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
一抹薄荷绿 更新:2025-09-09 09:58 字数:3954
槐蔻其实很担心周霓,她妈一辈子没吃过苦,出身好,虽然父母去世得早,但对这个独生女极为疼爱,十七八就又和她爸在一起了,人特别单纯,天真得很,娇气爱哭,还有点作,用现在一个流行词叫笨蛋美人。
但老爸很爱她,恨不得把他亲亲老婆举到天上去,槐蔻都得排第二位。
这个幸福了近四十年的女人,短短半年,先是家里的连锁超市闹出丑闻,然后又失去了与她相爱二十年的丈夫,接着是一连串地变卖房产、车辆、首饰……还欠款,然后马不停蹄地只身来到川海这个陌生的城市。
槐蔻不得不承认,她妈比她想象的坚强多了。
只是,周霓这颗活在贝壳里的珍珠格外胆小,平时报个当街抢劫的新闻,第二天都要带三个保镖出门逛商场。
现在,姑姥姥添油加醋这么一说,周霓更是担心了。
姑姥姥又说起陈默他后妈——宋秋枝的事。
“别说她一个后妈了,陈广坚可是陈默的亲小叔,陈默他爸没的时候,他才九岁。要不是他小叔人好养着他,那小阎王能混得风生水起,结果你看看呢,陈默还不是当了白眼狼!”
槐蔻夹菜的手在空中停住,她想起那个女人骂陈默的话“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如跟你亲爹去死”,孔柏林他们听了这话都露出明显的愤怒。
她本以为让孔柏林他们生气的是后半句,没想到,是前面那句。
槐蔻皱着眉放下筷子,专心听姑姥姥后面的话。
见一向不怎么理这些事的槐蔻都看过来,姑姥姥饭都不吃了,绘声绘色地讲道:“广坚不像陈默他爸年轻的时候那么野,广坚从小就乖,学习也比他哥好,但是哥俩可亲了,一个折腾房,一个弄什么电脑,都挣了不少钱,那时候,我们这片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后来陈默他爸死了,还是他小叔把他养大的,对他那是比亲儿子还好,不给自己亲儿子开家长会都要给陈默开,对小阎王那是没得说,大家都是明眼人,是不是装的一眼就看得出来,人家是真对小阎王好,甚至好得都有点过了。”
“谁知道,就去年的事,小阎王和他那帮混混,差点杀了他堂哥!”
姑姥姥话锋一转,满意地看着槐蔻和周霓都瞪圆双眼。
“你们说是不是养了头没良心的狼崽子出来,哎呦,我还记得小阎王把他堂哥打的啊,那真是照死里打啊,要不是他小叔人好,不追究责任,不然早进去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怪,那小阎王平时是脾气不好,但也没发过那么大火,跟疯了一样,好多人都看见了,个个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愣是没人敢上去拦,你们说得多吓人?”
周霓终于问出了槐蔻想问的问题。
“因为什么啊?总得有个理由吧,他要是无缘无故打人,他小叔凭什么不报警啊?”
姑姥姥撇撇嘴,摆着手说:“他小叔和他爸关系好啊,他爸走得早,广坚可心疼这个侄子了,要我说,就是太疼他了,把自己亲儿子都毁了。你们想啊,家里本来就他自个一个独生子,什么都是他的,结果又来了个堂弟,把他什么都霸占了,他爸还偏心眼,不疼他,只疼他堂弟,长期这么下去,谁受得了?”
“小阎王一上初中,就天天和他哥干架,有时候一天能打两回,他小叔就骂自己亲儿子,越骂他堂哥就越生气,就越找陈默的事。那陈默本来就是个祖宗脾气,一点也不忍他哥,最后闹出了这么个大岔子。”
姑姥姥叹了口气,“要不大家都骂他白眼狼呢,不知道感恩,还反咬人家一口,你从小在人家屋檐下生活,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受点气算什么,你怎么不说你小叔对你有恩呢!”
饭桌上一片沉静,大家都默契地没说话。
老妈也感叹了两句,看向槐蔻的眼神更加担忧了,槐蔻只好装作没看到。
她也确实没心情再和老妈解释。
陈默,居然差点成为一个……少年犯。
槐蔻没见过陈默的这位堂哥,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她不知何处而来的感觉,这里面绝对有什么隐秘。
陈默的确不是个好惹的人,他身上有股藏不住的戾气,那得是长年混大的人才能有的。
她没亲眼看到过陈默动手,人们总是说他小阎王,可槐蔻来川海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见过。
但这不代表陈默不会动手,一个能把浑身戾气压在骨子里的混混,比天天只知道喊打喊杀的人更可怕,更让人不敢妄动。
虽没见过他动起手来到底是怎样的,不过,不妨碍她想象出多么令人发怵。
但让槐蔻没预料到的是,不出两天,她就见到了。
第10章 雨落
槐蔻今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看看时间,九点多,这个时间老妈店里不忙。
她不打算吃饭了,昨天没什么事,但学校那边打电话说要在官网填一些信息,还有她的休学手续什么的,折腾了一天,又没去找成老妈。
马上开学了,必须赶紧问问老妈到底在背着她在搞什么猫腻。
槐蔻一边换衣服,一边皱着眉走神,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却半天想不起来。
她随手化了个底妆,没再画眼线高光等等,只抹了一点点唇泥,是很适合冬春交接的裸色沙粉。
瞥见紧闭的窗帘,槐蔻想起自己这几天都没怎么开过窗,今天预报天气不错,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这边很多人家都是这种向外开的玻璃窗,窗很大很亮,夏天的时候会很凉快,槐蔻非常喜欢这种阳光满满的大玻璃。
推开窗,她目光无意间落到对面那栋小公寓上,却发现它与平时有些不同。
露台上又晾了两件衣服,一件是槐蔻见过的黑色卫衣,另一件没见过。
三楼一间经常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里,晃着人影。
她的房间高出了半层楼,刚好能看见半间房间,槐蔻把窗玻璃上的寒气擦了擦,果真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走来走去。
陈默似乎刚洗完澡出来,发丝滴着水珠,没穿上衣,只穿了条运动裤,宽肩窄腰,露出线条流畅的脊背,在翻找什么。
昨晚槐蔻见他穿过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这应当是陈默的房间,靠窗的是一张书桌,扔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还摆着盆护眼的仙人球,已经快蔫吧死了,主人也没给它浇点水的意思。
能把这玩意养死,也是个神人,槐蔻现在开始怀疑露台上的那些花儿是不是也是这种下场。
陈默终于找到一件半袖,他随手套上,修长的手指向后捋了捋头发,露出乌黑的眼眸。
槐蔻注意到一边的衣架上挂着好几件外套,不知道他会穿哪件,槐蔻猜测是那件纯黑色冲锋衣。
因为她最喜欢那件,最冷最酷,适合陈默。
槐蔻没等到答案,因为她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眼。
陈默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正抱起肩膀盯着她看。
见槐蔻终于和自己对上视线,他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开了口,“什么意思?”
槐蔻忽然手指痒,她走到一边拿来昨晚买的烟,咔哒一下点着了,用的陈默那个银色打火机。
烟雾飘出窗外,消散在空中,她这才回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只许你看我,不允许我看你?”
陈默似乎被她的伶牙俐齿弄得有点错愕,但很快回过神来,他挑起眉看着她,“我记得上次,好像也是有人先看我来着?”
槐蔻舔舔唇,移开眼没应声。
他站在窗边,望着这边,又做了三个口型,槐蔻看出来了。
“好看吗?”
一股说不出的热流流淌全身,槐蔻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抿抿唇,忽得张口轻轻吹了声口哨,在周遭的安静里,有点挑逗的味道,意有所指地说:“好看啊。”
陈默淡然一笑,笑里带着股狠劲。
是真好看。
槐蔻回忆起陈默弯腰捡起衣服时紧绷起的后背,线条硬朗,看起来很有劲,裤沿上方露出劲瘦的腰,两个腰窝若隐若现,带着股勾人的劲。
槐蔻没看清他有没有腹肌,但她相信,一定有。
不等槐蔻的唇角勾起,陈默却已收起了笑容,直视着她问:“看够了没?”
雪停后的阳光照在玻璃窗上,又反射到他的房间里,到处金灿灿的,有点晃眼。
槐蔻的笑意僵在嘴角,陈默好似没看到一般,用随意却不容置喙的语气道:“看够了的话,我们算算账?”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槐蔻,“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槐蔻一激灵,猛得记起被自己遗忘的那件事是什么。
也是,老妈都知道“陈默要打她”了,陈默这个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
槐蔻难得有点心虚,眼疾手快地就要关上窗户,被陈默一句话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