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心像是被铁丝绞住，随着宋景予的话一点点收紧。
  “你好像遇见了一些新的问题，但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敢问。”
  “我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给你点时间，但是我真的，冷静不下来。”
  “宝宝。”宋景予看着他，幽深的眼底翻涌着惶惶与急切，“我们说好的，任何困难都要一起面对，所以我想问——”
  “哥。”祁扬突然打断他，“你说你找了我很多年，十多年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就没想过放弃，去迎接新生活吗？”
  祁扬：“以你的条件，周围肯定不缺示好的人。”
  宋景予听完，诧异地看着他：“你说这些，是又要劝我放弃，把我推开？”
  “不是的，我只是，感觉很震撼。”祁扬说，“十多年了无音讯，换了别人，肯定早就不抱希望了。”
  “没人会懂的。”
  宋景予苦笑一声，“在深渊中待久了，哪怕眼前只有一根蜘蛛丝，也想牢牢抓住。”
  “那个夏天遇见你，对我而言是新生，是希望。
  但是后来你突然消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笑的是我连你大名都不知道，茫茫人海，我彻底失去了你的消息。
  而我仅存的，就是和你许下的约定。”
  祁扬心头一酸，荡开密密麻麻的疼。
  宋景予倚靠在躺椅上，目光平静注视着前方。
  “其实我也尝试过回归正常的生活，可是，那些人好坏好可怕，我不喜欢他们。宋家因我的存在闹出不少风波，养父母视为我眼中钉，亲戚忌惮我会分走家产，同龄人也排挤我，连表面看着维护我的爷爷，也是另有所图。”
  宋景予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每次他们对我不好时，我就会想一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想我们的约定，想你现在在哪里，想你现在会长什么样子。我一直坚信，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再见到你。”
  “还好。”宋景予看向他，眉角微扬，声音温柔，“这一天来得不算太晚。”
  祁扬没忍住湿了眼眶。
  一半是心疼，一半是动容。
  宋景予的成长环境他知道个大概，从外界的碎片信息里，祁扬明白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但祁扬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自己被他视作希望，随口许下的约定陪伴他挨过无尽漫长的痛苦。
  十五年过去，宋景予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期盼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对方却总想抛下他。祁扬不敢想，如果最后自己真的离开他了，宋景予会变成什么样。
  祁扬忽然有些明白，宋景予说的为他退圈，说他不在的日子像行尸走肉，或许这话并不全是骗人。
  祁扬心一阵阵发疼，宋景予等了这么久，才盼到与自己重逢，而他真的要狠心将对方再次推开吗？
  “宝宝，我说过，不管我们最后结局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快乐。”
  “反正以前也等了这么久，不差一年两年。”宋景予起身，故作轻松道，“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让浩子来接你，再见。”
  宋景予转身离开，经过祁扬时，手腕猝不及防被抓住。
  “景予哥哥！”
  宋景予微怔，停下脚步。
  祁扬：“最近，我老是梦见小时候的事，你说的约定，我也记得。”
  “宝宝……”
  祁扬抓紧了他：“所以，拜托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有些事，我必须自己去面对。”
  宋景予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好。”
  次日中午，祁扬酒醒，他迫不及待联系戚泷发小，悄悄打听戚泷现在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似乎有一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喂，祁扬？”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急。
  祁扬：“望哥，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哎呀，戚泷让人给打了，流了好多血，我们打了120，你赶紧来医院吧。”
  “什么？！”
  望哥说，今早他们几个陪戚泷去公司，戚泷想坐下来跟几个叔叔伯伯好好聊聊，没想到那群人油盐不进，明里暗里把戚泷贬得一无是处，还拿他性向大作文章。
  戚泷气不过，和这群人发生争执，推搡间戚泷崴了脚，撞上会议室一只等人高的大号花瓶，花瓶倒下来直直砸中戚泷，当场把人晕了。
  电话被对面挂断，望哥给他发了个地址，祁扬立即从床上弹起，匆匆洗漱后打车赶往医院。
  酒店和医院，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又遇上堵车，祁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医院。
  祁扬急急忙忙赶到对应楼层，就见戚泷那群朋友堵在病房前，恨不得把眼睛贴在门框玻璃上，一边看一边发出阵阵揶揄的笑声。
  突然有人转头看见祁扬：“诶诶，弟弟来了。”
  祁扬扯了扯口罩，确保没人注意自己后，快步赶上去。
  其他人见他来了，相互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做鸟兽散开。
  祁扬皱了皱眉，感觉大家今天怪怪的。
  “哈哈小扬，你来这么快啊，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先下去吃的东西？”望哥皮笑肉不笑说。
  “不用我不饿，我先去看看他。”祁扬刚往前迈两步，望哥急急忙忙把他拦下。
  “等等别急啊，现在里面可能不太方便。”望哥疯狂给他打眼色暗示，“你看，我们这些人都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戚泷有人照顾，没事。”
  祁扬瞳孔放大：“你的意思是，我哥房里，有人？”
  望哥对他抛来一个肯定的眼神。
  祁扬心一凉，难道宋景予在里面？
  “不行，我去看看。”祁扬不顾他的阻拦，硬生生闯进去。
  病房内，戚泷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
  床边还有一个人，那人俯着上半身，这姿势似乎正亲吻着昏迷不醒的戚泷。
  祁扬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同样被他闹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祁扬：？？？
  那人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满，他怒气冲冲看着祁扬，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做什么？”
  那一刻，祁扬如遭雷劈，身体像被钉在原地，退也不行，进也不行。
  一瞬间，祁扬脑中闪过无数疑问。
  什么情况？！
  这人是谁？他刚刚是在亲戚泷吧？戚泷都昏迷了他还这样！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祁扬仔细打量眼前的人，作为一个男人，那样貌生得过分漂亮了，的确像是他哥会喜欢的类型。
  而且那双眉眼……
  好熟悉，祁扬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望，这是什么回事？”那人开口问。
  “哈哈Van，这位是戚泷的弟弟祁扬，他只是有点担心哥哥，着急进来看看。”
  望哥拉住祁扬，小声对他说：“别看了，咱们走吧，别打扰人家的好事。”
  祁扬：？？？
  “等一下。”Van开口叫住他，走到祁扬跟前，笑着拉住他，“你是祁扬？我经常听Qillaq提起你。”
  他看了眼病床上昏睡的人，叹了口气：“Qillaq太可怜了，被一群丑恶男士拳打脚踢，头皮用针和线缝合了三次，我很难过。”
  祁扬不可置信眨了眨眼，看看病床上的人，又看看他。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Van歪着头，摸了摸嘴：“你刚才应该见证了呀，我是你哥的男朋友。”
  第102章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医院休息区， 望哥正努力给祁扬解释目前的状况。
  “我们也是今早才见到他，人家说是从米国那边跟来的，戚泷这小子， 到国外了都这么会享受。”
  “不是。”祁扬彻底懵了， “那个Van自称是我哥男朋友， 你们就信了？现在我哥昏迷不醒， 怎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昨天晚上祁扬还从戚泷口中听见他对宋景予的真切告白， 今天就莫名其妙冒出个男朋友， 还趁戚泷失去意识时吻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哎呀你别激动，人家拿出证据的。”望哥点开手机相册，“喏，你自己看吧。”
  祁扬不信邪， 滑动相册，里面竟全是戚泷和Van的合照， 是他们一起在的生活照。
  照片中两人姿态亲密，从不断变化的衣服来看，应该是长期待在一起，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一张张照片从眼前闪过， 祁扬脑袋木得发涨， 手指翻到下一张时，忽然出现画面中两具赤。裸相拥的身体。
  祁扬骇然一抖， 手机差点摔地上。
  “我早上刚看见时也是你这个表情， 不过你比我好点， Van给我们放的视频。”望哥生无可恋补充了句，“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小视频。”
  “……”祁扬不懂， 但大为震撼，心想不愧是从小生活在国外，自由奔放。
  望哥：“铁证如山啊弟弟，他的风流债找上门了，我们怎么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