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自己。
  利维坦意识到这点后，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距离，“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染漓还在簌簌发抖，怕得要死又无处可逃，只能无声的啜泣。
  利维坦感觉心被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柔声哄道：“别怕，抬起头来看看这是哪。”
  染漓只想当缩头乌龟，但不敢反抗利维坦的话，只能怯生生地抬起头来。
  漂亮的眸子氤氲着水汽，泪水溢满眼眶，随着眨眼的动作，像珍珠般一颗颗往下掉，小脸湿漉漉的，鼻尖透着病态的红晕。
  染漓因为太过惊讶，一时忘了害怕。
  他明明刚才还在走廊，此时却站在一间明亮舒适的小客厅，暖意融融，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甜味。
  利维坦笑着说道：“我看你几乎一天没吃饭，怕你饿，准备了小甜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染漓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甜点，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利维坦注意到了这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语气温柔得哄道，“过来，尝尝味道。”
  染漓很饿也很馋，但他一点也不想吃，只想回到大家身边。
  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当听话的小宠物，以求不被杀掉。
  他战战兢兢地坐在利维坦旁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得像小学生。
  利维坦仔细挑选了一番，将香芋挞递给染漓，“先尝尝这个。”
  指尖软得抬不起来，染漓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但还心存侥幸。
  他默默流着泪，祈求地看着利维坦，声音像被水浸过一般，“求求你了，能，能不能放过我，我，我不想死。”
  一直压抑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染漓越哭越凶，声音颤抖得不成调。
  利维坦心疼得厉害，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但又怕吓到他，只能压抑住心底的冲动，柔声说道：“别哭了，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见你一天没吃东西，怕你挨饿，才准备了甜点。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你，但我绝对不会。”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样不吃东西，又能坚持几天呢？”
  “我若是真想伤害你，直接动手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准备这么多甜点呢？”
  利维坦的嗓音低沉温柔，如恶魔低语，充满了蛊惑，再加上他英俊优雅的外表，让人很难再提起戒备。
  染漓被他说服了。
  就自己这身体素质，不吃饭几天就饿死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染漓怕惹烦了利维坦，抿着唇想压抑住哭声，但他刚才哭得太凶了，气喘不匀，止不住倒气啜泣。
  染漓急得脸颊泛上了潮红，死死捂着嘴，但还有破碎的哭声从指尖泄出。
  “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介意。”利维坦试着轻轻拍了拍染漓的背，安慰道，“你别急，慢慢呼吸，很快就能平静下来了。”
  感受到背后的重量，染漓单薄的肩背忍不住抖了一下，但没再躲避。
  平静下来后，染漓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捧起香芋挞，小口地吃起来。
  利维坦看着吃东西的染漓，心里无比满足，“好吃吗？”
  染漓小鸡啄食般点了点头，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吃。”
  “那再尝尝这些。”利维坦的内心无比满足，把剩下的甜点推到染漓面前。
  染漓来者不拒。
  都已经吃了，吃多吃少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这些甜点太好吃了！
  看着染漓鼓起来的粉腮，利维坦含笑把红茶递了过去，“光吃甜点有点腻，喝点红茶吧。”
  染漓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想跟利维坦道谢，但意识到他的身份，又把话咽了回去。
  染漓饿坏了，进食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吃饱了。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很高兴能合你的胃口。”利维坦笑着说道。
  人吃饱喝足后，很容易放松，染漓不再对利维坦充满畏惧和警惕，壮着胆子接了句，“没想到你们这样的……也会喜欢做甜点呀。”
  “我们哪样的？”利维坦亲切得像邻家大哥哥。
  “就，就是……”困意突然涌上来，染漓勉强抵抗了几秒，意识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利维坦看着染漓毛绒绒的头顶，心里有种难言的满足。
  “我心爱的小玫瑰，你终于到我怀里了。”
  “你为什么要怕我呢，我那么爱你，那么心疼你，哪怕祂会伤害你，我也不会的。”
  他的手抚上染漓撞墙的左肩，轻轻揉捏了几下，“别担心，醒来就不疼了。”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晦暗地扫过染漓的脚腕，嗜血的红芒一闪而过。
  利维坦撒娇似的在染漓头发上蹭了蹭，“小玫瑰你知道吗？我用了几万年才终于找到了你，可你身上带着祂的痕迹，我嫉妒得全身发抖，整个人都快疯了，我想把你抢过来，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但我又怕吓到你，只好努力忍耐着。”
  “我忍耐得好痛苦，所以你要补偿我，多对我笑，多跟我说话，不要害怕我，更不要躲着我好吗？”
  说着，他拢住了染漓的手，将莹白柔软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下。
  “我的标记留好了。”利维坦还记得染漓怕疼，语气像是哄小孩子，“是不是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可怕？”
  他低下头，又鼻尖蹭了蹭染漓的鼻尖，克制地没有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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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染漓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他还在那个小客厅里，利维坦却不知踪影。
  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试探地推了下木门。
  门很轻易地开了。
  门外是那道走廊。
  染漓站在走廊上，等他往回看时，身后重新变成了一整堵墙，木门已经消失了。
  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没人发现他曾消失过。
  【不要跟别人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染漓这才想起系统来，急急地心里问道：“521，你去哪里了？我刚才想问你甜点能不能吃，结果你一直不回应我。”
  【。】被某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屏蔽了而已。
  【吃了不会有事的，但是不要跟其他人说，否则你会被怀疑，说不定还会被排斥敌视的】
  染漓知道系统是为自己好，连连点头，就差发誓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了。
  他走到二楼门口，发现胡雯和小情侣中的男生，正准备搬到三楼空出来的两间房。
  他们似乎认准了，今晚死的会是双人房。
  染漓犹豫了几秒，跟了上去。
  死在房里的男生尸体，不知何时消失了，房间里很整洁。
  住在刚死过人的房间是个很犯忌讳的事，但这种时刻，没人讲究这些了。
  情侣中的男生抢先占了这个房间，胡雯见状，咬了咬牙，朝那对情侣的房间走去。
  她转动了下门把手，发现门竟然被从里面反锁了。
  胡雯急了，疯狂转动门把手，“是谁，是谁在里面！”
  过了足足半分钟，门开了。
  站在门里那个脸色灰暗，塌着肩膀的人，竟是小梦的男友。
  胡雯吓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小梦男友的声音平直，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我和小梦的房间，你来做什么？”
  胡雯喃喃道：“可，可是……”你和小梦都已经死了啊！
  小梦男友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人，表情狰狞，“你们为什么不难过！小梦死在你们眼前，死得那么痛苦，你们却表现得那么冷漠！她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听到这句，染漓想起白天时，好几次透过窗户，都看到小梦男友失魂落魄地坐在铁门边，悼念着他的女友。
  他们却对此十分冷漠，连天性中的怜悯都丧失了。
  相比于他们，小梦男友更像是个正常人。
  “我和小梦马上要结婚了，已经见过家长，房子也买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要怎么跟她父母交代啊！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又是老来得子……”
  听着小梦男友的碎碎念，跟小梦交好的女生像是被打开了悲伤的开关，啜泣了起来，”小梦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她……她男友过了一夜活了过来，小梦明天是不是也能活过来，回到我们身边！”
  看着女友充满希冀的双眼，男生忍不住说真话，刚要委婉安慰，就被阴鹜男打断了。
  “你说的活过来是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要我说，这样不如死透算了！”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太过分了！”男生搂着哭泣的女生，生气地指责道。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阴鹜男面色不善地说道。
  “你！”男友还要说话，却被女友拉住了。
  阴鹜男好似天生没有柔软的情绪，不再搭理没用的小情侣，转头对胡雯说，“你想要住进这屋，就要把那位赶走，你确定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