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一抹薄荷绿      更新:2025-09-09 09:59      字数:3910
  
  话是对着两人说的,可槐蔻却注意到她的眼神是看向陈默的。
  江篱毕竟算是个长辈,槐蔻不大好意思在她面前和陈默拉手,不禁轻轻挣动了一下。
  陈默却并未如她所想一般会意地松开手,反而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
  两人的手愈发紧紧地扣在一起。
  弄得好似他们是早恋的高中生小情侣,在对家长宣誓主权似的。
  槐蔻不禁脸上一红,赶紧看了江篱一眼。
  江篱却根本没有注意这一幕,只望着陈默,唇瓣抿地很紧。
  槐蔻意识到不对,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顿时也惊了一下。
  陈默皮肤白皙,但也从未这样白过,尤其是唇色,不知何时失去了所有血色。
  而槐蔻这时才发现,陈默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也浸出一层带着凉意的薄汗,带着微微的颤抖。
  难不成是刚刚那一下吓到了……
  可……刚刚的急刹车是有些吓人,但也不至于把日天日地的小阎王吓成这样吧。
  槐蔻有些难以置信,又有点不知所措,正抬头向江篱寻求目光,身边的人就忽得阖了下眼,再开口时,嗓音已如常地道:“没事,篱姐,继续开吧。”
  江篱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点头,坐回去发动了车子。
  槐蔻瞥了陈默一眼,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不见一丝刚刚的异样。
  只有两人的手还攥在一起,提醒着刚*刚少年的失态。
  陈默猛地抓住自己手的那一下,槐蔻觉得更像是一种下意识寻求安慰的动作,无关任何多余的情绪。
  可现在,在陈默已经恢复了正常后,却依旧没有松开的手,就多了几分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
  之后的路上,车内三人都没有开口。
  槐蔻默默感受着陈默充满力量又温热的大腿,只发觉陈默的手是真得好看。
  修长而骨节分明,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白皙干净,如一节青竹。
  只有指节的几条伤疤和掌心的薄茧能看出,男人整日与车打交道。
  两分钟前握着陈默的手还毫无感觉的槐蔻,此刻只是被陈默的手轻轻一碰,就感觉一阵说不出的酥麻在全身席卷,让她脚趾都过电般蜷缩起来。
  她细细描绘着陈默那双手,心底却有无数心事呼啸而过。
  陈默刚刚在害怕,在恐惧。
  这样的情绪,槐蔻还是第一次在陈默身上见到。
  他在怕什么,槐蔻不大清楚,只能隐约猜出几分。
  应当是和汽车故障或事故相关。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槐蔻猜不出来,不过,看刚刚江篱的神色,她明显是知道的。
  只是江篱一定不会说。
  她得想个办法。
  槐蔻瞄了旁边陈默一眼,陈默早已没事了,正拿着手机单手回消息,好似他刚刚那苍白的脸色只是槐蔻的错觉。
  到学校下车的时候,陈默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冷漠嚣张的小阎王模样。
  江篱最后担忧地瞥了他一眼,掉头离开了。
  槐蔻看看自己被松开后垂在一侧的手,没吭声。
  正是午休的点,学校里没几个人影,都猫在宿舍里睡觉。
  静悄悄的校园里,两人朝宿舍楼走着。
  一直走到快到宿舍园区的时候,槐蔻才终于调整好情绪,想起什么,问道:“中午吃的什么?”
  “盒饭。”
  陈默言简意赅道:“开会,随便吃了点。”
  胃还没好,就吃油腻腻的盒饭,这不得又犯病。
  槐蔻把刚刚在车上的事压到心底,又思考起陈默的胃来。
  说起来,昨晚陈默陪自己出去疯也就算了,今天他明明不舒服,还忙活了一上午,却又被自己一个接一个电话地折腾着跑了两趟。
  槐蔻一向不是个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照顾的人,最喜欢把情分分得明明白白。
  更何况,陈默现在与她没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于情于理,这份情不能就这么白受了。
  她犹豫一下,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道:“陈默,以后我给你带早饭吧,这段时间总是麻烦你,我也没什么能感谢你的东西,就当谢礼了,对了,赵意欢还想请你吃顿饭答谢,你明晚有时间……”
  陈默的脚步猛地停下,垂头望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直接打断她道:“不用。”
  槐蔻被他弄得一噎,未尽的话憋在嘴里,就见男人停下脚步,微扬了扬下巴,“进去吧。”
  槐蔻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宿舍楼前,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陈默已经对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槐蔻注意到他离去的方向不是回宿舍,而是校外,应当又要回修车厂忙。
  她皱皱眉,敏感地意识到陈默刚才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出个所以未然,也只好作罢,上了楼。
  穿着长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楼下拐角处,陈默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装了一路都没有拿出来的烟,被陈默直接抽出一根点着。
  烟雾在少年修长的指尖萦绕,让他那优越的五官渐渐模糊,倘若槐蔻就站在这里,一定能发现,陈默的心情似乎不怎么美丽。
  甚至,称得上是有些不爽和……委屈。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她。
  第42章 雨落
  当天回到宿舍后,槐蔻第一时间找出张白纸来分析,她总觉得今天和以前发生的一些事之间都有联系。
  陈默父母双亡,陈默原本是个冠军赛车手,陈默现在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车祸都充满恐惧,从她来到川海后,没有一次见过身为赛车手的陈默开车,反倒是带着一帮小弟专心当起了技师。
  槐蔻在纸上将一些事连起来。
  在清晰的线条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犹豫一下,想起陈默在车上紧紧攥住自己的手,终于还是给手机里的那个联系人发过去一行字。
  对方回得很快,似乎对她能这么迅速猜出真相一点也不惊讶。
  槐花开了:师姐,陈默的父亲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吗?
  江篱:嗯。
  “当时是个雨天,桥上的路很滑,他和陈默的小叔一起出门办事,却出了事,汽车自焚,只有陈默的小叔被救下来了,却也落下了左腿上的残疾。”
  见槐蔻已经自己猜了出来,江篱也不再隐瞒,很快把自己知道的内容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槐蔻。
  “陈默他父亲当年也算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赛车手,这件事闹得很大,还上了当时的报纸,也算是特大交通事故了。”
  一股形容不上来的酸涩涌上来,槐蔻一时不知该说何是好,也不禁有些错愕,没想到江篱这么干脆地就将所有事情告诉了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
  江篱仿佛能猜出她的疑惑,直截了当道:“别人我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但你不一样。”
  槐蔻恍惚了一下,来不及深究江篱话中暗藏的意思,她忽觉得不大对劲,追问道:“可是这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陈默不是前两年还拿过冠军吗?怎么现在却突然……”
  江篱这次却没给出回答,她发了个无奈的表情,道:“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冠军拿了,甚至都成为车队的1号车手要出国了,结果忽然翻了脸,竟然转型做了个技工,别说继续比赛了,连方向盘都不再碰一下!”
  她顿了顿,好半天才发过来最后一句语音。
  “不瞒你说,这也是我回川海的原因。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这孩子被我影响了,是不是我当年退出舞坛给了他什么潜意识的暗示,我……”
  江篱卡在最后一个字,最后也没说完,语音消息已经发送完毕了。
  槐蔻默默放下手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刚刚,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也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陈默了。
  难怪她来到川海后,每次听到小阎王陈默的名字,都感觉自己以前隐约也听过类似的话。
  是许青燃他们。
  车,一直是富二代们离不开的烧钱爱好,也是财富的标榜,谁要不玩个车,不买一地库的超跑,好像都低人一等了一样。
  槐蔻原来认识的那帮人也不意外,就算是一向性格比较成熟内敛的许青燃,前几年也不免轻狂过,天天和狐朋狗友出去飙车玩,投资了好几个俱乐部和车队。
  那阵子,许青燃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题就是新出的拉法,夺冠的新车手,车队有多烧钱,每天提起车就兴奋不已。
  有次,有人约他出去跑两圈。
  这里说的跑两圈,可不是只在专业工作人员陪同下的赛道简单玩玩,而是要去郊外的盘山公路飙车。
  要让槐蔻说,这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闲自己活得太长了,想早点去见阎王爷,什么时候出了事就老实了。
  许青燃是爱玩车,但绝不是什么鲁莽之辈,相反,他心思深沉,心眼子好比蜂窝煤,用韩伊的话说,就是一心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