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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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初会 更新:2025-09-09 09:42 字数:3287
情动的呼喊从心尖漫溢出来,激得禛钰心房悸颤,砰砰直跳,眼前一片芳香朦胧的光色,吸引着他不断触摸、深嗅、感受,永远也不想停歇……
指月寺中,无法入定的扎巴桑杰浑身汗湿,气血全无,身体好似被恶鬼争相撕咬着,痛不可抑,倒在地下,发出困兽一样的哀鸣。
他两手在皮肤上疯狂抓挠着,身上都是红痕,指甲上都是血丝,从前被他迫害的奴隶,仿佛都在地狱中淬炼成了厉鬼,在他面前飘来荡去,发出凄厉的阴笑声。
桑杰眼里淌着泪,四肢抽搐,再不从这种境界中逃离出来,他非发疯不可。
毕竟是修行了三世的高僧,离魂舍术还是懂的,只要暂时脱离了躯壳的束缚,就能得片刻自在了。
桑杰急忙念咒让自己的灵魂脱壳而出,飞向高空。
以他的功力只能维系半刻钟的离魂状态。什么地方最能慰藉饱受折磨的自己呢?什么人最能延续他从前的欢愉呢?
他略一思维,牵引着如烟一样缥缈的灵魂,向解脱林寺飞去。
因不知道优昙花在何处安歇,桑杰四处晃荡,忽听到竹林深处似有女子似泣非泣之声,却恨有一道五彩之光遮着,看不真切。
只得徘徊在此,继续凝神窥听,忽然灵体一抖,哆嗦着回到了躯壳之中。
桑杰伏在地上,浑身筋暴血涌,又气又恨,又痛又苦。
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优昙花,正为别的男人绽放,舌灿莲花的口齿,正噙着欲罢不能的欢意,满腔的怒意就如业火焚烧,将他本就不堪磋磨的躯体变得更加痛苦。
“我要杀了那个男人!”他双眸通红,渗出恶毒的凶光。
生熬了一夜后,卡巴过来回话说:“大师,林阁老的扈从催促我们离开指月寺,您看可怎么办呀?”
桑杰蹙紧眉头,咬牙道:“抬我去解脱林寺,为阿旺’报仇‘!”
卡巴一脸忧色,为难道:“大师,您这还病着,如何行动呢?不如跟林大人请求,借养病之由,继续住在这里?”
桑杰拧眉,打着哆嗦的手攀住卡巴的肩头,“去把暹罗信众供奉的乌香烧了来!”
“这……”卡巴犹豫极了,那乌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说吃了那东西能使人一时欣快,神清气爽,耳目怡然,但那毕竟是毒药,令人致幻致瘾,服食过量能致人死亡。
“快去!”桑杰怒吼。
卡巴只得下去了取乌香了,他脚步匆匆地走过寮房,见到几个扎巴正粗暴地对待白玛,他也视而不见,白玛的惨叫与呼救声,反倒更让他心烦,厉声喝道:“再叫就把你舌头割掉!”
白玛绝望地闭上眼,只能饮泣吞声,承受着百般磋磨。
她终于在痛楚中领悟到,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是何等的愚蠢与可笑。没有人会来救她的,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好容易晨钟响起,催走了那几个慌脚鸡,白玛擦掉眼泪,重新把自己拾掇了一番。
他看到卡巴用面巾捂住口鼻,亲捧了一个鎏金瑞兽香炉,走向扎巴桑杰的寮房。
她嗅到了一丝乌香的气息,猜想到桑杰的身体不行了,不由计上心来,跳到卡巴身前,眯眼儿道:“卡巴大人,这是乌香吧?你想害死大师吗?”
卡巴警惕地看着她,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我只听从大师的吩咐行事。”
白玛冷笑道:“乌香烧起来有助情之效,卡巴大人是打算亲自服侍大师么?”
听她这么一说,卡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忙把香炉塞到白玛手里,“既如此,这个巧宗儿就让给你了。”
“谢卡巴大人了!”白玛接过香炉,扭动腰肢,向卡巴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开。
白玛如愿地进入到扎巴桑杰的寮房中,借着乌香妖冶迷人的气息,趁桑杰疲惫不堪,意识混沌之际,沾了他的身。
乌香之力果然厉害,让被病痛折磨了一天一夜的桑杰,登时生龙活虎起来,他脑中得了片刻清明,便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丢了出去。
白玛趴在地上,狞笑道:“桑杰要去解脱林为阿旺报仇,何不带我这个苦主未婚妻一并去?”
桑杰斜睨了她一眼,未置可否,白玛尝试着赤脚跟了两步。
他才顿住脚道:“把衣服穿好。”
这就是让自己跟去的意思了,白玛忙不迭奔回去梳洗了。
黛玉才将梳洗妥当,唯恐禛钰又要乱来,在禅林闹出笑话来,一早就溜出了门去。
却不妨见几个番僧抬着白汪汪的担架,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丧服白玛,来势汹汹,一路向她的客舍走来。
两个小沙弥尼一再阻拦,“施主,这里是佛门净地,不得擅闯。”
白玛双目赤红,涕泗横流道:“草木居士杀了我的丈夫,我是来讨回公道的!你们解脱林包庇凶手,窝藏罪犯!”
“你们胡闹什么!”晴雯听到响动,一路小跑过来。
白玛怒道:“我的未婚夫第本阿旺来解脱林找草木居士讨要说法,却惨遭草木居士的爪牙一顿毒打,命都去了一半,夜里又横死道旁。显而易见,凶手就是草木居士!我要揪住犯妇,为我夫君报仇雪恨!”
黛玉忙带着林夕、秋心、阿艮、阿青四个过来,对白玛道:“事涉命案,苦主有冤,去衙门口敲登闻鼓即可,何必在佛门闹事?”
白玛哼声道:“你代表滇南优婆夷赢了辩经,大功一件。滇南王及州县官员必然个个偏袒你,官官相护之下,有何天理可言。我定要在佛祖信众面前,揭发你的罪行,撕破你伪善丑恶的嘴脸。”
黛玉见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大有挟尸讹诈的意味,不过自己行得正走得直,无所畏惧。
冷笑道:“既然白玛姑娘希望公开审理此案,那咱们还是去开阔地方,先从验尸确定死亡时间及死亡方式开始。”
白玛我没想到她如此泰然,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涉案凶嫌,反倒像秉公办案的父母官一样。
这令人讨厌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白玛道:“我信不过汉人,我要找扎巴桑杰为我做主,让他来断案。”
黛玉不由看了晴雯一眼,似在问他真的发病了吗?
晴雯也是目露疑惑,摇摇头表示不解。
惜春收到沙弥尼消息,赶来道:“扎巴桑杰虽是僧官,到底是方外之人,并无听断之权。还是请滇南王断案的好,既然白玛姑娘要讲求公道,何妨将阿尼觉姆也一并请来。若三人论断一致,凶手很快就能查出来。”
白玛眼中一片犹疑不定,却见扎巴桑杰已经现身,替她同意了此事。
滇南王收到消息,迅速带兵赶来,就在黛玉暂居的客舍前拦着帷幙,准备将消息封锁在这一片。
然而白玛非要将事情闹大,抬着阿旺的尸体来到了香客云集的大雄宝殿前,哭喊着要百姓围观评理。
沐昭宁没有办法,只得在大殿前摆了三张座椅,请扎巴桑杰与阿尼觉姆与自己同坐,共同审理。
晴雯悄然观察着扎巴桑杰的面色,又回头瞧了瞧白玛,低声对黛玉说:“他两个嗅了大量乌香来的,这种东西能短时提振人的精神,麻痹人的神经。以扎巴桑杰的中毒程度,顶多能坚持半个时辰不发病。”
黛玉心里有底,这场诬蔑必是他二人联袂勾谋的,还不知接下来有什么后手等着她。
沐昭宁沉心,看了看担架上的尸首,对众人说:“为了公正起见,先让滇南仵作、西番仵作一起验尸,确定死者的致命伤及死亡时间。”
扎巴桑杰有备而来,叫来了索瓦日巴,滇南王请了仵作,晴雯虽未上手检验,也在一旁督看。
最后三人得出的结论是一致:优婆塞阿旺死于一刀毙命,死亡时间在昨夜亥时到今晨丑之间。
恰是正常人都在睡觉的时间。
阿旺的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正是被林夕四人抛下的街道附近。
“因他出言不逊,我们才出手教训,扔下他后,就听主人吩咐,去指月寺营救白玛姑娘了,可遍寻不到白玛姑娘。”
“我们四个同进同出,同寝同卧,从未单独行动过。在指月寺里外查探到亥时方回,期间指月寺的番僧和解脱林的沙弥尼可以为我们作证。”
“子丑之交,月上中天之时,我们在院外舞剑,还有两个留宿的香客,好奇我们的功夫哪里学来的,与我们谈笑了片刻。”
沐昭宁又派人请了番僧和沙弥尼确认,再请香客过来问询,证实了四人所言非虚,也就是说她们没有犯案的可能。
白玛又指着黛玉问:“那你昨夜亥时到今晨丑之间在干嘛呢?有谁可以证明你的去向?”
黛玉反问白玛:“我听阿旺说你被迫困在寺中不得自由,派了侍卫去救你,而你却不在寺中,请问你去了何地呢?”
白玛万万没想到自己视为仇敌的女人,居然派人来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