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寄砚山秋      更新:2025-09-09 09:57      字数:3320
  穹猛吸一口氧气,从濒死的错觉中苏醒:“混蛋!你、你——”
  “把力气留着呼吸吧,我还不想看你憋死。”丹恒俯身,舌尖顺着泪痕一点点舔过去,最后意犹未尽般贴在穹的唇畔。
  “看,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你不懂我有多爱你,也不懂我有多讨厌你把目光分给其他人,为什么你不能只看着我,为什么偏偏要去接近那些对你心怀叵测的人?”
  为什么你在最脆弱的时候,选了刃,而不是他?
  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不是说我是你独一无二的挚友吗?
  “你是个骗子,”丹恒低声道,“我讨厌你。”
  痛苦与愤怒撕扯着理性的外衣,令他再次吻了上去,撕咬柔软的血肉。
  反正这些都是假的,错过这次机会,他大概永远也不能实现自己的妄想了。
  ……可假的又如何?他自嘲地想,至少此时此刻,唇齿间的呼吸是真的,手中的触感是真的。倘若克制理性会将穹推给其他人,那他放纵自己沉沦一次,也不过分吧。
  他轻咬住青年脆弱的脖颈,感受血液在唇齿间涌动,压抑着喘息道:“我真的好想好想,吃掉你。”
  穹瞬间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原来是这种爱吗?!对食材的爱?!没听说持明族爱吃人肉啊!!!
  穹剧烈挣扎起来,换来的却是龙尾逐渐加重的力道。绝境中的大脑飞速运转,从记忆的各个角落寻找扭转局面的突破口,忽然,穹想起自己现在是数据组成的偷渡客,借助银狼破解来的权限,他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逃脱。
  穹艰难地集中注意力,想象自己的身体逐渐瓦解,四散成微不可察的粒子,下一刻,他骤然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仿佛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
  在丹恒错愕的眼神中,穹马不停蹄地遛了。
  银狼早早来到汇合处,无聊地玩着喷漆瓶,见穹衣衫不整地回来,少女撇了撇嘴,不堪入目似的拉下头顶的护目镜:“能不能整点未成年人能看的东西?”
  “求你别说风凉话了,”穹崩溃道,“我被阿哈整了!”
  他颠三倒四地诉苦,银狼全程“嗯嗯嗯”,最后来了句“放心吧,我会对刃和卡芙卡保密的”。
  可恶啊这个人根本不关心他!!!
  *
  星核猎手基地。
  床榻上的青年猛地睁开眼,劫后余生般将自己的脖颈和嘴唇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任何痕迹后,他立刻抓起手机,联系丹鼎司神医白露。
  浅紫色双麻花辫的小女孩正在捣药,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位病人,请描述你的症状。”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被持明咬了……”
  “持明族没有咬人的习性。”
  “是真的!他还说想吃掉我……的朋友!”
  “持明族也没有吃人肉的传统。”
  “不可能!我……的朋友亲眼所见!大夫你说他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啊?还是《汉*拔》看多了?”
  “持明族一贯冷静自持,也不会分不清虚拟作品和现实。倒是你,这么激动,不会是做噩梦或者出现幻觉了吧?”
  “真的吗……不对,不是我,是我朋友,”穹崩溃道,“你先不要捣药了!你一直在走神,你都没仔细听我说话!”
  白露终于停下了捣药的动作,抓着石杵道:“好吧,假设你说的是真的。”
  “就是真的。”
  “那这确实是前所未闻的病症,需要召集专家会诊,”白露严肃道,“你说的那个持明经常攻击人吗?你朋友被咬之后有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攻击性极强!攻击我朋友好几次了,”穹心有余悸,“不过我倒是除了疼之外没什么其他感觉,应该不是传染病。”
  “从你的描述来看,这个持明的症状很可能已经到中晚期了。这样吧,你把他的信息给我,我让云骑军把他抓来丹鼎司住院,先观察治疗。”
  穹:“……”
  穹:“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挂了。”
  穹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发呆。
  和白露的对话让他冷静了许多,意识到自己方才混淆了虚拟和现实的界限,误把阿哈的恶作剧当成了真的丹恒。
  ……也是,真的丹恒怎么可能会亲他,挚友是不会亲亲的。不过奇怪的是,他被假丹恒亲的时候,心里好像不是很抵触,更多的是震惊和对其自作主张的不满。
  这合理吗?
  穹尴尬地挠挠头,睡意全无。他干脆起床,满基地乱窜,先是被流萤投喂了松软香甜的蛋糕卷,又被卡芙卡拉去评价她新买的大衣,最后在走廊上遇到了满身血污的刃。
  血腥气浓郁得水,黏稠得粘在皮肤表层,令人不寒而栗。男人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厉鬼,散发着“生人勿进,熟人也滚开”的危险气息,他每走一步,剑锋便会滴落几滴鲜血,淅淅沥沥如雨。
  穹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笑着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刃静静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莫名转了个弯:“好。”
  刃大步上前,扛起穹走向深处的房间。
  “商量一下,以后能别这样搬运我了吗?胃被顶得好难受。”穹捂着肚子,瘫在床上。
  刃瞥了他一眼,转头进入浴室。
  花洒涌现的水流快速冲走身上的血迹,伤口接触流水时有些刺痛,但很快便在不死诅咒下愈合了。水雾攀上浴室的玻璃门,模糊了刃的身影,隐约透出男人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笔直修长的腿。
  在水声的助眠下,穹反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刃推门离开浴室的时候,青年正横躺在床榻上,灰发乱翘,领口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推门声惊醒了穹。他猛地弹跳起来,强撑着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我来帮你缠绷带吧。”
  混着潮湿的水汽,穹一圈圈地缠绕绷带,神态极为认真。
  两分钟后,刃被缠成了木乃伊。
  刃的红瞳中透出鄙夷,鄙夷中夹杂着质问,质问里混合着不可思议。
  穹悻悻道:“小失误,我再试一次。”
  “不必了。”刃摇摇头,解开绑错的绷带后,就这样躺在了穹身边。
  纵横交错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看得人心惊,穹忍不住去揣测这些伤口有多深,以至于能在受诅咒的躯体上留下疤痕。“不死不灭”之所以是诅咒而不是赐福,就是因为它会将人异化成战争兵器,漠视他人生命的同时,自己的生命也成了随时可以丢弃的筹码。
  倘若人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那每一次受伤,无异于在变相地惩罚自己。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酷刑。
  穹不免有些难过,他轻触那些伤痕,试探着问刃:“能不能别这样了?”
  刃沉默地望着他,没有回答。他将穹揽进怀里,下巴抵住他的发顶,像那次出任务安慰做噩梦的穹一样,抱着他安眠。
  刃难得睡得很沉,也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他睡过了头,缓缓睁开眼,穹正窝在他怀里打游戏,战况激烈:“阿刃,早上好。”
  “嗯。”刃起床洗漱,顺便把赖床的穹也揪起来洗干净。
  艾利欧用小猫爪敲开卧室的门,目光在两人间流连*片刻,随后跳到刃的肩上,喵喵咪咪地不知道说了些啥。
  刃点点头,夹起穹向外走。
  穹咬着面包片,懵逼地坐上飞船,来到雅利洛-VI,站在贝洛伯格外的冰天雪地里,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
  雅利洛-VI是他成为无名客后开拓的第一个地方,意义不凡,他先前偶尔会想回来看看,不过没有时间便耽搁了,如今再次来到这里,穹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望着刃逐渐远去的背影,迷茫道:“不是,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呢???”
  可惜,星核猎手没有解释,甚至没有等他,好像在赶时间。
  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地里,好不容易迈过一个雪堆,拐角处就响起了熟悉的打斗声。
  ……什么倏忽恩赐、彼岸葬送,什么洞天幻化,长梦一觉……
  **!怎么是凶案现场!
  穹暗骂一声,加快速度走过去,大喊道:“住手,你们都住手!不要再打啦!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话音刚落,丹恒的长枪/刺穿了刃的腹部,刃反手扣住枪柄,用力将丹恒甩飞,长剑直逼咽喉!
  “四道普!”穹猛扑上去,炎枪挡住长剑,“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停战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伤了谁我都难过!”
  他一口气说完,刃阴沉着脸,剑尖垂向雪地;丹恒却面色不虞,重复道:“……都是?”
  穹:“呃,不是。”
  刃:“不是?”
  穹:“是是是,你听错了,我说是。”
  丹恒:“呵呵。”
  空气愈发凝重,穹在内心哀嚎求两位大神收了神通放过他,现实里小心翼翼地跟丹恒商量道:“先不打了行吗?回去之后你可以随便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