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默了片刻, 突然握着她的肩膀, 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莲花灯剧颤，火红的烛心差点被抖出来，红玉忙道：“灯！”
  白瑾连忙接住那盏灯：“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我……”
  他将莲花灯搁置一旁放好, 重新来到红玉面前：“我能再抱你一下吗？”
  话音刚落，红玉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小声道：“谢谢你。”
  月明如昼, 紧紧相拥的二人身后, 千万盏花灯凭空而起，如同绸缎一般围绕着他们飘扬起来。
  一切都变得很近又很远, 最后一劫完成, 太虚幻境温柔地坍塌，天竺国的景象风貌一片片碎成点点星光。
  红玉再睁眼时, 眼前已经不是漆黑的夜晚, 而是一片月白风清——她又回到天界了。
  只不过这次，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握紧白瑾的手, 红玉对着大殿中央的玉帝王母等人颔首道：“玉面不负所托，十道劫难已全部完成。”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更何况幻境中时间被压缩得更短。是以众人只感觉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看到红玉从太虚幻境全身而退——还带着身旁那个惹不起的妖王。
  玉帝抚掌笑道：“好，好！不愧是令朕青眼有加之人，能力就是出众。”
  就连王母都不情不愿道：“这次算你走运。”
  红玉笑道：“陛下和娘娘谬赞了。”
  她在朝圣楼前环视一周，最后在人群的末尾看到了太阴星君低调的身影，冲她咧嘴笑了一下。太阴星君微笑回望。
  要不是对方此番出手相助，最后一劫根本无法如此迅速地完成。红玉在心里下定主意，改日一定要好好登门拜访一下月姑才是。
  将历难簿交上去，观音菩萨看了看，笑道：“甚好，至此，九九八十一难便算大功告成。”
  闻言，唐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孙悟空沙和尚等人也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接过完整的历难簿，唐僧师徒几人收拾好行李出发，折回雷音寺求取真经。
  这时白瑾道：“玉帝老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着夫人回去了。”
  太虚幻境前，众人就把他二人的关系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听他称红玉为夫人也并不很奇怪，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吧，说起来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红玉扭头微笑道：“多谢陛下挂念。”
  其实，只要白瑾在她身边就好，她并不需要人声鼎沸的祝福。
  拉过白瑾的手，红玉对他道：“走吧。”
  “我们回家。”
  -正文完-
  第95章 番外：喜宴
  摩云洞最近有两件喜事。
  一是狐狸崽子们游历在外的公主回来了, 二是公主还带回一个男人，并且要和这个男人成亲了。
  一开始狐狸崽子们还以为自家公主被外面的野男人骗了，后来才发现, 她们也认识这个野男人。不仅认识，还很相熟。
  居然就是当初那只天天跟在公主殿下屁股后面的白猫！
  此事实在太过幻灭, 是以她们知道这只白猫、这个男人, 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万妖之王时, 都有些见怪不怪。
  狐狸崽子们：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承受的吗？
  公主回来没过几日，便抱着万年历择了个良辰吉日，把结亲的日子定了下来。
  今天就是大婚之日。
  红玉下界云游的这段时间, 摩云洞被狐狸崽子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菜地里的瓜果蔬菜一丝不紊, 嫩生生地在土壤里舒展着叶片，蜈蚣精就在附近勤勤恳恳地松土施肥；鱼塘也分区分域划出了片区，一片是鱼塘, 一片是虾蟹贝壳塘, 一片是莲藕菱角塘；无论是菜园还是鱼塘，都由金翅大鹏来看管, 别说是发生偷菜之类的恶性事件, 就连一只害虫都爬不进来。
  而今日，菜园鱼塘蜈蚣精大鹏鸟全都装扮一新, 换上了一身喜庆衣服。
  十目扯着身上的红服别扭道：“我这辈子就没穿过这么艳丽的衣服。”
  其余蜈蚣精听到这话后都大声笑起来。
  “笑什么？你们穿上还没有我好看呢。”十目不服。
  “我都快忙死了你们还在那儿笑！”小灵走过来道, “还不快去帮忙！”
  厨房里，铃铛和月儿忙成一团, “金丝虾是带壳炸还是不带壳炸？当然是不带壳了……小蜈蚣你们来得正好！你们手多腿多, 快帮我把这些虾剥了。”
  盼盼边卷饼边道：“白骨夫人，不要再吃了, 再吃的话，那道孔雀开屏鱼就要叫孔雀开屏了。”鱼都要被吃没了！
  “哎呀没关系的，就算我吃光了你们公主殿下也不会怪我的。”话是这么说，白骨精还是听话地停了手，望梅止渴地去拿其他零嘴吃了。
  今日红玉大婚，虽没广发喜帖，但还是有不少和她交好的神仙和妖怪朋友来捧场了。
  铁扇公主盯着那盆金灿灿的酸菜鱼直流口水；黑熊精舞着长/枪在摩云洞里转来转去，不住打量，似乎要把这里的装修风格记下来，好把自己的洞府也装扮一下；敖广和敖棉在鱼塘附近视察鱼况；太阴星君和万圣公主聊作一团；曾经在天厨和红玉共事过的小仙厨们，正低头逗着白瓷缸里的锦鲤玩……
  此时此刻，神仙妖怪也没了那么多的身份顾虑，不分你我地玩在一起。摩云洞内，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不多时，铃铛把喜宴的菜品做好了，由蜈蚣精们一道道端上来。
  红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成为了给狐狸崽子们做饭的中流砥柱，并且还收了月儿做徒弟——虽然月儿并不肯喊她师父就是了。
  白骨精坐最大的那桌，忍不住问：“铃铛，今天的菜都是什么啊？”
  “酥脆彩虹卤蛋、金丝虾、什锦卷饼、孔雀开屏鱼、菠萝咕咾肉、蒜蓉茼蒿、红肠拼盘、糯米什锦饭……”
  听她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白骨精脸都笑开了花：“甚好甚好！玉娘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有她起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对啊，新郎和新娘呢？快出来让我们看看！”
  在人们的欢呼下，白瑾先出来了。
  他一身鲜艳喜服，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整个人有一种光彩夺目的俊美。
  底下人十分配合地欢腾起来：“好帅啊妖王大人！”
  “妖王大人！妖王大人！妖王大人！”
  白骨精喊道：“妖王大人的新娘呢？我们要看新娘！”
  于是底下人的欢呼又变成了：“新娘！新娘！新娘！”就连一贯不爱说话的太阴星君也受到感染，跟着矜持地喊了几句。
  这下白瑾可不乐意了：“你们催什么，又不是嫁给你们！”
  话音刚落，红玉顶着红盖头，身着凤冠霞披，由小狐狸扶着缓缓而出。
  底下人静了一两秒，接着便声音更大地欢呼起来，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美啊玉娘子！”
  “玉姐姐今天真好看！”
  有些女妖精见景生情，忍不住嘤嘤嘤起来：“呜呜呜我也想成亲了！”
  红玉在盖头底下咧了咧嘴角。
  怕她看不见事物绊倒，白瑾几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神仙妖怪成亲没那么多讲究的习俗，无需跪拜他人，两人对拜一次，便算礼成。
  看着台上这一幕，小灵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不停用帕子擦眼泪，“呜呜呜公主殿下……”
  在她旁边的铃铛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猪肘肉，“别哭了，今日是公主大喜之日，你这样哭哭啼啼的算什么，赶紧吃块肉压一压！”
  小灵听她的话，呜呜地应了，慢慢嚼起肉来，发现味道很不错，成功地把她的悲伤之感驱散了一些。
  ……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
  红玉坐在床上，不住地用手搅着帕子，罕见地有些紧张。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被褥陷下去一小块，白瑾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好半天，白瑾才道：“我……”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
  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紧张，红玉瞬间没那么拘谨了，笑着道：“你怎么了？”
  “我想说。”白瑾道，“我现在感觉像做梦一样。”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陪在你身边，无论以什么方式，无论有没有名分……”他说得颠三倒四，“很多人都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敬佩我，他们或仰视或俯视，但从没有人平等地看过我。”
  “只有你不一样。”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那年他不过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是她把他抱了回去，从此给了他一个家。
  红玉握住白瑾微带凉意的手，回答：“我也是。”
  白瑾掀开她的盖头，朱红色的盖头下，她明亮的眼眸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