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时59分，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依旧没有说话。
  反倒是后者的手中发出了细微的震动声音。
  “嗡——”
  那本应当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此时此刻的情况下却显得分外明显。
  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毛利寿三郎的越知月光，借着月光，发现前者对着他伸出了手。
  然后，猫猫扯住了月光，朝着某个方向。
  00时00分，毛利寿三郎的手机再次传出震动声。
  也是同时，他们的脚下的那条地下河，似乎又涨了些许，而后，独属于昆虫的振翅声也变大了不少。
  月亮终于爬到了两人头顶的那个洞口。
  本不应该出现在山洞里的星星，却也莫名闪烁了起来。
  它们从他们的脚下爬出，飞高了，越知月光才看清那些星星，其实是萤火虫。
  “生日快乐，月光さん！”
  毛利寿三郎也随之出了声。
  吓走了好几只似乎想要靠近的萤光。
  但不依靠视觉行动的萤火虫，并不惧怕又安静下来不再出声的两人。
  一向被小动物惧怕的越知月光，在这种时候也能体会到萤光在眼前近距离闪烁的感觉。
  “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寿三郎？”
  片刻，越知月光才出了声问道。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那些微弱的萤光在自己的指尖停留。
  而那些萤光，也确实有几抹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在很久很久以前，”毛利寿三郎笑道，他口中的很久很久以前，自然就是两人重生以前，“那时候，月光さん不在，原哲也帮不了我什么，斋藤教练跟我说，要是觉得压力大的话，就来这儿看看吧。”
  “每天晚上十二点左右，U-17训练营会处理澡堂的用水，然后活动在这条地下水旁的萤火虫，就会被迫飞起来。”
  “——虽然但是，真的很好看，对吧，月光さん？”
  越知月光揉了揉猫猫脑袋。
  “嗯，很好看。”
  然后，他的顺势就滑到了毛利寿三郎的肩上，像是将猫猫整只揽进了怀里一样。
  也好像这样，就能隔空抱住曾经，独自扛起了U-17日本代表队队长责任的那只卷毛猫猫一样。
  毛利寿三郎成为U-17日本代表队队长的时候，他还没有得到自己的月亮。
  那时候的U-17训练营里，除了一群后辈，他能交流的同龄人，也就只剩下了原哲也。
  但是原哲也帮不了猫猫什么，无论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在比赛方面。
  黄金一代为日本队赢得了两年前的U-17世界杯的胜利，也淘汰了不少本可以登上世界舞台的高中生选手。
  不过他们本就活在胜负的世界里，身为运动员，强者才拥有上场的机会，这是必然的。
  因此，身为上一届冠军队伍唯一的高三前辈，也作为队长，毛利寿三郎当时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也就是那时候，斋藤至悄悄告诉了他这个地方的存在。
  “天气好的时候，或许可以看到月亮哦。”斋藤至是这样说的。
  然后一直到U-17世界杯正式开始以前，每每结束了训练，自己一个人一个宿舍的猫猫便总喜欢跑来这个山洞里歇息。
  每每看着月亮爬上半空，月光悄悄洒入山洞，和萤光共舞的时候，猫猫就会忍不住开始盘算起，高一时候他和越知月光的约定。
  那时候的越知月光告诉他，如果再过两年，他还喜欢他的话——
  十七岁的毛利寿三郎伸出手，试图抓住那抹缥缈的月光。
  但最后，落入他掌心的，却只有一只飞累了的萤火虫。
  要说吗？
  还是再等等呢？
  几乎在每一个能够看到月亮的晚上，毛利寿三郎总会忍不住询问起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不过每一次，他的回答也都近乎相同。
  当然要说了。
  就等这次集训之后，U-17世界杯开始之前好了。
  就这样，一直到那一年的U-17世界杯开始之前，猫猫得到了他的月亮。
  只不过从那以后，毛利寿三郎也离开了U-17训练营，他也再没能回到这个山洞。
  过往种种的压力和忐忑，在月光每晚都如期到来的时候，便已成了过往云烟，再也寻不见踪影。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重新回到了U-17训练营。
  在给越知月光准备今年的生日惊喜的时候，毛利寿三郎才想起来了这个山洞。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压力，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只是单纯想让越知月光，看看这副自然场面而已。
  仅此而已。
  毛利寿三郎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越知月光的手上。
  他半转过身，另一只手也顺势从怀里伸了出来，同时，也有萤光落下，刚好照亮了猫猫递过来的另一只手上的盒子。
  “不过，这才是生日礼物，月光さん。”
  猫猫打开了盒子。
  里头装着一只猫猫抱着月亮的小巧吊坠。
  “再说一次，生日快乐，月光さん。”
  一边说着，毛利寿三郎一边在那小巧吊坠的最下方动了动手指。
  紧接着，猫猫抱着的月亮旋转了角度，有微光从月亮上透出，就像是猫猫抓住的月光一样，慢慢散到了周围的石壁上。
  而后，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张，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的合照，在吊坠上的猫猫一下又一下转动月亮的时候，开始在他们的周围变换了起来。
  毛利寿三郎松了口气。
  他准备了大半年，将这些年来，他和月光さん所有的合照，都放进了这个吊坠里。
  这是他们的共同的回忆，是猫猫搭在月亮上，他们共同守护的回忆。
  ——幸好没掉链子。
  越知月光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们十指紧握，共同欣赏过往两三年的回忆。
  最后，猫猫拨弄完了月亮，吊坠上的微光隐去。
  毛利寿三郎早有准备，将装着吊坠的盒子往越知月光空闲的另一只手里一放，就拿出自己的手机，赶忙给两人拍了张新的合照。
  “新的回忆，就从现在开始，月光さん！”毛利寿三郎认真说道。
  越知月光微微颔首：“嗯，从现在开始，寿三郎。”
  越知月光说着，还一边想到，或许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依旧期待属于自己的下一个生日。
  就像毛利寿三郎也总是期待着属于他的下一个生日一样。
  他们一直都会给对方准备更多更多的惊喜。
  ……直到永远。
  第151章
  次日， 其实也就是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大晚上的从外头回来，然后回宿舍睡了一晚上的第二天，本质上还是前者生日的当天。
  毛利寿三郎这才发现昨晚的照片似乎有些问题。
  萤火虫和透过洞穴口洒进的月光足够他们看清一切， 但并不是很足够让手机相机如常地拍下一切。
  或是偶尔有那么几张， 凑巧离的萤光近了些， 那么留下的照片，多少只能看到点点萤火， 再无其他。
  简单来说就是， 照片几乎都是糊的，还是黑乎乎的糊的。
  特意起了个大早， 就准备挑选合适照片的毛利寿三郎， 用了一早上直到训练前的所有时间，都并没能从中选到任何， 让他满意，且可以在后续继续放进猫猫抱月吊坠里的新照片。
  同样的， 也是在注意到毛利寿三郎蹲坐在桌前， 一直到了训练时间都没有任何动作的越知月光先是凑近看了看，明了情况了以后，他才抬起手， 揉了揉猫猫脑袋。
  然后他便拿走了毛利寿三郎的手机，将那些照片全都传到了自己手机里。
  而后， 越知月光才对猫猫说道：“走吧，先去训练， 寿三郎。”
  以为越知月光有办法处理这些照片的毛利寿三郎虽然不解，——不解月光さん想怎么处理这些过渡模糊的照片，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边换了衣服去训练， 一边无条件地相信拿走了这些照片的越知月光会处理好这些照片。
  一直到今天的训练结束。
  同样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高中生们，在傍晚的时候也简单地给越知月光庆祝了一下。他们提前拜托了后厨准备了生日蛋糕，调整了将自己的训练时间，一行人专门凑了合适的休息时间来到食堂，找了位置并给前者送上了礼物和祝福。
  认为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晚点还有其他安排的高中生们并没有多玩闹，在分完了后厨特意准备的超大型生日蛋糕，——连教练组都有份的那种以后，一行人就散了。
  但已经安排完了活动的两人哪儿都没去，将剩下的蛋糕送给教练组以后，便径直回了宿舍。
  也是到了宿舍以后，越知月光才从自己的网球包里拿出了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专门去U-17训练营的图书馆里准备的东西。
  虽然是专门为了培养十七岁以下的新一代运动员而特别设立的训练营，但实际上，U-17训练营里头，图书馆等基础建筑确实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