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注意到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身影的人，是杜克渡边。
  因为两次烤肉大赛，多少也算和曾经救过自己妹妹的毛利寿三郎同样出身的立海大后辈们混了脸熟的杜克渡边皱着眉，刚准备对前者开口，一路赶来，气都还没捋顺的猫猫反倒先问了他一句：“医疗暂停时间，还有多久，杜克前辈？”
  “41秒。”三津谷亚玖斗转过头，冷静道，“不过那孩子伤的很厉害，就算醒来也不一定能继续比赛，所以——”
  不过不等三津谷亚玖斗说完，仗着身高，猫猫三两步跨下了观众席，也就凑到了立海大网球部正选们的身后。
  全国大赛赛事主办方的医疗组已经紧急替切原赤也处理了伤口，至少止住了外伤的血。
  只是最后，切原赤也被藏兔座的十字架处刑钉在了网球场边上的护栏时候，多少是磕碰到了脑袋位置，以至于二年级的后辈现在还没有清醒。
  “赤也，你要是再睡下去，就要输了。”
  这是自重生以来，从一开始就和切原赤也关系混熟了之后，毛利寿三郎第一次，严肃地同这位二年级后辈这般说话。
  从三津谷亚玖斗那儿得到了准确的医疗暂停剩余时间的毛利寿三郎默数了十几秒的倒计时，在最后三十秒的时候，他才又出了声：“还有三十秒，赤也。”
  以为毛利寿三郎是想劝后辈直接选择弃权的场边几位高中生都不由得一愣。
  只有越知月光和平等院凤凰在听到了前者的话语后，神色不变，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样。
  最后十五秒。
  “为什么不直接选择弃权？”有名古屋星德的观众并不理解。
  十秒。
  “因为医疗暂停的时间还没有结束。”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五秒。
  “可是就算他在医疗暂停的时间里醒来，也不一定能继续比赛了啊？”先前提出质疑的观众又问道，语速极快。
  三秒。
  “但是在医疗暂停的时间里，是否选择弃权，这是选手的权利。”回答问题的那人，也同样选择加快了自己的语速。
  但就当幸村精市默默站起身，准备告知裁判，这一场立海大VS名古屋单打二的比赛他们弃权的时候，原先还无知无觉地躺在长椅上的切原赤也，突然就睁开了眼，然后猛地从坐了起来。
  经受过专业培训的裁判下意识按下了暂停医疗暂停倒计时的记时腕表。
  ——目前距离医疗暂停的时间结束，只剩下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我、才没有输！”刚睁开眼，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二年级后辈，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第154章
  切原赤也隐约记得，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过被染红的世界了。
  自从国中一年级加入立海大网球部开始，在确定了他的红眼状态是因为经受刺激， 导致血压升高， 以过渡消耗未来身体情况为代价而得到的增强以后， 以毛利前辈为首，二三年级的前辈们都不是很赞成他使用红眼状态。
  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毛利前辈还会时不时在他控制不住， 随时可能进入红眼状态的时候，或是戳戳脑袋， 或是拍拍肩膀， 总而言之就是各种场外打断，将他给扯回正常的世界里。
  后来， 毛利前辈毕业，这项任务就落在了柳前辈的身上。
  一直到现在为止。
  毛利前辈说， 进入了红眼状态， 就会不管不顾、无论发生什么都想要拿到胜利的他，在失控的情况下，实力就算真的加强了又如何？
  “你会受伤的， 小赤也。”
  在禁止切原赤也使用红眼状态的时候，毛利寿三郎很是肯定地告诉了他之所以会禁止红眼的原因， 并附带了一份体检报告。
  “不过，如果小赤也你能在进入红眼状态的时候， 保持理智，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的话，红眼状态，你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
  ……虽然在此之前， 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里，切原赤也都觉得毛利前辈最后说的那句话根本就是摆设。
  毕竟红眼状态的他，本来就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从而引发的血压上升、身体各项数据在短时间内显著提升，从而才能达到提升自身实力的目的。
  那样的他，真的能够保持理智，清楚地知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吗？
  切原赤也并不理解，也想不明白。
  但是，——
  “连控制自己的眼睛都做不到还想打败我吗？”
  “不会吧，小切原你不会连这么简单地控制自己的红眼都做不到吧？”
  “我们立海大的正选可是都能控制住的。”
  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定可以控制住、然后打败毛利前辈似的，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切原赤也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不再让自己的世界变成红色。
  他的世界很单纯。
  单纯到可以被轻易地染成红色，也单纯到可以为了一个他所尊敬向往的想要打败的大前辈的约定，努力让他的世界不被染成红色。
  不就是控制红眼状态吗。
  他，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二年级王牌，切原赤也，怎么可能办不到！
  只是现在，在医疗暂停时间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
  从长椅上猛地坐起睁开眼的切原赤也的眼睛，又一次变成了红色。
  可是这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和以往不太相同世界的切原赤也，却意外地觉得自己现在似乎很冷静。
  也是这一次，切原赤也突然就明白了毛利寿三郎曾经告诉他的，要在进入红眼状态的时候保持理智、并保护好自己那句话的意思。
  “我、才没有输！”
  他先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下自己隐约听到的话，而后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甚至还因为站起身的速度太快，他还没忍住踉跄了一小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快一点，只要让血液流动的速度快一点，让身体更好地发力，这样他就能比之前的自己更强。
  去感受身体反馈给自己的消息，从而去判断是否要解除红眼状态，这样他就能在红眼状态下保护好自己。
  ……不，这应该不能叫做红眼状态才对。
  从场边，在裁判欲言又止的神态下、在前辈们担心的目光里、在对手沉默、观众议论的声音里，终于走到了属于自己位置的切原赤也的眼睛，却恢复了正常。
  ——他控制住了自己。
  如果现在这场比赛是一局PVP的1V1游戏。
  开启红眼状态的切原赤也或许就是被对手打到残血，不得不开启被动或是烧血技能寻求反杀机会孤注一掷的角色。
  可这场比赛也好，立海大附属中学的二年级王牌切原赤也也好，他们都还没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比起不管不顾，切原赤也觉得他想要通关这场游戏，应该还有更合适的办法。
  提问：在所操控的游戏角色剩余蓝条并不富裕的情况下，要如何打败近乎满状态的对手？
  如果是擅长游戏、在一开始放了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选手，在认真起来以后应该会说：“并不富裕？——只要还有蓝不就够了吗。”
  他们有自信能赢。
  擅长游戏，也擅长网球的切原赤同样也这么认为。
  他能赢。
  哪怕不使用红眼状态开启烧血buff模式，仅凭剩余的蓝条，他也能赢。
  只要，合理分配使用他的注意力、力量、体力、速度，他就能赢。
  是谓——
  “集中爆发。”
  在看到重新走进网球场的切原赤也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并以一种极其并不合理的情况开始回击藏兔座，毛利寿三郎终于说出了那个久违的属于切原赤也的招式名字。
  “集中爆发？”丸井文太不解，他皱着眉，连泡泡糖都不吃了，就盯着网球场上自受伤过后莫名强了许多的后辈，才向身旁的前辈询问道，“那是什么，毛利前辈？”
  当然不可能说这是切原赤也未来，将会在和德国队掌握了天衣无缝领悟之极致的初中生塞弗里德的比赛中展露的将恶魔化和天使化合二为一的能力，毛利寿三郎只得换了个说话：“不觉得很像吗，现在的小赤也？”
  “和千锤百炼领悟之极致那样，将无我境界的力量分散，通过降低其他身体部位的反应能力而加强某一部位的实力不同，现在的小赤也，更像是在瞬间，将他自身的极限集中爆发了出来，以此来回击藏兔座的回球。”
  “而且……”毛利寿三郎顿了顿，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场上的切原赤也突然又一次止住了的动作，“小赤也能够维持‘集中爆发’状态的时间，是有限的。”
  第一次是四秒。
  第二次，还是四秒。
  猫猫默默在心里想到。
  “赤也的集中爆发，似乎是在屏住呼吸的情况下将注意力提升到了极致才办到的。”柳莲二也看出了端倪，“而且，因为受伤的关系，现在的他没有办法维持集中爆发的状态超过四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