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断袖！”
  何不渔：“……”
  何不渔气得差点把“霁月”砸到对方脸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就是在戏弄他。
  “不过说真的，”小道士一边拿扫帚挡着何不渔，一边大笑道：“你几个姐姐我也有幸见过，可你娘不知怎么生的，竟然把你生得比她们更加昳丽动人一些！”
  “啧啧啧啧，你要是说这剑是女子送的，我也绝对是不信的！”
  不等何不渔拿蛛丝给他嘴封住，小道士还在继续说道：“今日一早唐师兄就知道你要来了，你在这里和我耍嘴皮子，不如赶紧去前厅看看，他可能都已经快成望夫石了？”
  何不渔纳闷的停下了手，“他如何知道我要来？”
  小道士正了神色，眼神突然有些古怪的说道：“我上次令你小心些他不是在说笑，他好像确实对你有那种心思……”
  “不过，你要是真喜欢男人……”
  “要不你就考虑一下唐师兄？”
  ……
  信不信他真的会拔剑砍人啊！
  看他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满口胡言乱语，何不渔把剑取下来道：“我这把剑还未见过血，你要是再招惹我，休怪我……”
  小道士：“之前见你还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现在有了这剑撑腰了，倒知道发威了？”
  “甚好，甚好！”
  小道士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扔了扫帚拔腿就溜，何不渔被他惹得又生气又无奈。
  不过他确实感激小道士好心提醒自己，就是对方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实在让他没辙。
  “今日我与你聊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不过……”
  小道士仍不死心，“真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送你这剑的么？”
  何不渔面无表情：“不能。”
  小道士说的话何不渔倒没有很放在心上，那只螳螂精的修为并没有他高，况且有他师叔蜈蚣精这一层关系在，谅他也是不敢僭越的。
  何不渔想了想，脚步一转，决定还是去前厅看看情况。
  第18章
  唐郎是黄花观的大师兄，外来的香客觉得他温和有礼，观内的弟子觉得他沉稳可靠。
  可何不渔只觉得他不安好心。
  不为别的，只因每次唐郎见了他，那眼神太虎视眈眈，就跟何不渔长了八只眼睛十条腿一样。
  虽然他作为蜘蛛精，原型的确有八只脚，但他又没化原型，也不知唐郎盯着他能看出朵花来还是怎么。
  唐郎今日穿了一身墨色长衫，垂落如瀑，看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倒显得何不渔过于随意了。
  唐郎一见何不渔，便温柔道：“师弟，我派人去门口接你，怎么你倒从后院进来了？”
  何不渔想到了早上那羞耻的一幕，无语凝噎。
  “……下回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了师兄，那一堆人站在门口，着实碍事。”
  路过的香客恐怕都当他们黄花观的人不太正常。
  蜈蚣精最近正在炼毒，他最擅长的就是制毒，炼出的毒药堪称一绝。
  他便准备用自己制的毒去对付唐僧一行。
  前厅里全是弟子在来来往往的背送鸟粪，毒虫。
  何不渔看见他们，忍不住拿袖子挡住了鼻子，“师叔这是在做什么？”
  唐郎道：“师傅已有主意对付唐僧他们了，师弟你过来，我带你去后山，免得在这儿弄脏你衣裳。”
  这毒药的炼制过程堪称繁琐，为寻那炼制的原料，蜈蚣精简直踏遍山野，只为收集山中百鸟粪，堆积在黄花观足有上千斤。
  蜈蚣精现在还未完全信任何不渔，也不想对方碍事，便也道：“贤侄，让你大师兄带你去别处耍耍，等师叔忙完这头，再去找你叙旧。”
  何不渔见在这呆着也没什么用，蜈蚣精防着他，唐郎那殷勤的眼神也教他有些招架不住，想了想就随后者去了后山。
  “师弟，你看这细石小径，是师傅特意找太湖石铺的。”
  “那边的凉亭也是师傅亲自盖的，旁边还有大片花海，入夏就有凌霄花顺着墙攀援绽放。”
  “角落里那株百年桂花树，每到中秋便香飘满院，下回你来，咱们可围坐石桌品茶，观这美景。”
  “师弟……”
  “师弟……”
  “小八……”
  何不渔本还有些意兴阑珊，哈欠都快打了出来，直到听到唐郎那情真意切的一句“小八”，顿时整个人汗毛竖起，道：“师兄，你还是叫我师弟就好。”
  唐郎有些失落，问：“我不可以唤你小八么？”
  何不渔：“……”常人可以，变态不可以。
  何不渔故意不去看对方那火热至极的眼神，咳嗽一声，道：“平常都是家中人这样唤我，你这样叫，我不习惯。”
  唐郎又问，“师弟，我听说你平日除了修炼，哪也不去，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不会啊。”何不渔坦然道：“修炼使我快乐，变强让我满足。”
  何不渔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淡淡一笑：“师兄，我听说你已有五百岁年纪，可我不过两百岁，但我看我两法术都差不多造诣。”
  “你应该勤加修炼了。”
  唐郎：“……”
  何不渔本来以为这样说，唐郎便会颇受打击知难而退，没想到后者笑了笑，竟是捧着脸，满面悸动地道：“那师弟，你来教教我该如何修炼，可好？”
  看着唐郎那扑棱扑棱的桃花眼，何不渔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在一个一个往外冒。
  以前在紫竹林那只黑熊精也是如此，动不动就说些惊世骇俗的甜言蜜语。
  何不渔一言难尽：“唐师兄，你想学修炼这事，我会替你转告我师叔的。”
  有师傅就找自己师傅，找他叫个什么事儿啊？
  唐郎摇了摇头，摆出一个自认为俊美无铸的笑容，暧昧道：“我想学的……”
  “是双修。”他俏皮眨眼。
  “……”何不渔嘴角一抽。
  他握紧“霁月”剑，内心告诉自己，不可以杀生，更不可以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杀生。
  然而他手指一碰到“霁月”，脑中昙花一现，却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送他此剑的人。
  那身影太冷，就算是在何不渔心里走一遭，也还是没被他滚烫的心跳融化半分。
  他送他剑，又亲口否认；他背他回家，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不杀他，却还不如将他一棒打死来得更痛快。
  对面的唐郎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面前的何不渔突然便沉默下来，他的周遭像隔了层不可逾越的墙，好像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半分。
  而他握剑的手松了又松，握了又握。
  手中的剑都不小心咣当掉到了地上。
  何不渔突然觉得自己是疯了。
  -
  唐郎骚扰了他一上午，终于在晌午被蜈蚣精叫走。
  而蛛妈几日未曾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忙完就急匆匆赶来见他。
  一见到何不渔，她就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她目光如细密银针，自对方发梢观察至衣摆褶皱，又在腰间佩剑上稍作停留，连靴上粘的尘土都没放过。
  眼看着蛛妈甚至想弯腰将他靴上的泥土拂去，何不渔赶忙阻止：“娘，我自己擦！”
  “怎么这么瘦了？”蛛妈收回了手，蹙着眉，心疼得不行。
  何不渔被看得难为情，眼神既无奈又柔和，“可能是近日修炼太忙，废寝忘食了一些。”
  其实他早上起床更衣时也发现，外袍宽了一圈。
  蛛妈凝神看他片刻，蓦地就笑了，“怎么现在头发梳得像茅草屋一样？”
  何不渔一向习惯用发冠将墨发高高束起，这样利落也飒爽。
  但这几天心不在焉，头发就束得随意，鬓边的碎发零零散散，像几天未曾打整过，乱得亲娘都看不下去。
  何不渔眨眨眼，也不在意，“他们说现在时兴这种流浪美人。”
  蛛妈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忍不住抬手拍了他后脑两巴掌，“儿啊，流行的是流浪美人，不是流浪野人！”
  “好歹也是在黄花观做客，你这样可不是给咱们盘丝洞丢人？”
  何不渔见她高兴，也不忍说什么扫兴的话出来，但他一想到过几天即将到来的唐僧几人，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虽然梦里的大圣并没有那么暴戾和嗜杀，但他的底线便是唐僧，如果蛛妈非要和蜈蚣精一起谋害唐僧，大圣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何不渔往后退开两步，他衣袍随风而动，仿佛要同蛛妈站得泾渭分明。
  他道：“娘，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再听我的，但我依然要说。”
  “有我在，姐姐们不会有事的。”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贸然参与这事，倘若你执意要做些什么，就不要指望我还能好好活着。”
  他说的也是实话，唐僧没了，大圣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