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也不笑了，他看了看殿中表情淡漠的红玉，露出了一副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阴测测道：“所以呢？撒谎了又怎么样，这只能说明我偷懒没干活，不能说我放了灵虫吧。”
  站在他旁边的小灵冷笑一声，一把扯下了他的手套！
  所有人都看见了，阿七原本一双宽厚白净的手掌，竟然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血斑！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红玉终于说话了，她淡声道：“在妖界，灵虫会植物把完好的枝叶吃干抹净，排出的灵蜜还会腐蚀植物。”
  “这算不上什么秘密，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灵虫不光会对妖界的植株产生影响，对于妖怪来说也会有影响。”
  “特别是虫妖，因为同类排斥，他们触摸过灵虫的部位会红肿发炎，甚至溃疡流血。”红玉话锋一转，“阿七，被灵虫咬过的滋味不好受吧？”
  阿七没有说话。
  月儿先忍不住了，直接捡起一条兔腿骨往他头上丢了过去，怒道：“不讲情义的王八蛋！你好好想想，平常的妖怪是怎么对待俘虏的，不把对方杀了吃肉就不错了。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像我们公主这样，让你劳动、教你知识、给你饭吃的人吗？！而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公主的？”
  十目也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当初问你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又为什么要拒绝？”
  闻言，阿七冷笑一声，“离开？魔君交待给我们的任务是掠夺这里的金银财宝，其次是毁了这里。离开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我本来以为，你，还有九原，至少有一个人能记得魔君的话，完成他的任务，谁知你们倒戈得比谁都快，真是令人诧异。没办法，只好我自己来了，演了那么多天的戏，我真的很辛苦。”
  被突然点名的九原：……
  “真是一条好狗。”盼盼冷冷地评价。
  “你无非是想让我和九原先行一步，自己坐享其成罢了。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忠心，当初就会和我联手，而不是装作倒戈。”十目说道。
  “随便你们怎么说，成王败寇嘛，没什么好说的，我任你们处置。”阿七无所谓道。
  红玉揉了揉眉心，“小灵，把他送回黄花观吧。”
  阿七瞪大了眼睛。
  小灵道：“公主，这人如此可恶，这样放回去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九原却道：“不会。”
  “他对魔君如此忠心耿耿，魔君却未必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说不定还会嫌他连偷放灵虫这样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好，觉得他是个废物。”
  “对于废物，魔君是没有什么耐心的。”
  阿七惊恐道：“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小灵拿出早已准备多时的捆妖索，紧紧缚住了他。
  红玉对众人道：“如果有人想要离开我摩云洞，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不会怪罪。”
  新来的蜈蚣精纷纷道：“愿为公主殿下效忠！”
  “愿为公主殿下效忠！”
  ……
  小灵回来时，红玉已经将那十七只灵虫装进了锁灵囊中，正准备出发。
  见状，小灵问道：“公主是要将灵虫驱逐到别处吗？”
  “不是。”红玉道：“我要去找那妖王。”
  第11章 双皮奶
  既然她和她唯一认识的神仙土地公都不能进入天庭，那她只好来求助这位神秘莫测的妖王了。
  万妖之王白瑾的居所莲花府邸位于老君山山顶，山中仙气缭绕，柳烟花雾，逸态横生，不像是妖怪住处，反而像个神仙府邸。
  除了自己的摩云洞，红玉还没在妖界见过如此雅致的建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在她站在门口准备迈步而进时，忽然见到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这男子面容清俊，一身星蓝色衣袍随着他的步伐缓缓摆动，脸带笑意，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红玉心道：“莫非此人就是万妖之王白瑾？”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难以相处。
  等他走近，红玉一礼，温声道：“积雷山摩云洞红玉特来拜见大王。”
  谁知，听到这话，那人却噗嗤笑了一声。
  红玉：？
  “我不是大王，大王有事出去了。我是大王座下的侍从金铃子，你可以叫我金铃。”
  红玉愣了一愣。
  都说妖王白瑾行踪诡谲，飘忽不定，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更不知道他还有个侍从。不过，虽说是侍从，但看这人气度不凡，应该位同副手。
  “金铃大人，红玉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说完，她把灵虫一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对方，“不知大王能否代替红玉，将这灵虫归还于天庭？”
  金铃看了看那被法力缚住的一兜蓝色虫子，接了过去，笑道：“好说好说，小事一桩。等大王回来我会亲自禀报给他。”
  红玉一喜：“多谢大人！”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两只蜜汁烤鸡。
  烤鸡用一层香草叶片包裹着，甫一打开，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烤鸡的外皮是透蜜色的，鸡肉很嫩，肉眼可见的汁水四溢。鸡肚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隐约可见其中被烤到皱皮的小番茄和玉米，还有几块焦香的土豆和苹果块都露了出来。
  金铃子问道：“红玉公主，你这是……？”
  以往妖怪们来求他家大王办事，也会带来一些礼物，不过大多是灵器法宝，像红玉这样送烤鸡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红玉笑意盈盈，“一点薄礼，不足挂齿，金铃大人快些收下吧。”
  金铃子吞了吞口水，心里十分想拿过来，却仍然记得白瑾不收礼的规矩，只得遗憾地拒绝道：“红玉公主，不……”
  谁知，下一秒却突然没了声音。
  “怎么了？”红玉疑惑道。
  “没什么。”金铃子眨了眨眼睛，神色看上去有些微妙，“红玉公主，这烤鸡……我就替大王收下了。你放心，你拜托我们的事，我们一定帮你做到。”
  “有劳大王费心了。”
  说完，红玉正要离开，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似乎是什么东西糊了？
  金铃子显然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忙道：“坏了！”说完，也顾不得红玉了，连忙跑回屋中。
  红玉愣了片刻，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便也跟着他进去了。
  进去之后，才知道这莲花府邸别有洞天。
  目下所及之处，俱是一片仙雾缭绕，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雾气都来自一处池水。
  池水附近生长着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伏在地上的柳枝、紫红色的蘑菇、绿油油的浆果，个个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对红玉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她知道天庭有一灵池，名叫瑶池，色彩瑰丽，下方池水平静如镜，为圣水炼化，洁净成云，广布天地之间，能生万物。
  然而她却觉得，莲花府邸这池水也不遑多让。
  要不是金铃子早跑没影了，真要叫住他好好问一问。
  循着那股糊了的味道，红玉来到了莲花府邸的后厨。
  厨房很大，食材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不少稀有食材，比如草莓、芒果、葡萄、秋葵……可桌子上除了一口锅一铲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哦，还有那锅已经糊了的不明物体。
  看到红玉过来，金铃子有些惊讶，随即便苦笑道：“让公主见笑了，实在是我……技术不佳。”
  “无妨。”红玉道，“要不是我突然来访，金铃大人就不会分神，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知金铃大人原本做的是什么？”
  金铃子道：“哦，是草莓酿肉、辣椒炒苹果，还有一道泡椒芒果。”
  红玉：……
  她咬牙道：“这是妖王大人喜欢的口味吗？”
  “呃，也不是。”金铃子挠了挠头，“你也知道我们妖界没有吃熟食的习惯，只是我们大王有一此去人间，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回来之后就不愿意吃以前吃的东西了。没办法，我只好变着花样给他做饭，看看能不能做出在人间的口味。”
  “那做出了吗？”
  金铃子哂笑，“……没有。”
  红玉叹了口气，“金铃大人，不如让我来试试？”
  金铃子其实并不太相信她，然而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的心态，把锅铲递给了她。
  红玉看了看桌上的食材，心中有数，把那锅不明物体倒掉后熟练地开锅烧了水，把排骨焯出血水捞出，然后放入糖醋料汁焖炒，一道糖醋排骨就做好了。
  主食是西红柿牛腩焖面，酸甜的西红柿搭配软嫩劲道的牛腩，面条吸满了浓郁的酱汁，吃起来格外爽口。
  又捡了几根饱满的秋葵切成五角星形状的厚片，和打匀了的鸡蛋做成秋葵蒸蛋，汤则做了青菜豆腐汤，喝起来爽口解腻。
  做完这些，红玉拍了拍手，道：“应该差不多了。还不够吃的话，金铃大人可以把那两只烤鸡一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