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作者:
爱初会 更新:2025-09-09 09:40 字数:3294
这时候正门外的铎铃响了,“禛钰”与胡塔噶对视一眼,两人俱是一惊,这么快?
“禛钰”定了定神,对胡塔噶道:“若是来夺城的人,不会叩门摇铃,来者或许是帮手。你先换身干衣服,把宝钗关进密室。我来会客。”
“萨满大人,你一个人能行吗?”胡塔噶迟疑地问。
“禛钰”道:“行的。”说罢,就昂首阔步走下楼去。
鄂毕城下,一群牧民打扮的男子各自牵着马,连连叩门。
一个灰袍青年忍不住嘀咕道:“柳将军,殿下怎么还不开门呀?”
话音刚落,他头上就落下一个爆栗,柳新喝道:“都说了,在草原上要称呼我为图西格,即便待会见到了殿下,也要装作是兀良哈部的牧民。穿什么衣,扮什么人,懂不懂!”
“哦,我知道了。”灰袍青年略带委屈地揉了揉脑袋。
这时候鄂毕城的吊门缓缓放下,竟是太子殿下亲自开门。
“诸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禛钰”审视他们的穿衣打扮,心中暗自打鼓。
柳新见太子已经进入了“角色”,装作不认识他们,连忙毕恭毕敬地上前,用北戎语道:“我等此来,并非擅造潭府,我们是兀良哈部的牧人,因雨夜行路受阻,无法扎营,想借贵所一隅避雨过夜,还望主人慈悲收容。”
太子临行前交代他们,若是十日未归,就扮作牧民去鄂毕城找他,而后杀掉鄂毕城守将,占据城池。
只是眼下太子亲自开门,外面马槽已空,莫非他一人干掉了三千人马?
“禛钰”打量着他们,并未听信他们的借口,反问道:“既是普通牧民,为何身上不闻腥膻之气,既然因雨天无法扎营,那拖载毡帐的勒勒车为何不见?你们的马体型高大,肚子紧实,皮毛油润水滑,分明是吃·精·料养的,而且所有马都剪鬃束尾,这是战马的特征,而非牧民的马。破绽之多,让我如何相信你们?”
柳新钳口无言,被太子轻易地揭了伪装,实在跌份儿。只是太子嘱咐过,在草原上便是被刀抵喉管,也只能说自己是兀良哈人。
“阁下好眼力,我名图西格,是兀良哈秃巴三十六骑的先锋,我等因主人未归,四处寻找,又被雨夜所阻,只得求借方便。还请阁下宽恕我等欺瞒之罪。今后但有差遣,我等必定惟命是听。”图西格老实向主人道歉并表忠心。
黛玉心想,从前兀良哈部就在中原与鞑靼间摇摆不定,战事既起,禛钰一定会派人游说兀良哈部与中原结盟,这秃巴三十六骑相当于兀良哈首领蒙克的亲卫,他们应当是认得中原太子才对。
“既然不会演戏还是别演了,你们知道我是谁,为何要装作不认识?”“禛钰”双手环胸,再次试探他们的虚实。
这戏硬着头皮也演不下去了,柳新暗号也不对了,老实拱手道:“殿下,我秃巴三十六骑到此,是应您之邀与中原结盟而来,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黛玉恍然大悟,禛钰想让她解决的只有一个章静,让与太子结盟的兀良哈部,占据鄂毕城,作为中原边防前哨,这才是他的后手。
但是她已经先行占据了鄂毕城,且不知禛钰与兀良哈部秘密接洽的暗号,以至于对接时出现了偏差。
眼下马尚攻城的危机迫在眉睫,黛玉无暇揣摩个中细节,只能先借力打力。
“那好,既然兀良哈部这么有诚意,那逆贼夺城之战,就劳烦诸位援手。”“禛钰”抬手指向远方迫近的马队,“我将二楼并五十弩、千羽箭、抛石机,借与你们使用,务必拒敌于城门之外。”
“殿下方才使了一出调虎离山?原来如此!”柳新抬眼回望了一眼,与战友们对视了一番,拍着胸脯道:“只要箭矢管够,倒也不难。”
比起当漏洞百出的伪装者,破军杀将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当感谢殿下给了将功赎过的机会。
交易就此达成,黛玉也不敢松心,鄂毕城每层楼之间都可以用断龙石完全阻隔开来,若是秃巴三十六骑有毁约之意,黛玉还可以凭借鄂毕城的布局抵挡一阵子。
她一边让胡塔噶看牢宝钗,一边在窗口处观察图西格他们的战斗情况。
图西格身为秃巴三十六骑的先锋,战斗素养极高,面对几乎以一敌十的不利之势,毫不怯战。居高临下,指挥若定。
三十六人箭发连珠,间不容发,生生打出了千百弓弩手的效果,一时间箭雨如蝗,将马尚的队伍,一排排射倒,都用不着抛石机。
“马统领,咱们中计了,太子已经纠结党羽夺城了,矢如雨下咱们顶不住了,还是快撤吧!”
马尚仍不敢相信,短短一。夜之间,鄂毕城被太子及其部下收归囊中。他还以为太子只身出现在鄂毕城,唱的是空城计,竟然不是吗?
“撤!”马尚慌忙调转马头,仓皇撤离。
其他人也跟着丢盔弃甲,鞭马疾逃。
一场危机很快解除,黛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向胡塔噶说明了兀良哈部来人的情况,让他暂时藏身密室,以防万一。
“禛钰”打开二楼的断龙石,拍手称赞秃巴三十六骑出色的退敌之法。
图西格憨笑道:“老本行罢了。”
“图西格,在你看来,最少几人能守得住鄂毕城呢?”“禛钰”不得不继续试探他们,就这样将鄂毕城拱手想让,她也不是很甘心。
这里是漠北要塞,易守难攻,鉴于兀良哈部首鼠两端的态度,她还是更希望晴雯驻守在此,锤炼技勇。一个好的宰辅,不但要会燮理阴阳,还要能破虏平蛮,出将入相。
茜香国上下太缺少智勇双全的将才了,以至于她不得不依仗苏清源、哈尔二人,事实上他们都有着致命的缺点,用不好反而遗患。
图西格思忖了片刻,琢磨殿下的真意是什么。
之前不是都商量好了,让他们三十六骑先行进驻,再携一百兀良哈部民众即能守城么?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禛钰”见他沉默良久,扬眉道:“这个问题难住你了吗?”
图西格只得压下心中疑惑,回答道:“有我三十六骑再加一百民众足以。”
“禛钰”抓住机会,当下又问:“若我想让茜香国女王的百名部曲,与你们共同守城,你认为如何呢?”
图西格深知太子爱慕女王,此举是有意借机让女王练兵,他心领神会地说:“未为不可。”
“那好,我这里有女王的调令函,明日请你派人送到长林园,交到晴司长手中。”“禛钰”也没想到图西格这么好说话,见他们确实没有敌意,便放心与之合作了。
翌日,黛玉将写好的调令函交给图西格,也省去胡塔噶来回奔波了。两天后晴雯带着一百北戎人来到了鄂毕城。
黛玉不便以“禛钰”的身份与晴雯多接洽,只让胡塔噶出面,向晴雯传达女王的安排和用意。
既然鄂毕城已经尽在掌握,加上连日梅雨,鞑靼不出,刀兵暂歇,黛玉也不知何时才能与禛钰换回身体,只能深居简出。
她见禛钰长了身量,胸阔肩宽,手脚俱长,可谓是雄姿英发、我武惟扬。可他缠在腕上的鞲臂褪色得厉害,针脚也松脱了。
这才想起来,自己好些年没给表哥做礼物了,一时愧上心头,便找来一些绸缎布帛,给他绣了新的五星连珠鞲臂。
原本只打算做对儿鞲臂,在绵绵丝雨的牵引下,又慢慢剪裁了里衣、腰带、鞋面……
一望无际的海上暴雨骤降,碧蓝的海面波涛汹涌,风号浪吼,令人胆怯的声音时刻萦绕在海船周围,仿佛下一瞬就有海中巨兽翻江搅海。
浑身是伤的章静,如死鱼一般躺在船舱中,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船舱中血腥味与栗子花味互相交织,闻之令人作呕的。
贾雨村匍匐在甲板上,任凭真真国王的金足踏过他的脊背,裂开嘴笑,欢送安德森陛下离开。
直到红发的安德森搂着另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去了下一个船舱,他才敢回头偷偷瞥一眼章静。
眼前黑红一片,污秽不堪,让他瞬间想到“触目惊心”四个字。
贾雨村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你也别怪我,咱们输了谈判,丢了鄂毕城,你若再不牺牲这一点,那红发罗刹怎么肯饶你性命?若不是你鬼迷心窍,上了太子的当,咱们何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死寂了许久的女人,睫毛微颤,破裂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呵的一声,蜿蜒而下的血线牵动着嘴角,不辨悲喜地说:“原来我是真真国的皇后……”
父亲的预言竟是这样的,她的确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与禛钰无关。竟自误了这么多年,原来她只配与恶魔为伍,连仰望上神都是孽障罪愆。
贾雨村以为她受打击精神崩溃,发了癔症,无情地给她泼了一瓢凉水:“你连安德森的情。妇都算不上呢,真真国的皇后是凯瑟琳,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