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啊，老齐总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那可不亏，小齐总也是苏家的人。”
  牌局上就开始讨论齐绥川，说他本来是婚配最佳考虑选项，现在有些麻烦了。毕竟要是他回到苏家，可不会考虑A市本地的，有意向的可要抓紧。
  他们又谈到齐家亲生孩子，齐鹜，说他崭露头角，看着也是个潜力股。
  两个人本来应该因为继承权起冲突，这下好了，大的小的都有好去处。
  紧接着，牌局上的人忽然想到雪枕应该很清楚个中情况，毕竟他被唐贾送去给齐绥川当了一段时间助理呢。
  迎着众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雪枕不慌不忙地推出自己的牌。
  “糊了。”
  众人一看，“诶呀”一声，一不小心竟然让他先赢了。
  把小山似的筹码堆到自己面前，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又热切几分，雪枕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给了众人一个无法否认的回答：“我只是个草包，小齐总怎么会对我说这些？”
  众人见雪枕眉眼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怨，联想到他这几日都和他们呆在一起，心道齐绥川也是个没良心的。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把人抛下了。
  于是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换了话题。
  雪枕又开始摸牌。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在心底编排自己和齐绥川，只知道自己今晚运气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乘着牌局的运气，齐绥川那边终于忙完了。
  回唐家的路上，雪枕和齐绥川打电话。
  他懒洋洋地躺在后座，李娜娜要去做美甲，跟他不在一个车上，他也不怕被听见。
  “那你要去S市吗……？”雪枕的声音低低的，尾调拉长，听起来有种小心翼翼：“什么时候走呀？”
  电话那头的齐绥川沉默一会：“下周。”
  这么快？
  雪枕不知道苏家是怎么说服齐绥川的，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龙傲天不需要再和男二争抢，继续走上升级流道路。男二也不是败走，声名都保留着。
  “那你有和齐总他们商量好吧，”雪枕慢吞吞：“走得这么着急。”
  大概是商量的时候有分歧，雪枕的话噎了齐绥川一下，让他生硬地“嗯”了一声。
  雪枕又说：“那我去问问齐鹜，也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
  “不用！”
  齐绥川打断雪枕的话，继而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语气和缓下来：“你放心，事情解决得很顺利。”
  雪枕心想哪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难道你把两个人解决了？但他语气还是不变，低低应了一声。
  “雪枕。”
  齐绥川忽然在电话里郑重起来，问他：“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雪枕讶然一瞬。
  这种问题听起来像隐晦的告白，毕竟除此之外谁还会提出这样的提议。
  齐绥川很少会说出这种话。
  他生性克制内敛，不管是在谁面前，永远是一副游刃有余、掌握主动权的模样。
  而这话完全是把决定权交到他手上。
  见雪枕没有回答，齐绥川似乎是有些紧张，又说：“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
  这次轮到雪枕打断他了。
  “我答应你。”
  雪枕为了剩下的任务进度十分主动：“其实我很喜欢跟你呆在一起。”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掺杂着夜晚呼啸的风声和虫鸣，带上一种温柔的底色。
  夜晚的风醉人，齐绥川好像也隔着屏幕感受到了柔和的触感。
  “真的哦，没有骗你。”
  齐绥川听见雪枕清亮的声音：“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几日来连轴转的疲惫也被无形的手抹去。
  齐绥川几乎能想象出雪枕说话说话的表情，习惯性地微微抿唇，眼睛亮晶晶的，撒娇一般。
  他本想借此机会吐露心意，又觉得在电话里显得不庄重。好在雪枕似乎和他心意相通，接住了他话里的意思。
  齐绥川心底宽慰，又和雪枕说了几句最近的事，听见他在电话里小小打了个哈欠才作罢。
  “早点休息，”齐绥川和他道别：“最迟后天，我就去接你。”
  “嗯。”
  听见雪枕说困，齐绥川微笑，挂了电话。
  他心情好了不少，琢磨起雪枕今天的反应，后知后觉意识到甜蜜的负担。
  可他的直觉又催促着什么，让齐绥川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偏偏一切进展顺利，无可指摘。
  齐绥川按耐下心底的反常。
  他收拾好情绪，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幕。
  路过走廊尽头，齐绥川一抬眼，看见地上的大盆绿植已经枯死大半，泛黄的叶子在枝干上摇摇欲坠，在他的视线中缓缓掉在地上。
  齐绥川一怔。
  ***
  雪枕当然是要答应的。
  “最迟后天”这种话听起来也太像flag了！
  雪枕觉得肯定要出事。
  但他也没多在意，剩下的进度估计都在接下来的突发事件里了。
  雪枕就安心在唐家歇下了。
  他还特意和保姆说了，如果有人说是齐家派来的人要找他，就直接放进来。
  不出雪枕所料，第二天，就有人来找他，说是齐绥川派过来接他的。
  雪枕非常没有防备心地跟着他上了车。
  司机是个面相颇为忠厚的中年人，雪枕没见过，一上车，他就非常老实地交代自己的来意。
  “是齐先生派我来接您的，”司机满面堆笑：“嘱咐我早点回去。”
  雪枕：“哦。”
  司机开始开车，雪枕又耐心等了一会，余光瞥见司机在车内后视镜里打量自己。
  目光交错，司机咧开嘴一笑，眼底闪着诡异的光。
  雪枕不动声色，听见司机补充一句：“小冰箱里有喝的。”
  原来在这埋伏着呢。
  雪枕有点无语，觉得这个司机做得也太明显了。
  转念一想，可能是他的人设给人的感觉就不太聪明，不需要费劲心思对付。
  雪枕：。
  好吧，一切都是为了任务进度，谁叫他是个炮灰呢。
  雪枕在心底吐槽了一会，还是打开冰箱随便挑了一瓶。
  为了避免加了料难喝的问题，雪枕还拿了瓶果汁。
  几口下去，雪枕没有尝到药物的清苦气味，只是喝起来有些涩嘴。
  时代在进步，蒙汗药也在改良。
  雪枕面无表情地又喝了几口。
  他垂眼，视线余光里瞥见司机终于挪开了偷窥的视线。
  好了，给疑似绑匪的人创造了机会。
  喝完饮料没多久，雪枕就感到一阵汹涌得难以抵抗的困意。
  按照常理，他现在应该老老实实晕过去，被不明人士绑架。
  然后就可以下线了。
  也不是第一次走这个剧情，雪枕于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安详地躺下。
  欸，期待他一觉醒来直接下线。
  闭眼前，雪枕还冲司机的方向笑了一下。
  权当感谢这个热心NPC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被绑架对象冲他笑。
  他一悚然，莫名有几分心虚，竟然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没一会，司机反应过来，他是绑匪，他怕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干什么？！
  他兀自骂骂咧咧，分出一只手给雇主发了消息。
  “已经带着人往目的地赶。”
  发完消息，司机删除短信，又把电话卡电池拔了，手机残骸从窗户用力扔了出去。
  现在，就是齐绥川他们能查到他的手机，也无法定位了。
  想到雇主的吩咐，司机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往郊外赶去。
  绑架对象配合也好，也不大吵大闹，他也不用费功夫把人打晕了带走。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很快就开出了市区范围，在监控里缩成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
  雪枕在一片鸣笛声中醒来。
  他有点发懵，踉踉跄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身下是干燥的稻草，起到了缓冲的作用，让他不至于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四周则是铁门包裹起来的，平房，大门紧闭，空气有些闷，光线从栏杆的间隙里照进来。
  哦豁。
  雪枕低头，看见自己手腕和脚腕上沉重得完全不是装饰品的手铐。
  他尝试性地动了一下，锁链咔咔作响，手腕被勒得有些痛。
  好吧。
  手机也被收走了。
  雪枕在稻草堆上蹭了蹭，发现口袋里一干二净。
  他费力调整姿势，坐了起来。盯着高高的窗户看，外面是一片湛蓝，热腾腾的暑气照进这一片潮湿地。
  就在不远处，还有两个个全身蒙起来的男人，举着什么东西在大门外绕来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