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愫遇      更新:2025-09-09 09:18      字数:3278
  江小北伸出手,手掌按在墙上最浓的一团血迹上:“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死的。”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山本一郎从耳房出来,走到黑桃K面前停下:“你看见了,你弟弟也落了我们手上,你再强硬,又有什么用?”
  黑桃K在山本一郎在他面前停下后,抬起头冷冷地看了过去:“我弟弟牺牲了,还有其他更多的革命战士站起来,你们赢不了,总有一天会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蛋。”
  他明明虚弱地奄奄一息,但山本一郎在他冷厉的目光下却生生像是被压一头。
  山本一郎被沈家的人摆了一道,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基地不保,还不知上头要怎么追究他,心头正窝着火,听了黑桃K的话,更是怒不可揭,拔出佩刀,狠狠地刺向黑桃K的心脏……
  刺进胸膛的刀,没让黑桃K脸上表情有一丝变化,看着山本一郎的目光仍然带着轻蔑。
  山本一郎当场发了疯,拔出刀,又刺进黑桃K的眼睛,把他的眼珠子挖了出来。
  黑桃K在被挖下第一颗眼珠的时候断的气。
  江小北从障里出来,心就沉着没上来过,看了这一慕,沉着的心更捞不起来了。
  睁开眼睛,收回手:“你不肯离开,是因为你弟弟吗?”
  黑桃K有一只眼睛是死了后才被挖掉的,应该能看见东西。
  这里离外面也就是一墙之隔。
  后来这里发生的事,他应该看得见。
  江小北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把手收回来,转身的时候,却隐约听见一句戏曲。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
  江小北站住,又等了一会儿,却没再等到下一句。
  拿着荧光棒,走进耳房。
  耳房里的东西也都被搬空。
  江小北走到地道口的位置,用鞋底把地面的灰抹开。
  露出被岁月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
  地面已经起了层,但整体是完整的,没有撬过的痕迹。
  这里进去的每一道门,都是从由里面打开,而暗道的门又做得十分精巧,如果不是下面有内部的人,或者进到过里面,绝不会想到这地下还有这样的一个可怕的试验基地。
  也因此,解放以后,医院里的尸体被清理干净,包括黑桃K的尸体也被搬走,却没有人知道这地下还埋着无数惨死的试验体和革命者。
  言乐蹲在地上,用荧光棒敲了敲地板:“这下头该不会真还埋着好些死人吧?”
  江小北和沈易之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赏他。
  言乐继续道:“我是不是得去向国家报个备?”
  江小北:“让国家派人来处理灵异事件?”
  言乐:“……”
  如果下面的问题不解决,这地皮,就只能这么搁着。
  沈家是圈里的大佬,沈老爷子和爷爷是发小,关系铁得不输给亲兄弟。
  如果这里的问题是沈家能解决的,沈老爷子也不会死拦着爷爷,不让买这块地。
  爷爷作死买下这块地,沈家能帮忙看着这块地四十年不出事,言家已经欠了沈家天下的人情。
  他不能再得寸进尺地向沈家提无理要求。
  他找上江小北,仅仅因为江小北能看见鬼,其他的真没想那么多,没想过江小北除了能看见鬼,还有没有别的本事,甚至没想过鬼除了能吓人,还能要了人的命。
  现在他被江小北从障里捞出来,知道江小北是真厉害的。
  但自从发现没有信号,他就觉得自己有了把人骗来白干活的嫌疑。
  他对这种白嫖行为非常不耻,对沈家不能提的事,对江小北就更不能提了,也没脸提。
  而且以言家现在的情况,他也没把这块地清理出来的想法。
  想上报,不过是觉得114和他的战友们,被无声无息地埋在下面不得解脱,太憋屈太可怜了。
  言乐心情复杂,忽地听江小北问了句:“你听见114最后说的话没有?”
  “谢谢你们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但我感觉到……”言乐把听见的话重复了一遍:“这句吗?”
  “再往后。”
  “没有了。”
  “他说感觉到什么,你没听见?”江小北追问了一句。
  言乐摇头:“我被丢出来了,后面的话没听见了。”
  江小北又看向沈易之,沈易之提着油灯站在一边:“如果92还活着,得一百多岁了。”
  这是听见了。
  江小北抿紧了唇。
  拿活人做试验,是惨无人道的滔天恶行,不会公开记录。
  除了当事人和涉及到的相关人员,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山本一郎就算还活着,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活着,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
  仅凭着一个旧时的名字,和一张没到三十岁的脸,把这个人找出来,无疑大海捞针。
  在线索约等于零的情况下找人。
  人脉,财力,时间,运气,缺一不可。
  而这四样,江小北哪一样都没有。
  破障的事,基本不用考虑,一切随缘。
  江小北起身:“走了。”
  沈易之拎着油灯走在前面。
  江小北看着沈易之的后脑勺,满脑子回放的都是从关公像里冒出来,横行肆虐的黑烟。
  化身鬼王的言邪裹在一团黑烟里,而在障里看见黑烟肆虐的时候,很难不把那黑烟和鬼王联系在一起。
  所以,沈家的老祖宗沈英杰献祭的是谁?
  或者换一个说法。
  这下面镇着的是谁?
  沈家守着这块地,是因为言家的情分,还是在给他家老祖宗收拾烂摊子?
  从废楼里出来的时候,沈易之让他们等了一会儿,他自己走进堆满煞的院子。
  言乐老老实实盯着油灯灯芯。
  江小北朝院角看去,那里有一棵枯死的老梅树。
  沈易之在枯树下蹲了一会儿,江小北看见他从地下捡起一小团褪得看不出颜色的东西。
  沈易之站起身,抖了抖那团东西上沾着的土,抬头看见看着他的江小北,把那东西揣进了兜里。
  废弃医院离国道只有几公里路程,但原本就很窄的路还被芦草占了道,加上黑灯瞎火,不熟悉路况的人开着很吃力,一个不留神就能一头扎进旁边全是坑的草丛里。
  沈易之是开了车过来的,从废弃医院出来,没半点诚意地说了句:“下次再见。”就和他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完全不管他师弟那矮脚车会不会冲进比人还高的草丛里出不来。
  言乐扎扎呼呼的一个人,但有事的时候,却小心得一逼。
  为了不把车开进草丛,压着车速,沿着路一点点往前爬。
  出去的路只有一条。
  沈易之和他们虽说是各走各的,实际上只能咬着他们的车屁股,慢腾腾地吊在后头。
  江小北手撑着车窗,从后视镜里能看见紧贴在后头的SUV,感觉言乐刹个车,都能被怼上车屁股。
  言乐对恨不得推着他走的SUV视若无睹,一直按不超过五公里的时速一点点往前挪。
  后面那人虽然全程车头怼着他们的车屁股,却不按喇叭不打灯,没有因为不耐烦用更激烈的方法催他们快走。
  从这点来看,这人的脾气是真的好。
  但对沈易之这个人,江小北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人看着挺好脾气,接触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
  但如果再往前走一步,和这人不但不会有走得更近的感觉,反而会有种很明显的距离感。
  你站在那儿,再看对方,会发现,你和他之间隔着的距离看似不远,但他所站的位置,却可能是你穷尽一世也走不到的尽头。
  言乐磨蹭了快四十分钟,才看见公墓管理处的一盏孤灯。
  后头的SUV车灯突然闪了闪。
  江小北转头看过去,看见SUV正在往后倒车,和他们快速地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车头一转,加速前冲,飚进旁边草丛,蹦蹦哒哒地从他们身边超了过去,压倒的芦苇拍在他们车顶上,江小北连忙关窗,都没避免被扬起的芦蕠糊了一脸。
  “我操……”
  他那车能过去,咬着他们车屁股吭哧老半天,就等着糊他一脸?
  江小北望着SUV快速远去的车尾灯,抹了把脸,对言乐说:“给他打电话。”
  言乐:“啊?”
  江小北:“我让你给沈易之打电话。”
  言乐转头看向江小北,少年帅气的脸上粘着被搓成一坨一坨的白毛,压在眉眼间的怒意濒临爆发,“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江小北抓过电话,吼了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电话里传来沈易之一声“嗯”,电话挂断。
  江小北再拨,电话接通,他一声吼:“有病就去治。”
  沈易之“啧”了一声。
  江小北抢在对方挂电话前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回给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