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是一身长褂子病号服，号码是102。
  按理他跟沈易之都是这装扮，谁也不比谁好。
  但他由黑衣黑裤的冷酷少年变成长布褂精神病人的反差，大到让人怎么看怎么扭别又好笑。
  笑个屁。
  你当你自己好看？
  这话，说得亏心。
  沈易之即便这德性，也很好看。
  江小北恨得磨了磨牙，把视线错开，一眼看见张大了嘴一脸懵逼看着他发愣的言乐。
  沈易之只是换了身衣服，发型没变，但言乐却变成了中分头，再加上他那呆鹅样，把原本不算差的颜值直接降到了及格线下，要多傻有多傻。
  江小北往言乐右胸扫了眼，97号。
  言乐视线缓缓下移，再转回到江小北脸上：“这……这是什么情况？”
  江小北还没有回答，就听见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几个站着做什么？”
  说的是中文，但腔调很奇怪。
  三人一齐转头看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领着十几个病号服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背着木仓拿着古董级警棍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病号服，正是被言邪丢出来陪他演的那一位。
  白大褂是亚州人面孔，而跟在后面的打手却是东亚人的长相。
  凶他们的是其中一个拿着警棍的。
  江小北这才注意到他们是靠墙站着的，他之前开的那扇门在他们斜前方，门是关着的。
  另外身边还抱头蹲着一排病号服。
  制服见他们站着没动，立刻拿警棍指着他们冲过来。
  江小北和沈易之互看了一眼，默契地一起蹲下。
  言乐见这二位大爷都蹲了，连忙蹲了下去，还老老实实把手抱到头上，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蹲下还抱头，他妈的这是对病人还是对犯人啊？”
  沈易之嘘了一声。
  言乐闭嘴了。
  白大褂见他们“老实”了，用英文说了句：“算了。”制服也就冲着他们骂了两句，没进一步刁难，转头回去冲后头的病号服们吼了句：“都过来。”然后往江小北身边的墙一指：“都靠墙，蹲好。”
  等那几个蹲下，白大褂就走向前面房间，留下制服看着他们。
  制服在走廊里转了两圈，见没有人闹事，就走去一边和其他守着人的制服打堆抽烟闲扯。
  白大褂回头看见制服们点上的香烟，脸上明显地露出怒意，但也没说什么，敲了敲门，等里面有人开门，就径直进了屋。
  江小北抿紧了唇。
  这地方太不对劲了。
  医院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公然抽烟的。
  即便是神经病医院，卫生也不是可以不讲究的。
  可这些人却在走廊上公然抽烟。
  这行为对医生而言，绝不能忍。
  但白大褂虽然愤怒，却还能忍，那么只能是这个地方并不是真正的医院。
  另外医务人员和打手应该是各有其主，而且平时关系不怎么样，是谁也不服谁的状态。
  言乐埋着头小声说：“我们这是穿越了吧？”
  沈易之：“嗯，穿越了。”
  这回答敷衍得三岁都能听出来，言乐砸巴了一下嘴。
  他其实猜到他们这是被拽进灵异事件了，只是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出去，或者说想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毕竟凉在灵异事件里的故事，从小到大没少听。
  转头看见的是江小北的后脑勺，显然也在看情况，识趣地闭了嘴。
  江小北视线扫过前面蹲着的病号服，号码从77开始，从小到大，中间不连号。
  再看新来的病号服。
  蹲他身边的是114号，之后十几个人都是连号。
  言乐小声说：“这些人看着挺正常的，不像神经病。”
  江小北“嗯”了一声。
  很多神经病不发病，看不出有病，但这里蹲着的二十几号人，起码现在来看，都很正常，没有一个发病的。
  114偷瞄着制服，见制服没往他们这边看，垂下一只手，看着江小北在制服看不见的角度比了手势。
  江小北不知道这手势是什么意思，没动。
  言乐也没动。
  那人正想收回手，沈易之抬手摸鼻子，食指像不经意地在鼻尖上抹了抹。
  然后，言乐旁边的92号也摸着脚，食指在脚趾上敲了敲。
  前面有几个人看了过来，但只有言乐旁边的92作出了回应，动作都很小，也很隐蔽。
  对暗号？
  江小北不知道沈易之是真知道暗号，还是误打正着瞎蒙对了。
  114视线从最前面挨个看过来，见前面没了反应，看到言乐的时候，沈易之食指又动了一下，114视线又落在江小北身上，沈易之又敲了一下，114松了口气，看江小北和言乐的眼神就有了自己人的意思。
  江小北瞅了身边连蹲着都没把颜值分拉低的某人。
  可以确认了，暗号不是蒙的，这货最少得是二进宫。
  114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江小北感觉到，这人对他们仍然保持着警惕，并没有完全信任。
  114确认身边几个都是自己人以后，开了口：“这几天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就连红桃K的消息都断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红桃K？
  江小北脑海里闪过进进幻境以前，病号服动的那几下唇。
  形状对上了。
  病号服说的是：“我是梅花J。”
  蹲在前面的几个，往他们这边看了看，没有人开口。
  显然，这些人都对对方保持着怀疑态度。
  这僵局得打开。
  第25章
  江小北瞥了114一眼：“你是梅花J。”
  114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江小北说出“梅花J”的时候，前面有几个人一起看了过来，看看江小北，又看看114。
  114点了点头：“对，我是梅花J。”
  代号“梅花J”的人应该是个很有威信的领导者，114这话一说出来，前面看过来的几个人，眼里全露出激动的神色，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打出了暗号。
  这也都是自己人，只是之前在没确认对方身份以前，不肯暴露自己。
  92说：“他们都不见了，红桃K说黑桃K进去了这间屋子就没出来，前几天他留了话，说去查查，然后就失踪了。”
  他说话特别小声，江小北听力比别人好很多，也只够刚刚听见，换个耳朵不好，杵他跟前都未必能听见。
  不过92说话的时候，手抱着头，手指在头发东挠挠西抠抠，离得远点的人，都悄悄盯着他的手。
  应该用的是摩丝密码。
  92说到这里，冲斜前方的房间瞥了一眼，接着说：“这间屋子有肯定问题，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红桃K失踪前还留过一条消息，说失去联系的同志恐怕凶多吉少。”
  言乐震惊了。
  这还是碟战片的灵异事件。
  92偷偷看了眼制服，见制服没往他们这边看，才接着问了句：“黑桃K一直由红桃K单线联系，我们也不认得，不知道黑桃K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在外面有没有看见有尸体运出去？”
  114：“没有。”
  92低骂了一句：“这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114皱眉：“红桃K失踪以后，黑桃K一直没消息？”
  92听见门响，抬头看了一眼，见白大褂正在点名前面的人，没有人注意他们，才说：“没有。”
  114抿了抿唇：“我先想办法把知道的情报递出去。”
  92：“行。”
  一直低头听二人说话的言乐突然开口：“会不会是叛变了啊？”
  不但92和114，就连沈易之和江小北都一起看向言乐，92拉下脸，怒道：“不可能，送进来的同志都是素质过硬的，不可能叛变。”
  114则沉吟了一下，问：“你为什么认为他们叛变了？”
  言乐：“电视不都这么演的？”
  江小北：“……”
  这二货！
  “什么电视？”
  114和92一脸迷惑。
  沈易之轻咳了一声。
  言乐直接忽略掉“电视”的口误，说：“这地方才多大？如果死了，不弄出去的话，就算挖坑埋也不会没有人看见啊，怎么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92对言乐的话反驳不了，仍然一口咬定：“就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也不可能叛变。”
  “你跟他们很熟吗？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下结论。照你这么个盲目信任法，哪怕他们中间有一个叛变了，后来的同志都得被你误导着去送死。”
  叛变出卖队友是谍战片的常见梗，什么黑桃K红桃K，言乐赌这人对其他人的了解，仅限于他接头的那一个，知道的还未必有多少。
  114打断他们：“行了，别争了。在没有证据以前，我们都不要妄加猜测。但接下来的行动，得更加谨慎，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失踪的原因。一会儿进了屋，别鲁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