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是猪八戒叫的……”
  大圣：“猴字去了。”
  何不渔：“……哥？”
  大圣：“两个字。”
  何不渔终于回过味来了。
  大圣不会是要他叫他哥哥吧？？？
  好端端的，大圣这又是心血来潮的哪一出？
  何不渔脑中回忆一瞬，突然想到刚刚哪吒在他面前自称的那一句哥哥……
  ……
  死莲藕人啊！！！没事搞那么一出干啥！
  又给大圣提供戏弄他的思路了！！！！
  何不渔耳根又红了些，马上拒绝道：“别想！”
  大圣皱了皱眉：“为什么？”
  “……”何不渔挠了挠鼻子，“那样叫很奇怪啊？”
  大圣道：“我比你年长，这样叫不对？”
  何不渔：“那观音大士也比你大那么多，你怎么不叫他哥哥？”
  大圣认真的思考了良久：“……”
  然后道：“好恶心。”
  生怕大圣还纠结这个问题，何不渔果断地转移话题道：“大圣，你能知道我们在这个梦境里究竟要做些什么吗？”
  “我完全没有助你修心的头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梦。”
  大圣不由问：“你很想出梦？”
  “想。”何必坦诚地回答。
  紧接着他又道：“但其实，我很怕你出了梦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得仿佛能钻入大圣心底。
  “不要忘记我”这句话太过伟大，寥寥几字却比什么我心悦你还要深刻的多。
  大圣的手在身侧攥了又松，指节泛着白，终于，他牢牢牵住了何不渔的手，握得极轻，却又不容松开。
  “我不会。”大圣道，“我这一生从未承诺过他人什么，但我允了你，我就定不会辜负。”
  何不渔默默紧了紧被握着的手。
  灭法国的城内热闹非凡，人群如织。
  何不渔被大圣牵着，倒真像师兄带着小师弟下山游逛。
  街边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小贩，正在担子里熬制糖浆，捏糖人。
  糖浆在特制的铜锅里，色泽金黄透亮，散发出阵阵甜蜜的香气。
  他旁边的木桩上则插满了形态各异的糖人，有威风凛凛的将军，身着铠甲，手持长枪，还有灵动可爱的兔子，耳朵长长的，眼睛则用红豆点缀，栩栩如生。
  小贩脸上挂着质朴的笑容，看到何不渔二人，扯着嗓子吆喝道：“两位道长，买糖人吗？我什么形状都能捏！”
  “捏只老鼠罢。”
  “捏只猴子罢。”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何不渔忍不住抬脚轻轻踹了大圣一下。
  大圣便又道：“捏一只老鼠一只蜘蛛一条鲤鱼。”
  说完又补充般问道：“你会捏骷髅么？”
  何不渔：“……”没完了。
  “会会会！”小贩不管那些个，他只管赚钱。
  虽然他根本没捏过什么骷髅，但是捏就完了！
  小贩动作娴熟，一边专心注意手下动作，一边还能抽空找他俩闲聊搭话，“两位道长第一次来灭法国？以前怎么没见过？”
  灭法国可谓是道教的天堂，国王崇道灭佛，给了道士无上的地位和钱财。
  光是兴修道观就花了大半国库。
  而且这灭法国的国王也不知道是跟和尚结了什么仇，发誓要杀够一万个和尚才作罢，现在已经杀足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只差四个了。
  真是一点也不刻意，唐僧师徒不就刚好四人吗？
  灵山真是演都不演了。
  想到梦境外大圣一行人已经过完了九九八十一难，何不渔忍不住低声问他道：“灭法国这一关，你们究竟是怎么过的？”
  这一关完全没有任何妖怪，不能用武力，也不能偷偷从灭法国浑水摸鱼过去，只能光明正大地硬闯。
  但关于灭法国这一难的故事却很模糊，何不渔甚至没有听说他们究竟是怎么过这一关的。
  大圣声音懒洋洋的，似乎并没将这种事放在心上，道：“去皇宫里把国王和重臣全部剃成了光头，就过了。”
  何不渔：“……？”
  “这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大圣皱眉思索片刻，“不随便吧，剃了我一晚上时间，也很麻烦。
  何不渔：“……”
  终于知道外界为什么没有关于灭法国这一关的故事了。
  国王下的命令便是要杀光所有进入城内光头的人，宁杀错不放过，不管是不是和尚，只要剃了头的都得死。
  大圣把他们全剃了，第二天国王便紧急撤掉了所有命令。
  何不渔感叹：“我好像以前对你们取经的故事存在很多误解。”
  大圣挑眉：“你是不是心悦我很久了？”
  不然怎么会有人闲着没事把他们取经的事打听那么清楚的。
  何不渔：“？”
  “这真没有！”何不渔辩驳道：“紫竹林里都爱传你们的事，我不是故意打听的！”
  “糖人捏好喽，二位道长拿好哈！”
  小贩的话打断了他俩，何不渔接过小贩递来的糖人，一看。
  “好……好惟妙惟肖的瘦猴……”他一言难尽地夸道。
  小贩：“这是骷髅啊？”
  大圣举起手中这一串，“那这个像狗一样的。”
  小贩摇头：“这是猴子。”
  大圣：“……”
  两个人捧着一堆不可名状的糖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笑话彼此。
  最后还是何不渔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说真的，我刚刚都怕你会拿金箍棒出来大开杀戒。”
  大圣：“不至于。”
  何不渔立即赞叹：“你进步了大圣，果然不会轻易动杀心了！”
  大圣：“我是说杀那小贩不至于要拿金箍棒。”
  ……
  “快些快些，悟乾真人捉妖回来了，听说刚抓了只鹿精回来，正在西市那边做法呢！”
  “走走走，去看看！”
  街市上突然开始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般往前涌。
  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热闹可以看，何不渔和大圣默契地对视一眼。
  两个人随着人潮一同朝热闹中心而去，一路上，大圣单手就握住了几串糖人，另一只手还空出来紧紧拉住了何不渔。
  他的手掌好大啊。
  何不渔忍不住心中赞叹，换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单手拿得稳这么多糖人的。
  第43章
  西市的喧嚣在暮色里渐渐沉下去。
  只见一鹤发道士已在街口摆开了法坛。
  他的桃木剑斜插在香灰堆中， 七星灯按方位燃着幽蓝火苗，符纸也用朱砂画得张牙舞爪，透着一股极深的狠戾。
  “你这孽畜， 今日遇上我悟乾，算你运气不好，准备受死罢！”
  道士甩着拂尘大喝，声音撞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 震得围观的人头脑都一阵阵眩晕。
  他脚边的铜盆中浸着黑狗血， 腥气混着香灰的味道漫开，让本就凉下来的晚风更添了几分寒。
  一头白鹿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它眼睛像淬了毒，目色冷然又不屈。
  即使奄奄一息， 但它一开口，声音是冷冽的青年声音， 依然振聋发聩：“妖道，你披着这身替天行道的皮，却干尽草菅人命的勾当。”
  “我倒要看看，你这皮几时能被人扒下来？”
  悟乾道人勃然大怒， “妖言惑众！分明是你勾结妖僧意图谋害无辜百姓， 本道今日除了你， 乃是为民除害！”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悟乾道长， 你若是奉旨行事， 杀了小僧就好， 何必再屠杀无辜生灵？”
  众人这才注意到白鹿不远处有一僧人正席地而坐，脖子上拴着厚厚的一根铁链。
  僧人灰色的僧袍都被血染透，好好的一个人， 竟被栓得如牲畜般对待，百姓们看得耳语纷纷，但无人敢出声阻止，毕竟这里是灭法国。
  悟乾道人冷哼一声，捡起地上放的那碗黑狗血，缓步走到僧人面前。
  他阴冷的声音伴随着黑色的狗血一起从僧人的头顶倾盆覆下。
  僧人紧紧闭上双眼，不为所动地低声念着经文。
  “死到临头了，慧仁，你也不说些好听的来换个舒服些的死法么？”
  “你骗这鹿精帮助自己脱身逃跑，又算得上多高风亮节？不过也是个卑鄙小人罢了。”
  闻言，那白鹿顿时眼光一凛，尽管喘的气声都快比说话的声音还大，但仍字字铿锵地道：“妖道，慧仁大师岂容你如此折辱！”
  “我就在此处，你要杀便杀，别废话！”
  悟乾道人神色一变，扬手便抽出袖中的符纸掷向空中，桃木剑指天画了个弧：“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敕！”
  “你要死，本道便让你求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