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者:甜来哉      更新:2025-09-09 09:55      字数:3256
  大圣无奈:“如果祖师真能听到,都要以为我在这里把你怎么了。”
  他想伸手帮何不渔拭泪,但却被对方抓住那只想为自己擦眼泪的手,握得紧紧的,眼泪掉得更凶:“你要是敢把我哭成这样的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大圣倒被他这模样惹得有点想笑,原本的那点伤情全没了。
  原来有人为自己心疼,是这种感觉。
  原来一个人委屈时,真的会有人比你自己感受得还更深切。
  “好了。”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哄劝,“你快把斜月三星洞哭成东海龙宫了,老头以后回来一看,都要以为走错了门。”
  他再次伸手,把何不渔脸上的眼泪一一擦干净,随后,拉过对方紧紧抱入怀里。
  “不哭了,好不好?”
  何不渔抽着气,已经顾不得什么丢不丢脸,通红的眼望向大圣:“我要是早点和你见面就好了,我若能一直陪着你,你也不至于那么寂寞!”
  大圣不禁低头吻掉他流到下颌的眼泪,沿着那线条一路吻上他的唇。
  大圣:“我从不觉得自己寂寞。”
  修行是苦,可他心无杂念,从未觉得自己凄惨孤独过。
  他这一生,所争的,想求的,在他看来,皆已如愿。
  这便足够。
  何不渔被吻得好受了些,乱着气息,道:“不要那些繁琐的流程了,我们早点成亲吧,好不好?”
  这句话倒令大圣有些意外:“不延后了?”
  “不延后了。”何不渔回吻过去,用柔软的舌抚慰对方。
  他哭得微微带喘的嗓子含糊着,“越早越好。”
  越亲越有些过火,但这里还是在斜月三星洞,大圣也不想亵渎圣地,堪堪止住亲吻,一个响指,便将筋斗云召了出来。
  临走之前,何不渔最后拉着大圣,两个人就着跪坐的姿势,郑重又小心地朝那菩提讲台磕了一个响头。
  就当做成亲时对长辈的跪谢,此时不拜天地,只拜恩师。
  筋斗云再次腾空而起,载着二人离开了这处充满回忆却又已经空寂的仙山。
  故巢已殁,前路却广阔。
  身边人在,便处处是归处。
  第73章
  筋斗云穿梭于云海之间, 速度却比来时和缓太多,不再是那般带着心事的疾驰,而是如同徜徉, 载着两颗紧密相依的心,缓缓归家。
  云气拂过面颊,带着清凉的湿意,稍稍缓解了何不渔哭过后眼睛的微肿和热意。
  大圣单手搂着他, 静静一看, 却突然道:“你哭起来,倒是很漂亮。”
  “…………”何不渔没忍住在对方腰侧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你变态。”
  “我为你真情实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大圣挑了挑眉:“等会回去还有得忙, 得把请柬全写了。”
  这些日子没太着急准备,现在突然要将日子提前, 倒是有些仓促了。
  光是那堆烫金描红的请柬,列出那一长串需要邀请的天庭仙僚,西方诸佛,甚至于地仙妖王, 想想也是项巨大工程。
  筋斗云降落在仙宫内苑, 云气散尽。
  大圣率先跃下, 依旧习惯性地朝何不渔伸出手,后者自然地将手搭在他掌心, 借力落地。
  两人并肩踏上殿前台阶, 琉璃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亲密地交叠在一起。
  “先去磨墨?”何不渔问,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先写哪些人的帖子。
  大圣却松开了何不渔的手,径直走去偏殿内。
  不过片刻, 便从里边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玉圆盒。
  那玉质极佳,在光下流转着莹莹光泽。
  何不渔不禁投去疑问的目光。
  “抬头。”大圣走到他面前,打开盒盖,里面是凝脂般半透明的膏体,一股极清淡的仙草清凉香气散发出来,闻着都令人精神一振。
  何不渔反应过来,这是要给他敷眼睛。
  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脸:“过一会就消了,不必敷药吧?”
  “不用白不用。”大圣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让他仰起脸,“闭眼。”
  大圣动作细致,先是沿着眼眶轮廓细细涂抹,再用指腹打着圈将药膏晕开,让那清润舒适的凉意一点点渗透进去。
  “你快肿得跟粉嘟嘟差不多了。”
  他一边抹药,一边还能抽空嘴上又逗几句,惹得那点美好气氛全被摧毁。
  何不渔没好气地撇了下嘴,随后道:“你真是把太上老君的兜率宫给搬空了啊?”
  “怎么敷哪儿的药都有?”
  说者无心,听者会意。
  大圣极淡地勾了下唇:“确实,敷哪儿的都有。”
  何不渔先是愣了片刻,待品出他话中不可言说的暧昧意味时,脸轰地一下红透,连发丝都要冒烟。
  也顾不得药膏还没完全吸收,他直接睁开眼瞪向对方:“写你的请柬去!”
  但就交代这么一桩小事,何不渔都没想到大圣能把宴客名单写成封神榜。
  何不渔看着大圣激情奋斗几个时辰的名单成果,一言难尽:“……南天门守门将,这也需要请吗?”
  大圣:“有点交情,以前我偷溜出天庭,他帮着把过不少风。”
  “滚啊!”何不渔深呼吸一口,“不是想不想请的问题,这里是我的仙宫,不是凌霄宝殿,那么多人怎么塞得下?!”
  大圣:“不应该去花果山摆宴?”
  “难道真想让我入赘?”
  他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开始思考把何不渔仙宫扩建的可能性。
  何不渔拿出杀手锏:“地方小也只是一个小问题,主要是人太多,吵得慌。”
  “而且到时候乱糟糟的,你还有空……”
  他顿了顿,脸上微红,声音低了下去,“……有空管我吗?”
  最后这句话效果拔群。
  大圣愣了一下,金眸眯起,想到那天人山人海,宾客如云,他确实很有可能被一群人拉着喝个通宵,称兄道弟,胡天海地,而何不渔则被挤在角落或者被不相干的人围观……
  当真让人觉得十分不爽。
  “有道理。”他立刻改口,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那帮家伙来了肯定瞎起哄,不省事的最好别来。”他手一挥,将那一堆名字划了,仿佛刚才那个恨不得请遍三界的人不是他。
  何不渔悄悄松了口气。
  于是两人头碰着头,就着殿内的琉璃灯光,开始真正筛选名单。
  整个过程依旧不乏争吵,但好歹是精简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
  他们将婚期定在了五日后,既不用再等太久,也能将事项一一准备妥善。
  仙宫内的喧嚣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又透出一种大战将至前的诡异秩序感。
  贺礼分发事宜已近尾声,粉嘟嘟和黄澄澄也终于不用再抱着算盘和礼单发愁,转而开始盯着仙侍们进行最后的清扫和装饰。
  红绸挂满了每一条廊庑,琉璃灯擦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届时能大放光明。
  何不渔是最清闲的一个,该定的都已定下,该送走的也已送走。
  那一直被忙碌压制的某种情绪,便开始悄然探头。
  是一种淡淡的紧绷感。
  他开始反复确认宾客名单是否还有疏漏,虽然名单早已确定且请柬都已发出,也会突然走到库房,再次清点确认留下的,用于宴席的物资是否充足。
  夜里他也变得浅眠。
  大圣这几天倒住回了花果山去,美其名曰避嫌。
  虽然在一起没多久,但何不渔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度过这么多个连续独自的夜晚。
  总在半夜忽然醒来,然后望着帐顶模糊的纹路,许久才能再次入睡。
  他知道这是什么。
  是忐忑,是不安,是对仪式本身的某种敬畏与惶恐。
  纵然情根深种,心已坚定,但当那个被别人瞩目的时刻真正逼近时,那种将要站在万众目光之下,与那个人完成最后联结的场景,依旧带给了他难以忽视的压力。
  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在仪式上会不会出错,那几天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担心很多微不足道,却又无法完全抹去的细节。
  这反常还是叫大圣发现了。
  看何不渔这几天经常对着桃林发呆,大圣只是站到他身边,并肩看着窗外那片绚烂。
  天庭光线很好,花瓣被照得几乎透明,纷扬落下。
  沉默了片刻,大圣突然开口,直截了当地问他:“紧张?”
  何不渔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大圣目光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下意识抿紧的唇线上,低笑了一声。
  “其实我也有点。”他说。
  何不渔讶异地转过头,看向他。
  大圣也会紧张?
  成亲而已,难道比进八卦炉,上斩仙台,被十万天兵围剿,被压在五指山下还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