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一抹薄荷绿      更新:2025-09-09 09:59      字数:3912
  
  陈默非常大方慈悲地给了她一个提示,“不是说在非常拼命地练舞吗?怎么今晚这么早就在宿舍休息了?”
  槐蔻顾不上思考男人这个突然抛出的问题,只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几次想把今天练舞房的事说出来,但最后还是抬头对陈默一笑,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啊,就是大家都累了,放个假休息一下。”
  不知为何,陈默原本称得上愉悦的神色,在槐蔻话音落下后,彻底转变成了淡淡的冷意。
  他掀起眼皮,盯了槐蔻一眼,直看得槐蔻忍不住怀疑起男人是不是早已知道了林依抢走她们练舞室的事情。
  她垂下头犹豫一下,不知是出自何种心理,最终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和陈默提起这件事。
  或许是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被其他女生下了面子,有点不好意思说。
  或许是独惯了,以前在沪市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被杜雪那一行人刁难过,但她也从未求助过任何人,就连许青燃也一样。
  她能解决,也不把杜雪那些雕虫小技放到眼里,几次回合下来,杜雪就心知自己不是槐蔻的对手,乖乖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和槐蔻明着对着干了。
  而罪魁祸首许青燃,槐蔻知道自己若是去向他求助,他一定会万分愉悦地解决所有问题,杜雪在他面前是捞不着好果子吃的,但偏偏就是因为这样,槐蔻不愿意去找他。
  许青燃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女生圈子里的所有勾心斗角,但他没有主动去找杜雪,也没有主动询问槐蔻。
  或许是他觉得槐蔻对付个杜雪绰绰有余,或许是……他也有意下下槐蔻身上那股抹不去的清高孤傲劲头,等着槐蔻主动来找自己。
  所以,开学那天在空教室里,许青燃说不用她开口,他愿意现在就为槐蔻办转学,为槐蔻解决所有问题的时候,说实话,槐蔻还挺惊讶的,因为她知道这代表着许青燃终究是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就像许青燃说的,“我拧不过你,槐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更爱你。”
  所以天之骄子又如何,在爱情这场人人平等的博弈里,还不是心甘情愿地向对方俯首,输得一无所有。
  是啊,她就是拧啊。
  哪怕再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主动向他展现自己的脆弱,她永远不会主动向那人低下自己的头颅,寻求帮助。
  可许青燃偏偏就要等她主动求他,等槐蔻的投降。
  就好像她与许青燃的博弈,似乎谁先张了这个口,谁就先认输了一样。
  许青燃这个人倔,但槐蔻比他更倔,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所以他们碰到一起,就像两座嶙峋的山相撞,永远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而陈默呢,槐蔻忽得有些出神,若说他和许青燃谁更倔,谁性子更硬,那答案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论脾气上,许青燃怎么会是小阎王陈默的对手。
  就像他在黑色火机上刻下的那个字母——死火山,自然是比寻常的山川更胜一筹的。
  所以……陈默这样孤傲的人,会做出主动关心询问她、帮她解决问题的这种事吗?
  不会。
  陈默怎么会甘心乖乖认输呢。
  更何况,自己刚刚已经暗暗拒绝了他,想必他便更不会上赶着为她扫清障碍。
  在与陈默这场以爱为名的豪赌里,她已经输给陈默太多次了,那这次,她还是自己解决吧。
  心头百般思绪转过,槐蔻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的情绪,掩饰着什么一样,笑着换了话题,“听杨老板说,你是第一次带人来这?”
  陈默没被她拙劣的话题带跑,乌黑的眸子看着她,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吞噬,令她在他面前,总是毫无招架之力。
  好在,陈默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回了槐蔻的话,“嗯,也不算第一次,以前也和柏林他们来过,杨哥的意思,应该是第一次带女孩来吧。”
  槐蔻啊了一声,被他这无比坦诚的态度弄得有点不自在,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还以为我真是第一个被你带来这里的呢,原来还有鹦鹉头他们。”
  “鹦鹉头?”
  陈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外号的缘由,看着槐蔻笑了起来,一下子冲淡了他刚刚的淡漠神色。
  他今天虽然没有穿那件黑色修身毛衣,但身上的黑绿飞行员外套反而衬得他多了几分又酷又拽的冷冽气质,偏偏这样冷戾的一个人,却认真地把袖子撸到肘部,慢条斯理地下着菜,平添了几分令人安心的人夫感,整个人好看得让人脸红。
  槐蔻就十分不争气地红了脸。
  陈默道:“这个要求我估计满足不了你了,川海好吃的店,我基本已经和鹦鹉头他们去过一个遍了。”
  槐蔻见他也学自己用上了孔柏林的外号,脸更红了,趁机落井下石道:“他们真烦人。”
  陈默一点也没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觉悟,非常干脆地就把他们卖了,“确实,太能吃了,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吵今天三顿饭吃什么,少一点顿能把他们气死。”
  槐蔻噗嗤一声笑了。
  拉着帘子的包间里静了片刻,外面其他客人的交谈声飘进来,又很快远去。
  两人顿了半晌,又突然同时开口,“你和鹦鹉头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你是沪市人?”
  两个人俱是一怔,陈默回过神,率先回答了槐蔻,“嗯,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等成为朋友,已经是十四岁的时候了。”
  槐蔻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追问陈默为什么中间还有一两年的间隙,也回答了陈默的问题,“对,我……从沪市过来的。”
  她忽得有点紧张,心脏怦怦跳了起来,轻声问:“你,你怎么知道?”
  陈默随口道:“你刚来川海那天,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忘了?”
  槐蔻悬着的心慢慢放下,那一刻,她差点以为陈默是他小叔派来调查她的卧底。
  槐蔻自己都在心底哑然失笑了一下,她实在是有点应激了。
  稳了稳心神,她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来川海上学。”
  说完,不等陈默开口,她就率先道:“你去过沪市吗?”
  陈默微微颔首,“以前比赛,去过两次。”
  槐蔻知道他说的是赛车。
  想到当时还素不相识的陈默,曾经有她不知道的那么一天,来到过她的城市,槐蔻心头就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惊喜,让她忍不住翘起嘴角。
  所谓宿命。
  “你还参加过比赛?最近怎么没见你准备?是没有比赛了吗?”槐蔻有点好奇地问。
  她真想看看陈默在赛场上的模样,毕竟仔细想想,从来到川海后,她还从没见过陈默开车的样子。
  不知道专业赛车手玩起车来得多么酷。
  “以前的事,现在不怎么玩了,”陈默简短地带过,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你在沪市,去过什么好吃的店吗?”
  槐蔻一顿,竟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不同于陈默在川海的呼朋引伴,她在沪市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无趣来形容。
  想吃什么,家里的阿姨都会做,她不想一个人出去吃饭,总感觉有几分落寞。
  撑死是许青燃那帮人知道了什么最近新开的会所,或是什么网红餐厅,槐蔻就跟着去玩玩。
  但槐蔻自己,是从未在沪市探到什么好店的。
  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在沪市的时候,是不是太宅了,太无欲无求了一点。
  反倒是来了川海后,日子虽过得鸡飞狗跳,倒也算五光十色了。
  好在,陈默也没有问她怎么在沪市待了十八年,却一家店也不知道。
  他只应了一声,淡淡地开口:“有次去沪市,吃到了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快两年了,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陈默抬起头看着她,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道:“如果它还在的话,有机会可以一起去看看。”
  “……”
  槐蔻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灯影摇晃间,她似懂非懂地明白了陈默的意思。
  在川海没有机会了,但他可以在沪市、在其他很多地方给自己很多个“第一次”。
  这听起来,怎么有些像在承诺未来。
  她用力抿了抿唇,扬起脸故意找茬道:“那要是已经不在了呢?”
  陈默斜眼看她,蹙眉道:“那就不去了呗。”
  虽一看男人嘴角那低低的笑,就知道他又在逗弄自己,但槐蔻还是乖乖上钩了,立刻神色冰冷地盯着他。
  好在,陈默这人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敛起那混不吝的笑,淡淡又不容置喙道:“换一家,还能怎么着。”
  “傻。”他最后一个字说得极轻极快,不等出口,尾音已经消散,却又好似饱含了无限的包容与无奈。
  槐蔻浑身一震,只他一个字,原本稍有黯淡的少女心,仿佛被浇灌了叮咚作响的银色山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瞬间随着春风的抚摸,绽放出世上最恣肆妖娆的粉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