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作者:
芝苓 更新:2025-09-09 09:02 字数:3276
这不就是在暗戳戳给齐绥川上眼药么?
好在对方先出电梯,没有和齐绥川闲谈的意思。
等人走了,电梯再上升,齐绥川开口:“二叔年轻时候很有想法,可惜一个也没做成。”
那就是一直在被兄弟打压的意思。
雪枕受教。
***
“你的话可是真的?”
齐家二叔齐肃点了根烟,对着电话那头:“就算是真的,同我这个闲人说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秘书察觉到语气里的不寻常,耳朵敏锐地动了一下。
电话那头滔滔不绝。
齐肃只笑,打断他:“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怎么会不知如今我在齐氏的处境?”
“想和我合作?我看,是想害我吧。”
不知道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齐肃嗤笑一声,果断挂了电话。
“走。”
他看也没看秘书,大步走向会议室。
秘书不敢耽搁,低着头跟着进去。
他是秘书,当然不敢置喙上司的决定。
从他到齐肃身边任职,就知道自己在这家公司没什么升迁的余地了,毕竟直属上司在公司里也处于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秘书倒是没什么意见,进来就养老在他眼里是好事。
他也曾试图了解这位直属上司,做秘书的看不懂上司心思可不好。但秘书多方打听,也只了解到皮毛。
大概是他的直属上司在和兄弟的争权夺利中败落,党羽被剪除,再也蹦跶不起来,只能在齐氏领闲职。
这十几年齐肃表现得也十分老实。
但偶尔还是能瞥见几分愤恨与不甘。
秘书觉得这种生活没什么不好的,不用费心思打工躺着就能拿钱,说痛苦完全是无病呻吟。
不过人各有志,可能这种生活对于他的上司来说反而是煎熬吧。
秘书只想让齐肃跟着他一起老老实实的。
现在……
他抬起头,常年不在线的直觉告诉他,他这个上司又开始有小心思了。
秘书面上仍然是木然神情,背后却打起精神。
他领了两份工资,一份在齐肃这里混吃等死,一份则是替人注意直属上司的动向。
钱不好赚呐!
***
一个星期后,例会。
齐绥川看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
“有异动。”
发信人是未知,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没有动,任由屏幕暗下去。
齐鹜在介绍项目。
他融入齐氏的速度比齐绥川想得要快得多,齐峪并没有让他从基层做起,而是空降管理层。
齐鹜也未曾让齐峪失望。
他聪慧、用功,迅速弥补了十几年来缺席的不足,如同鱼游入水中。
齐峪对他也多加称赞,毫不吝啬地在众人面前表示出欣喜。
齐鹜也没有自大,反而十分谦逊,没有身份乍然转变的沾沾自喜。
“基于对同期数据的研究,我们对这个企划案十分有信心……”
齐绥川随着人群鼓掌。
转头,发现雪枕也兴致勃勃地鼓掌。
齐绥川哑然失笑。
齐氏内部自分派系,他培养了不少心腹,齐峪也在各部门留下可信的人。
剩下的常年保持中立,不肯介入任何一方的斗争,明哲保身。
对他们而言,变数最大的就是齐鹜的出现。
齐绥川严苛,雷厉风行,打压元老的手段比齐峪更残酷。早就有人对他不满,暗中蛰伏着打算给他使绊子。
现在冒出来个齐鹜,据说是流落在外的二少爷,颇有和齐绥川分庭抗礼的意思。
他们不在乎这个齐鹜到底是从哪来的,也不关心他是不是婚生子,只知道齐绥川的地位被撼动了。
现在也正是他们表支持的时候。
放眼望去,众人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
对齐鹜的项目表现得平平无奇的,无非是齐绥川的亲信和打定主意的中立党。
支持的,基本都是齐峪身边的人,揣度着上司心意。剩下的,就是和齐绥川不和,一心想拉他下马的。
但不管支持还是反对,都表现得很含蓄。
齐绥川看着雪枕的表情一会变一下。
在座的人里面,大概也只有他这么不吝啬地把想法写在脸上了。
雪枕百无聊赖。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他也不认识几个人,只好盯着在发言的齐鹜。怕被察觉到热切的视线,时不时别过脸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龙傲天很显然变了。
尤其是气质。往常齐鹜性格内敛,举手投足之间有超乎年纪的稳重。
雪枕在他面前叽里咕噜说了好长一通话,指使他干这干那,他也只是沉默着应下,逆来顺受。
现在……雪枕盯着齐鹜刀凿斧刻般深邃立体的侧脸,思考了一下。
他肯定是不敢对龙傲天呼来喝去了。
大概是雪枕的眼神停留太久,顷刻,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望了过来。
雪枕猝不及防和齐鹜对视。
后者眼神平静,像无波无澜的深潭,将所有潮涌深深掩藏。
会议室还有人在发言,列举了冗长的数据和结论,有些吵杂。
直到雪枕不太自在地垂下眼,齐鹜才收回视线。
好吧,是有些尴尬。
雪枕觉得龙傲天那个眼神带着点莫名的委屈。
就像流浪了很久的狗狗,突然被人投喂,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要有家了,却发现投喂自己的人没有要带自己回去的意思。
一声不吭把它丢下。
尽管雪枕任务世界经历得多了,天性没心没肺,看见这样的眼神,心下还是一颤。
齐鹜看起来很难过。
也是,毕竟他是任务世界的主人公。
这一切在雪枕眼里是既定的剧情,他是很快下线的炮灰,齐鹜是注定要打败所有人的龙傲天,他们的交集不过是主线剧情发生前的一个小小分支。
雪枕的任务是引出龙傲天和男二的矛盾。
剧情走完了,他当然要离齐鹜远一点,心虚什么?
想到这里,雪枕又昂了昂下巴,装出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
为了装得像一点,他还大剌剌地从齐绥川那里拿了几张记录纸。
齐绥川也任由他翻。
齐鹜:……
他不动声色的功夫修炼得还不到家,此刻逼自己挪开视线有些狼狈。
齐鹜深呼吸。
他忽然想到程誓,这人对他冷嘲热讽,不知道假如他现在也在这里,不知道作何反应。
想到有个人比自己更抓心挠肺,齐鹜冷静下来,低头看自己准备的企划案。
几天前齐峪给了他一个项目和半成品的企划案。
齐鹜知道他这位“父亲”是想考察他,看看他是否有比得上齐绥川的潜力。
齐鹜很用心地去准备了。
尤其是齐峪还和他说,齐绥川也给出了一份企划案,并划拨了人给他帮忙。
那些人是齐峪的心腹,很有能耐,竟然也勤勤恳恳地协助他。
齐鹜拿不准齐峪是否偏向自己。
说偏向,自然是有的,但齐鹜能感觉出齐峪对他的情感其实很淡薄。
十几年未见,纵使是亲生父子也显得有些生疏,何况齐峪从来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齐鹜并不在意。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哭喊着要爸爸妈妈的年纪了。
齐鹜更关心的是,齐峪是怎么看待自己和齐绥川的。
齐绥川和齐鹜也不亲切,齐鹜在齐家住了这几天,明显能感觉出这个大宅子里的压抑和冷漠。
他的母亲也就算了,看见他总是掉眼泪,絮絮叨叨拉着他说话,让齐鹜心底有些许慰藉。
至于齐峪,还是大家长做派,独断专行。
齐鹜觉得他在齐绥川面前也是。
情感上不考量,齐峪就只会比较他们的能力了。
齐鹜自觉不输他人,但他毕竟落下这么多年,在对公司事务的熟悉方面有先天不足。
但齐绥川和齐峪的关系很僵。
齐鹜何等聪慧,几乎是不费工夫就猜出了齐峪的想法。
加上追查到的秘辛,他更懂齐峪的打算了。
齐绥川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个项目似乎并不上心。
反而和秘书在休闲度假。
齐鹜冷着脸在心底补充。
他本来对齐绥川没什么意见,不过是命运的阴差阳错而已。
但看着雪枕在齐绥川身边熟稔的小动作和神态,他的心又不平静起来。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他才对。
齐鹜指节攥紧,甚至隐隐发白。
雪枕假装在记录。
他也不知道台上的人讲到哪了,但是看看周围的人时不时写写划划,非常投入。
于是他就从齐绥川那里拿了纸和笔装装样子。
其他人离得远看不见,以为他听得认真,齐绥川一抬眼,却看见雪枕兴致冲冲地在纸上画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