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
不辞归 更新:2025-09-09 09:16 字数:3269
这回陆砚没再坚持,只是笑着问:“那你不是白挨了我一下?”
对哦!季明宣跪坐起身,虎视眈眈地看向他,屈起手指:“让我弹回来!”
陆砚什么也没说,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反倒让季明宣愣住,下不去手了。
“你……你好奇怪!”季明宣退开,躲到沙发另一头,抱着抱枕像是能防御什么一般,皱眉看向他。
陆砚不动声色地问:“哪里奇怪?”
季明宣心想哪里不奇怪?
先是舍身护他,又不要他还,还摸他脑袋,弹他脑门,允许他吃独食,还让他打回来——
“你、你现在……像我哥一样。”对他有点太好了。
陆砚:“……”
他简直要气笑了,无语道:“你怎么不说我像你爹?”
季明宣愤愤:“你少占我便宜。”
陆砚磨了磨牙,心道他倒是想把话挑明,但看季明宣眼下的迟钝程度,恐怕不会当真。
或者当真了,但对他无意,却碍于他今天受的这点伤,不好意思拒绝。
所以眼下并不是好时机。
他岔开话题:“我有件事挺好奇。”
季明宣:“嗯?”
陆砚:“你怎么会想收养玉团?”
“我的意思是你还很年轻,怎么会想当他的爸爸?”
话题换得猝不及防,季明宣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正巧他也不想纠结刚才那个话题,于是顺着他的问题答道:“没有为什么啊。”
“就是喜欢他,觉得他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小孩。”
“命中注定。”
陆砚咀嚼着这四个字,问他:“你还信这个?”
季明宣道:“不行吗?相遇这种事,本来就是因缘际会。不早不晚,玉团刚好出现在剧组,刚好遇到了我。”和你。
如果玉团真的来自盛朝,那就更是难得的“命中注定”了。
陆砚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问:“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季明宣:“……”
他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外卖到了。
两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在凌晨5点吃完早餐,各自补觉。
季明宣很久没做之前那些梦了,今天大概是因为陆砚那个问题,他辗转到晨光熹微才睡着,坠入梦乡。
……
“什么?你诊错了吧?”
梦里的季明宣穿着古装,面前一个长胡子老头正在给他把脉。
“我也没把握,但从脉象来看,确实是喜脉。”长胡子老头道。
梦里的季明宣瞠目结舌:“这不可能!我是男子。”
长胡子老头:“我难道不知道吗?正因你是男子,我才没把握。”
“我怀疑,这和你幼时中的蛊毒有关。”长胡子老头道,“那蛊阴邪,虽然最后解了,但说不准会不会改变了你的体质。”
“胡说八道。”梦里的季明宣气道,“亏你还是个神医,为我诊治这么多年,先前怎不说?”
长胡子老头气道:“先前你也没和男子断袖!你说说你……这三年若非为你母亲守孝,没许他胡来,你怕是早就怀了。”
梦中的季明宣噎住,面颊发热,恨恨地骂了骂不在场的某人。
他轻轻抬手覆上小腹:“万一不是呢?”
长胡子老头道:“从脉象来看时日尚浅,但寻常女子有孕,四个月左右就会显怀,到时候就知道了。”
梦中的季明宣想象自己大着肚子的模样,顿时惊恐万分:“它还会显怀?”
长胡子老头知道他担心什么,耐心道:“你若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想想办法。只是你和女子不同,落胎要如何用药、如何排出都未可知,说不准会伤及身体,乃至性命。”
梦中的季明宣怔住,虽然对自己有孕这事震惊、不信,可听到老头说“若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这一想,他的肚子就一日日大了起来。
他从最初的震惊慌乱,到后来小心隐藏,内心其实逐渐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按神医的叮嘱换了食谱,喝着安胎药,定期诊脉,又换了宽松的衣衫遮住腹部。
他与谋士、部属议事,行起义之事。从他们口中得知陆长安率军前线征战,自己则稳固后方,筹备军资,统筹战局。
这次梦中,他还没有见到那个神医口中与他断袖、让他怀孕的男人。
但他写信送往数城之隔的前线战场,书道:【长安:
见字如面。
……
战事虽急,你也当保重自身,我日思夜盼,唯盼你平安。待你归来时,许有一喜事相告。虽不知你会否如我当初那般惊大过喜,可如今,我只要想到它与你有关,便无比欢喜,甚是期盼。】
梦中的陆长安给他回信,唤他“行初”,潦草不堪的字句中皆是露骨直白的相思之情,孟浪得让人面红耳赤。
最后他写道:【到底是何喜事,叫你这般卖关子?直叫我猜得心急,恨不得现在就知晓。不论如何,你欢喜我便欢喜,你说是喜事我便一同期盼着,定要早日回来知晓。】
陆长安说到做到,竟在梦中的季明宣——或许应该叫盛行初怀胎六月时赶回了边城。他那张脸,不出意外又与陆砚长得一模一样。
“你说甚?”陆长安看着他隆起的小腹,惊得冒出了土话,“崽子?!”
梦中的盛行初拉起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笑着道:“对,我们的孩子。”
腹中的孩子刚好伸了伸腿,踹在陆长安手心。
陆长安瞳孔放大,呼吸都放轻了,颤抖着手磕巴道:“它、它、它动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又惊又喜,搂着盛行初好半天才回过神,仔细问了他有孕的事,听到他落胎和生产都有风险,怀孕又如何不适,不禁红了眼眶。
他蹲在盛行初身前,望着他的腹部没出息地落下泪来:“都怨我,害你吃这些苦头,我、我……”
“我怕,行初。”他哽咽道,“旁的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能有事。”
盛行初瞪着他问:“我们的孩子你也不在乎?”
陆长安红着眼睛道:“怀着它的是你,它是我们的孩子,我如何能不在乎?可在我这儿,它不如你重要。”
梦中盛行初红了眼眶,骂他“傻子。”
陆长安将他当眼珠子护着,缠着长胡子神医不眠不休,找寻让盛行初安全生产的办法,甚至不愿回前线。
最后还是盛行初揪着他的耳朵叮嘱:“仗打了一半你撂挑子,等着朝廷反扑,将我们一家三口一齐逼上绝路?”
陆长安这才打起精神,搂着盛行初郑重承诺:“我晓得了,不出三月我就将关中打下来,给咱孩子做生辰贺礼。”
梦中陆长安返回前线,一改往日以逸待劳、坚守缓攻的风格,打得异常激进凶狠。
镇守边关三年,起义谋事三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土匪莽夫。这几战他虽激进,却游刃有余,势如破竹,接连以少胜多,叫原本声势浩大的朝廷大军节节退败,连让数城。
陆长安因此名扬天下。一些小打小闹的起义军见他能成事,纷纷投奔而来。
端午佳节,收到捷报的边关驻地上下欢腾。
侍从将刚出锅的粽子送到盛行初面前,他剥开一颗,看着那白玉团般的粽子,刚想起一句诗,腹部忽然就疼了起来。
“将军?大王,将军回来了!”
盛行初听见侍从的呼声,抬头见身着铠甲的陆长安飞奔进来,想笑,又疼得皱眉。
“行初?”陆长安见他神色不对,急忙上前扶抱住他,“怎、怎的了?”
“傻子。”盛行初咬着牙笑道,“孩子收到了你的生辰贺礼,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
季明宣醒来时,剖腹生产的痛楚如真实发生在他身上一般,让他下意识捂住肚子,蜷缩起身体。
“爸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身后传来玉团焦急的声音,季明宣转过身,见穿着绿色小恐龙睡衣的糯米团子跪坐在床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季明宣眼睛忽然一热,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鼻酸哽咽:“没事,爸爸没事。”
玉团躺在他怀里,抬手去摸他的脸,担忧道:“你哭了?”
“没有。”季明宣忍住滚烫的泪,“爸爸就是想你了,感觉好久没抱你了。”
玉团哼哼两声,不计前嫌地抱住他:“是你太忙啦。”好几天都忙到好晚才回来。
季明宣亲了亲他的脑门:“嗯,爸爸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你千辛万苦来到我身边,我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没关系。”
玉团仰头亲了下他的脸颊,大方道:“我只有一点点难过,已经原谅爸爸了。”
季明宣心头一软,紧紧搂住他,仰起头,眼泪终究还是落进了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