鸟孵化了！”
  弹幕顿了顿。
  【她说什么？什么孵化了？ 】
  【现在聚集地里应该就只有苍鹰和那只野生雉鸡是卵生了吧？所以那两只苍鹰真的生蛋还顺利孵出来了？ 】
  【战兽培育所最近的出生率是多少来着？ 】
  几秒后，姜子菡抱着营养箱快速从直播间画面中闪过，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等等，白的是追风，黑的又是谁？怎么又多了一只啊我的天！ 】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姜子菡趴在树梢上，指尖凝聚着莹白的精神力，隔空检测着苍鹰雏鸟的数据，免得沾上她的气息后影响鹰爸鹰妈们的心情。
  小家伙刚破壳不到24小时，几根灰白的绒毛还黏在身上，喙部嫩得几乎透明。
  她给新上任的家长们准备了不少营养餐，补偿好体力才有力气带娃，另一边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小块肉沫，雏鸟们立马扬起脖子，啾鸣着吞咽。
  她看了眼头顶的树梢，有些担心这里的温度，但不能把它们养在温室里，再不放心也只能增加巡逻的次数了。
  “放心吧。”陆沉渊站在树下，“它们比我们想象得坚强得多，你可不要小看了战兽。”
  大苍团在窝里低头看向她，金棕色的眼里映出信任的神色。
  ……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从几个直播间同时传出。
  新生的苍鹰雏鸟为聚集地注入了新的生机，那些退役战兽本就备受联邦高层关注，此刻雏鸟的诞生更是撩拨得他们心痒难耐。
  外界的秘密会议室中，七位高级将领同时在线上观看直播，那句“雏鸟孵化了”在室内循环播放，左边的一个军官忽然拍了一下扶手：“立马通知梁栾，军部需要这批幼崽的基因样本！”
  下方有人出声：“上校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如让他们先去试探一下口风，最好能把苍鹰们全接出来，看看能不能再刺激一下生育……”
  接下来的几天，梁栾的终端通讯请求增加了数倍，军部、研究所甚至连议会的通讯标识都轮番闪烁。
  当他第五次挂断战兽培育所的电话时，整个人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作为大小苍前主人，他每天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就为了保住雏鸟的自由殚精竭虑。
  结果那帮人倒好，不仅想要小的，就连大的都要！
  梁栾双目赤红：“一群疯子……”
  半个小时后，他气呼呼地推开诊所的大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在给姜子菡打下手的老友，忽然出声：“要不我也退役算了。”
  陆沉渊一顿，放下镊子看过去，却发现梁栾一脸严肃，他挑了下眉：“你认真的？”
  “真的，当夹心饼干太没意思了。”
  陆沉渊和姜子菡对视了一眼，后者忽然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过去。
  梁栾：“这是什么？”
  姜子菡：“签收战兽时的保证书。”
  梁栾愣了愣，他都快忘记有这份文件的存在了。
  姜子菡：“上面写着，当战兽送进放逐之地时，前主人将主动放弃战兽监护权，如若需要诊所配合，那所有权将转交给我。”
  她之所以允许梁栾自由出入，纯粹是看在对方真心爱护战兽的份上网开一面。
  梁栾立马翻开文件，眼睛越瞪越大，看到末尾处高塔的盖章，抖着手指着陆沉渊：“你……你居然……你算计我！”
  “这份是前任高塔部长签的，和你没多大关系。”陆沉渊勾起嘴角：“不用谢。”
  他当时那么频繁地出入高塔，就是为了趁内部一团糟时把这件事敲定，原先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姜子菡会这么急，现在看来，倒是她多算了一步。
  姜子菡收起手术刀：“这也是保护链的一环。战兽到了诊所，我就会尽力保证它们的安全，但这不代表它们健康了之后又被要回去，去当劳什子的炮灰。在战兽的权益得到充分保护前，你们谁都不能强迫它们。”
  梁栾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避免自己倒在这里，赶紧开车离开。
  回到高塔后，他用这份保证书上交，让那些人自己头疼去，转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这时终端再次亮起，他有气无力地点开，封向鸣的脸出现在视讯上：“既然有保证书，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