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明明有路，但言乐却调头往回开了。
  言乐状态不对。
  江小北把酷酷拍出窗外，用意识命令它四处转转，然后问言乐：“你怎么往回开？”
  “没有呀，我跟导航走呢。”
  江小北扫了眼导航，车正在往目的地相反的方向移动。
  抬手，看了看腕表，两个小表盘上的指针乱转。
  这是他自己组装的传感器，能监测磁场和声波。
  磁场变了，而且进入了另一个声波频道。
  磁场的变化加人耳听不见的声波影响言乐的大脑，造成逆向思维。
  江小北把导航的起始地和目的地调换。
  言乐只看了眼导航，就又开始打方向盘调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怪异。
  导航上的车往目的地反方向移动，电子音响起：“偏离导航路线，请调头。”
  言乐往导航屏幕瞅了一眼：“这导航是不是出问题了？”
  江小北关掉导航声音：“是你出问题了。”
  言乐怔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不再说话，闷头开车。
  酷酷被拍出窗外，立刻飞向车顶，打算在车顶先绕一圈，哪知刚在车顶冒头，就和一个屈膝坐在车顶上的古装男人对了个眼对眼。
  男人红衣黑靴子，黑长发红发带。
  是和主人完全不同类型的帅，脸上轮廓更分明，更英气逼人，另外个子更高，肩膀更宽，腿似乎也更长……
  言……言……言邪……
  古装的言邪？
  酷酷要疯了，转身就跑。
  它是数据，按理不会有“人”比它动作快，但在它转身的时候，看见男人伸手过来，明明不见有多快的速度，它却被人家捏住头上一根须须给提了过去。
  “嘤？”
  第17章
  酷酷吓得忙要数据化溜走，却发现具像化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离那英气逼人的脸越来越近。
  男人提着它的蚂蚁须须，把它拿到面前，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提着晃了晃，又伸来另一只手，捏捏它的小胳膊小腿，然后又捏了捏它的小身子，似乎在研究它是什么玩意。
  得赶紧告诉主人。
  “嘤嘤嘤！”
  和主人在意识里勾通的声音变成了电流“嗤嗤”声。
  酷酷：“嘤？”
  “嗤——”
  酷酷：“嘤嘤？”
  “嗤嗤——”
  “酷酷。”
  江小北被“嗤嗤”声吵得有点头痛，按着太阳穴，在意识里叫了一声。
  “嗤嗤嗤——”
  干扰吗？
  江小北看向腕表，磁场干扰确实严重。
  “酷酷。”江小北又叫了一声。
  酷酷听见江小北的声音，忙大声喊：“有鬼有鬼，大鬼大鬼大大鬼。”
  江小北听见却是：“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电流声不大，但还是让江小北有些不舒服，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酷酷，别跑远了。”
  “嗤——”酷酷快哭了。
  男人歪着头看它，笑了：“裤裤？”
  “嘤？”
  酷酷惊的手手脚脚都僵成了小棍子。
  他能听见它和主人说话？
  男人身上没有黑雾环绕，但酷酷能感觉到，这就是那个笼罩在黑雾里的“人”。
  这个和言邪长得一样的古代“人”能抓到它，还能干扰它和主人的连接，好可怕……
  男人盯着小方块看，小方块也歪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伸出细细的小胳膊，偷偷摸摸地往他手指上摸去。
  跑不了，就干脆在他身上抠点什么下来，进行数据分析？
  男人挑眉。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小玩意。
  弹开在他指腹上摸摸搞搞的细爪子。
  “系统？”
  酷酷伸出去的小手僵了一下，软叭叭地垂了下去，头上没被捏着的那根蚂蚁须须也耷拉下来。
  “装死？”
  男人屈指在小方块上挠了挠。
  “嘤？”
  痒——
  男人又挠。
  酷酷受不了了，扭着小身子。
  人家是系统，但人家也会痒。
  “有意思。”
  男人看着在指间动来动去的小家伙，被逗乐了，放开它：“回去吧。”
  酷酷得了自由，拔腿就跑，一头扎回江小北识海。
  “主人，有大……”
  “大什么？”
  “嘤？”
  酷酷卡了。
  有大什么来着？
  它要跟主人说什么来着？
  嘤，忘了！
  “酷酷。”
  “……”
  “你怎么了？”
  “……嘤。”
  酷酷郁闷得快要自闭。
  把数据梳理了一遍，没想起想要说的话，却找到两个打了结的数据团。
  它每天都整理数据清理垃圾，用起来很丝滑，已经很久没出过故障。
  之前还好好的数据，不知怎么就结团了。
  酷酷有些纳闷，还有些犯困，不想说话了。
  江小北又看了看腕表。
  磁场太强，对酷酷的数据干扰严重。
  江小北有些后悔放酷酷出去，给酷酷顺了顺毛，说数据出错很正常，整理一下就好。
  酷酷听完心情好了些，抱着两团打成死结的数据团，潜水修补数据去了。
  江小北哄好酷酷，心却有些往下沉，食指抵着额角，注视着前方杂乱的野草。
  还没到地方，酷酷就受到影响，里面情况恐怕只会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路越来越难走，走到后面，几乎看不见路，车大灯也只能看见拍在挡风玻璃上的芦草，感觉就像车是在杂草里乱钻。
  就在言乐以为自己走错路的时候，有风吹过，前面露出在视频里看见过的电线杆，电线杆上懒洋洋地靠着一个人。
  大灯灯光照过去，沈易之抬头起来，伸手挡了挡光。
  言乐长松了口气，把车停下。
  江小北开门下车，下意识地看向车顶，车顶上什么也没有。
  酷酷说有鬼，但一路过来，他没看见一只鬼。
  江小北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也有点不对。
  但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回去。
  环视了一圈四周，确实是视频里看见的那个位置，看了眼靠在电线杆上的沈易之，抬头看向头顶的摄像头。
  “来啦？”沈易之站直身，看了看表：“来得挺快。”
  江小北从摄像头上收回视线，看沈易之一眼，对他的话没作回应。
  今晚如果不是他坐在车上，言乐应该不会来到这里，而是已经打道回府了。
  这一路过来，他已经大致明白，这地方为什么没有被人提起过。
  这地方和外面磁场不一样，再加上声波干扰，刺激人的大脑，产生认知障碍，不管是人还是鬼，到了前面就会调头回走。
  无意误入到这里的人，只会认为自己在这附近转了一圈。
  刻意过来的人，也会认为自己没找对地方。
  即便下次再来，同样“找不对”地方。
  多找几次，找不到地方，也就认为是地方不对，不会再来了。
  因此，这地方就成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沈家看管着这地方，对这种情况不会不知道，但他只是让他们自己过来，并没有对他们提起过这事。
  沈易之这么做，有两种可能。
  一，让他们知难而退。
  二，试探。
  随缘在论坛给他打赏补足积分的时候，江小北就感觉到，随缘对他有兴趣。
  因此，这是对他的试探，或者说是考验。
  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如果连地方都找不到，其他本事也就可以无视了。
  “这地方太难找了。”言乐冲沈易之报怨。
  沈易之看向江小北：“应该不难，你们比我预计的时间早到了很多。”
  江小北问：“你的预计难道不应该是我们来不了？”
  言乐听了江小北的话，想起江小北之前说的：“是你出了问题。”猛地转头，看向沈易之。
  沈易之笑笑：“我知道你们能找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江小北对沈易之的话不置可否，把卫衣的拉链拉到头：“走吧。”
  言乐看了眼沈易之停在前面的车：“车就搁这儿了？”
  “嗯。”
  沈易之转身，领着他们往前走。
  车灯一熄，前面漆黑一片，言乐往前看了看：“能用电筒吗？”
  沈易之：“用吧。”
  言乐立刻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打开，四处照了照：“这地方太黑了。”
  “没通电，当然黑。”沈易之拔开长到路上的芦草：“路不好走，你们小心点。”
  江小北总觉得背后有人，回头看了几次，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相信自己感觉不会出错，等言乐先走，然后落后两步地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