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
  不过也对， 他们几个和戚氏渊源不浅， 但凡留意一下， 都能查到他和戚泷的关系。
  更让祁扬没想到的是，宋景予竟然憋了这么久都没表现出来一点。
  前男友的弟弟天天在跟前晃悠，他不觉得碍眼就算了，还跟他整天踉踉跄跄，这得是何等强悍的心理素质。
  强悍到甚至有点恐怖了……
  “那， 那你一点不介意吗？”祁扬小心翼翼问。
  宋景予刚想否认，话到嘴边忽然顿住。
  介意？
  难道祁扬指的是他妈妈之前想找施琼娅麻烦的事？
  宋景予一想， 也对，摊上这么一个行事偏激不计后果的长辈，的确会带来许多麻烦。
  虽然乔美萍多年对祁扬不管不问，但如果他们俩的事被乔美萍知道， 不能完全保证对方不会跑出来作妖。
  如果乔美萍又像上次乌龙事件中那样跳出来捣乱， 必定麻烦至极。
  宋景予忽然释怀大半，看来祁扬迟迟不答应确定关系， 是因为担心乔美萍会对他不利。
  宋景予揉揉他的头：“宝宝，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我就退圈。”
  祁扬小脸皱起：“又在胡说八道。”
  “我说真的，只要有你在， 再难都值得。”
  “而且我这边的情况也挺复杂的。”想到宋家的一堆烂事，宋景予止言又欲，“你不也没介意吗？”
  祁扬恍然，这是在说他曾经和戚泷谈过的事？
  “我不介意的，但是你得提前把所有事处理好，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祁扬似祈求似告诫，“宋景予，不要骗我。”
  “那是自然。”宋景予牵住他，“我不会让宝宝受委屈。”
  祁扬抿了抿嘴：“不过，咱们的情况肯定瞒不住，如果可以，我想我们俩一起去见见他。”
  宋景予轻轻皱了下眉，倒不是他不想见家长，只是乔美萍的精神状态着实不太好，拿不准她什么时候会爆发。宋景予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担心乔美萍把这件事暴出来，会对祁扬的未来有影响。
  但对方毕竟是祁扬的母亲，宋景予不好说什么，暂时先答应下来：“好，等时机合适，我们一起去。”
  祁扬：“那你现在还能联系上戚泷吗？”
  “嗯？”宋景予眉头一皱，话题转得太快，他有点没跟上。
  祁扬看他表情不对，立刻找补：“如果太勉强的话，就算了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米国这么大，找起来并不容易。”
  宋景予：“不过宋雯交际圈比较广，她有几个朋友是大数据领域的大佬，你把你们已知的线索发来，说不定她能找到。”
  “噢噢好的。”
  原来如此，祁扬恍然大悟，这下所有的问题都能解释通了！
  怪不得宋景予之前能联系上戚泷并跟他利落分手，原来背后有大佬帮忙。
  这回有宋景予帮忙，相信戚泷很快就能回国，祁扬悬着的心稍微落地。
  另一边宋景予却浑身不自在，他想到调查报告中提到他们往来密切，如今看祁扬对戚泷的关心程度，竟然一点不假。
  可毕竟他们只是继兄弟，为什么关系能这么好？宋景予记得戚泷可是喜欢男人的，不是他怀疑祁扬，只是祁扬对别人的心思不太敏感，万一……
  “宝宝，你和戚泷的关系，似乎比一般重组家庭的兄弟更亲密？可是你们小时候好像没有一起长期生活的经历。”宋景予掩面轻咳一声，“我，我只是随口问问，有点好奇，你别多想。”
  祁扬心道你就差把“心虚”两字写在脸上了。
  “其实没那么复杂，小时候他过生日，有几个小孩在他生日宴上为难我，他看不下去说了他们几句，没想到和那些人打起来了。这件事让戚叔叔特别不高兴，没多久我妈把我丢回老房子。他很内疚，觉得我被送走是他的责任，所以经常来偷偷看我，一来二去就熟了。”
  祁扬提到他，不由得心情凝重：“我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从小就很护着我，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不在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
  祁扬看宋景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对方似乎并不太想听他继续这个话题。
  “哥？”
  宋景予深吸一口气，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宝宝，忘记以前的一切，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祁扬看着他，懵逼眨了眨眼。
  这是要他和戚泷断交的意思？
  宋景予连连叹气，祁扬阵阵揪心。
  他此刻无比好奇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当晚，两人留在会所过夜，夜半时宋景予赶飞机先一步离开，祁扬睡到第二天大早才醒。
  接下来两天，祁扬一直闷头写论文，夜以继日狂赶进度，在导师提着刀上门前交上了初稿。
  当天下午，祁扬坐飞机急急忙忙赶回育市，参加今晚的杀青宴。
  今晚杀青宴在育市一家高档假日酒店举行。
  今晚的杀青宴有好几个资方都会出席，为此张昊还专门为祁扬找来造型师，其他艺人团队也不甘示弱，早早做好妆造方案，想在资方面前留下好映象。
  祁扬一到酒店就被抓去化妆，困得不行了直接在椅子上闭眼养神，任由其他人捣鼓自己。
  迷迷糊糊间，祁扬听见周围有人说张育乔来了。一睁眼，张育乔正捧着个平板站在他面前。
  “小扬，我姐最近回家翻到我们一年级儿童节汇演的照片了，要不要一起看看？”
  “好啊。”
  张育乔拉开椅子坐下，迫不及待：“早就拜托我姐帮忙找，结果她今天才回家，我都快忘了这事。”
  文件有些大，从网盘里下载十分费时间。
  “当时我们演的绿野仙踪，你有印象吗？”
  祁扬仔细回忆，然后摇头：“想不起来了。”
  “哎，好吧，我就知道。”
  祁扬：“不过我最近会梦见一些以前的事，上回梦见我们文艺汇演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梦见好几次你说的那个哥哥，但是看不清脸，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张育乔欣喜：“说明你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应该是噢。”
  张育乔笑嘻嘻：“那你可千万要记得我，我们俩小时候可好了。”
  “我尽量嘛。”
  “切，一听就在骗人。”张育乔没好气道，“我和你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你和那哥们才相处了不到半年，你怎么老梦他不梦我？”
  祁扬挠头：“这梦…我也不能控制啊。”
  “好吧。当时我姐拍了超多照片，说不定他也在里面。”张育乔酸不溜湫问，“你看见他模样后，会去找他吗？”
  祁扬：“肯定不会啊，这都过去多久了，说不定人家也早把我忘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没忘啊！”
  祁扬哭笑不得：“我们不一样嘛，我们从穿开裆裤就认识。”
  “嘿嘿，没错！”
  过了会儿，张育乔又憋不住问，“你们那个时候真的天天黏在一起欸，你说你们目标一致，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你转学后，我还以为你去了他那儿。”
  祁扬不以为意：“童言无忌，不过是小玩笑。而且十多年过去，他早成年了，这世界上哪会有成年人把跟小孩子的约定放心上？”
  漫长的下载过程终于结束，张育乔解开相册，一张张翻阅。
  相片放大，画面中两位小朋友穿着演出服，冲着镜头高兴比耶。
  张育乔兴奋指着相片：“看，这是我们俩在后台拍的，好怀念呐。”
  祁扬看着照片中陌生的场景，感觉既新奇又有趣，他虽然记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天真无邪的笑容，都在诉说自己那时的快乐。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忽然造型师说衣服熨好了，让祁扬过去试试。
  祁扬让张育乔先自己看一会儿，转身去试衣服，这一待足足耗了小半个钟头。
  祁扬穿好衣服刚准备回去时，突然在酒店走廊撞见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张育乔。
  张育乔神色紧张，一把抓住祁扬：“小扬，相片集里真的有那个人，他，他是……”
  祁扬：？
  张育乔翻转怀里的平板翻，祁扬视线随之下移。
  下一秒，祁扬呼吸暂停。
  画面正中是舞台上表演的小朋友，此刻却糊成一片，而镜头聚焦在画面左下角的一位少年脸上。
  少年手持一部烟枪灰相机，回头的瞬间正好被镜头捕捉。
  俊朗清润的相貌格外惹眼，那双回头看向镜头的眼睛还带着未散去的笑意。
  即便隔了十多年，祁扬仍能从这少年的轮廓中认出他的身份。
  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