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
一抹薄荷绿 更新:2025-09-09 09:59 字数:3886
随着他的话出口,槐蔻的脸慢慢变得愈加苍白。
她的视线从他开开合合的唇瓣上下移,最后落到不可言说的某处。
陈默今天本就穿的很修身的牛仔裤,如今某处就更加显眼起来,也让槐蔻猛然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无论陈默表现得多么成熟,多么能扛事儿,他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每天早晨起来都恨不得摆两下胯的少年。
是个对自己有绝对压制力,一只胳膊就能把自己按到身下的男人。
她脑子里转了个来回,扭扭捏捏地抬起头,用能被韩伊笑话死的矫情语气道:“那你今晚出气了吗?还生不生气?”
槐蔻抬起头,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眼眶周围还有哭出来的一片红晕,唇瓣水润水润的,宛若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妖精,令人心知危险却又不由自主地跳进陷阱。
陈默静静望着她的小动作,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
“你别生气了,然后也别躲着我了,”槐蔻被他看得心高高悬起,两根手指头交叉在一起掰扯来掰扯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行不行啊?”
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她随意地擦去,抬眸看着陈默,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槐蔻从未想过,像个冰封刺猬一样的自己有一日也会在一个人面前,这么矫揉造作地小小声撒着娇,却全然不觉尴尬。
反而心底愈发柔软,充盈着浓浓的小欢喜。
或许,无关任何利害与阴暗目的,她是真得喜欢陈默。
陈默彻底松开了她,他的目光在她红红的眼眶和微微肿胀的侧脸上顿了顿。
槐蔻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心悬得越来越高,仿佛要跳出心口,宛若一个面临审判前的罪犯,而宣判的权力就握在眼前这人的手中。
眼看陈默没有松口的意思,槐蔻心底一片苦涩,不知是因计划告破,还是因为那酸溜溜的少女心事。
就在槐蔻以为注定得不到回答的时候,陈默忽而没由来地冒出一句。
“从没生气过。”
“嗯?”槐蔻一怔,猛地抬起头,微微蹙起眉看着他。
陈默离开她的身边,转身朝沙发上走去,他背对着槐蔻低声道:“我生气了,不会……这样的。”
槐蔻这次听明白了,陈默要是真生谁气了,根本不会采取这种躲猫猫的幼稚方法,而是直接上去干。
所以,那就是因为……不喜欢她了。
槐蔻扫了他高大的背影一眼,深吸一口气,“那你是因为不喜欢我,嫌我烦,所以躲着我?”
陈默拎起那个小冰桶,闻言,一顿,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本想不留情面的点头,让她彻底死心,可他不知为何,怎么都张不开嘴,最后只是转移了话题道:“过来。”
槐蔻垂下眸,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有点提防地看着他,一步步地挪了过去。
陈默用纱布把冰桶里的冰块包成一个小包,用非常专业的手法按到了槐蔻的脸上。
“你这边脸上有旧伤,看着像前几天留下的,力道不轻,”陈默锋利的视线扫过她,淡淡问:“谁打的?”
槐蔻盯着近在矩尺的脸,能感受到陈默身上淡淡的香味,被蛊惑了嗅觉的她下意识道:“自己打的。”
陈默顿了半晌,没说话,微妙地横了她一眼。
槐蔻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忙偷看了看陈默,好在陈默并没有追问的兴趣,只轻嗤了句:“牛逼。”
槐蔻移开视线,陈默果真比她想象中的更难糊弄,明明她自己都快看不出那天的肿胀来了,陈默却只是瞟了一眼,就发现端倪。
陈默只按了不到三十秒,就点了点冰袋,开口道:“自己敷着。”
槐蔻却没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默,意图明显。
陈默额前的青筋似乎蹦了蹦,最后还是认命地拿起那包冰块,不怎么熟练地坐到槐蔻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认真地给槐蔻冰敷着脸。
不知是不是刚刚那一小瓶酒的劲上来了,槐蔻有些晕,微微侧了一下身体,懒洋洋地朝着他的身上靠去,没有靠实,只是虚虚倚着。
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倚过来,陈默顿了一下,没有动。
折腾了一大晚上,已经很晚了,槐蔻有点疲惫,她微阖上眼,又小声说了一遍,“以后别躲我,行不行?”
片刻后,陈默终于缓缓开口,“折腾一大圈,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这个?”
槐蔻感受到他的胸腔因为他的开口而震动,震得她有点耳朵痒。
她闷闷地点点头。
她本来就是想利用孔柏林和林依大闹一场的,最好是能赖上陈默的那种,这样就又能和陈默扯上关系了,陈默想躲都躲不了。
不是她极端,只是对陈默这样爱恨分明、摸不清一点脾气,又什么套路和手段都见过的人,她除了这种从他身边人入手的下下策,别无他法。
很多女生在看到陈默冷漠的脸,听到他那些川海小阎王的事迹后,都不由得打了退堂鼓,就算有胆子大的,也少有她这么豁得出去的。
毕竟陈默真火了,才不管你是谁,没差。
只有她这种孤独一掷的方法,才能让陈默再次与她产生纠葛。
“以后见到你和你说话,你得理我。”
槐蔻对陈默说,语气却带着已经知道答案的肯定。
陈默垂眸看了靠在他肩头的槐蔻一眼。
他沉默了很久,目光流转间,心头闪过无数思绪,最后好似终于被什么打败了似的,轻哼一声,缓缓说出两个字,“随你。”
话语虽一如既往的简短,语气却是难得的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在场两人都未察觉出的无限包容。
槐蔻却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陈默扫了她弯起的眉一眼,移开视线,微微勾起唇角。
虽然中间的过程简直是脱缰的野狗,但好在目的似乎曲折地达到了。
槐蔻早已全然忘却了所有的计划,她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她可能要把到陈默了,这个川海最牛逼的小阎王,快要是她的了!”
她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陈默抽回手,把开始融化的冰袋扔到一边,又换了一个。
转回身就见槐蔻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了,正呆愣愣地看着从包里掏出来的镜子。
“怎么了?”他拎着小小的冰袋,警惕着她随时发酒疯的可能性,出声问。
槐蔻猛得抬起头,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化妆镜,磕磕巴巴地说:“没,没事。”
她慌张地把镜子丢进包里,随手拽了拽身上的裙子和披肩,就拎起扔到一边的高跟鞋,清清嗓子道:“那,没什么事的话,那我,我就先走了。”
陈默蹙眉看着她慌里慌张地朝包厢门口走,跟过去把冰袋递给了她,开口道:“急什么?这个点宿舍已经锁门了,你进不去。”
槐蔻恍恍惚惚地说:“没事,我去找个酒店住。”
陈默看着她恨不得插个翅膀飞走的急切模样,挑起一条眉,抱着肩膀,拦在了门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一根烟,白色的烟雾在他指尖弥散,勾勒出深夜暧昧的轮廓。
“急着干嘛去?”
他上下扫视了一圈槐蔻的打扮,蓬蓬裙摆勾破几条丝,露出有点红肿的膝盖,披肩领口有点松,遮不住白皙的胸口,头发凌乱滴着水。
怎么看都透出股不可言说的勾人劲儿。
“找个男人,继续没做的事?”陈默抽了一口烟,眼睛死死盯着槐蔻,神色在烟雾中晦暗不明。
槐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只不断地低下头。
“还是又想找谁浪去?”陈默吐出烟雾,冷笑了一声,“你出了这个门去试试,这里有一个男人敢搭理你,算我输。”
槐蔻喝了酒的脑袋有点昏沉,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也没听明白陈默自相矛盾的狠话,一心要拉门赶紧走,厚重的门板却纹丝不动。
而陈默冷冷站在她身后抽着烟,没有一丝上前帮忙的意思。
槐蔻气结又委屈,眼看陈默似乎面露几分不耐时,她总算想起包里还有个墨镜,赶紧拿出来戴上。
“……”
陈默看了她半晌,终于意识到什么,浑身的呼之欲出的戾气瞬间被收敛起来,轻笑了一声,靠在门上看着她。
他少有地露出一副蹲在街边把妹的大混子模样,懒懒道:“我都看了多少眼了,不就是妆花了么?”
槐蔻想说你们这些直男懂什么,这根本不是妆花了的问题。
是她被骗了,那个防水睫毛膏和防水眼影根本就不防水,不照镜子不知道,一照镜子吓一跳。
她好像那个被人打了一顿的小熊猫表情包,看起来惨兮兮的。
槐蔻发誓,她活了十八年,即使是在家里出了事,人生最狼狈的时候,也没这么丢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