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作者:
一抹薄荷绿 更新:2025-09-09 10:01 字数:3869
但等回了家,关起门来,韩伊自然是逃不过她小叔的一番教训。
眼下也是如此。
那天,闻砚池并没有当着贺郡的面把她从灌木丛里揪出来。
饶是如此,贺郡也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
知道真相的他差点跌碎眼睛,拽着闻砚池不肯撒手,“好啊,闻叔叔,我就说每次看见你都像看见我爹,原来你还真是叔叔辈的!”
直到被闻砚池一个眼神过去,才吓得赶紧把手松开了。
从此之后,贺郡没少跟着闻砚池来找她玩,顺便在她面前逞一逞叔叔辈的威风,虽然很少能成功。
当天晚上,闻砚池不是没想跟韩伊算算偷听和赖床还撒谎的账,数罪并罚,怎么着也得罚写几张大字。
不料,韩伊仅用两个字就杀死了比赛。
不等闻砚池先开口,韩伊已经迫不及待地拽住他的手,大声问道:“小叔,**是什么意思?”
霎时间,原本一派淡然的端坐在红木椅上的闻砚池,竟然手一动,直接将手中一口未喝的茶杯放到了桌上。
不过,闻砚池还是闻砚池,就算内心再惊涛骇浪,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微微一挑眉,轻声问:“今天下午听来的?”
韩伊虽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却也明白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冥思苦想了一下,赶紧问:“小叔,这是不是脏话?”
看着韩伊很少流露出的紧张,闻砚池倒是淡淡一笑,重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这么害怕?”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韩伊。
韩伊极力想装作不在意,但奈何天生没有表演天分,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办法,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小叔就说过说脏话要被打手心的。
那根红檀木戒尺那么长,一尺子下去,手不得断了啊。
虽然其实一直到韩伊成年,闻砚池真正意义上拿那根戒尺对她动手,也只那么一次罢了。
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吓唬她。
奈何,有些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这根戒指给韩伊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甚至韩伊都出国了,看到裁缝店里类似的尺子都打个哆嗦,想起自己手心肿得三尺高,连吃饭都得让人喂的惨状。
就韩伊这脾气,也不是没想过偷着把它掰断,却从没成功。
主要是十几岁的时候不敢。
等有那个胆子和闻砚池叫板的时候,她跟闻砚池却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误,甚至爬到闻砚池头上揪他头发,闻砚池都不会再碰她一下了。
进退有度,亲近却又带着应有的距离,是现在她和小叔关系最好的形容。
螺旋桨巨大的声音,打断韩伊的思绪。
她跟在闻砚池身身后,不用任何人扶,直接纵身一跳,轻快的跃下直升机,动作利落漂亮,引来一阵目光。
而走在前方的闻砚池,却是一路规规矩矩的走下楼梯,脚步不快不慢,是他一贯的从容有度。
更显得走在他身边的韩伊不着调了。
韩伊看着男人西裤下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少有的不甚自在地握紧拳,移开了视线。
其实那天到最后,闻砚池也没告诉她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是从未有过地敷衍了她,告诉她以后不许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而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说起类似的字,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年纪尚小的韩伊被闻砚池这严肃的态度弄得愣住了,连连点头。
而直到早熟的她进入了青春期,懂了那些事,韩伊才终于明白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X行为的粗俗版罢了。
刚刚在飞机上,闻砚池还自己说了那两个字呢。
只不过这两个字从闻砚池的口中说出来,就是让韩伊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很带感,很反差。
让她忍不住在脑海中细细回味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小下,便立刻引起了对她了如指掌的闻砚池的注意。
“在想什么?”闻砚池瞥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那个向导吗?”
韩伊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向导是谁。
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将刚刚脑袋里意/淫闻砚池的画面说出来。
她不太敢。
鬼使神差,韩伊一愣神就脱口而出道:“想起你那年打我……”
闻砚池四平八稳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让韩伊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但很快,男人又继续抬脚朝前走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也就那一次,太记仇。”
对于记仇这个罪名,韩伊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移开视线。
闻砚池今天却不知怎的,反常地再次开口问:“那次打了你,还恨我吗?”
韩伊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我哪敢恨您老啊?生怕您不再揍我一次一样。”
本以为话题到此结束,不料,闻砚池却是唇角微抬,这是声线依旧冰冷道:“知道就好。”
韩伊:“……”
意识到这是个糟糕的话题,她果断闭上嘴。
思绪跟着螺旋桨带来的狂风,飞到了十八岁那年。
其实她没有骗闻砚池,那次闻砚池发怒动了尺子,她却一点也不恨她。
她知道自己找的。
再说了,能得闻家家主两句教诲,也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闻砚池年纪渐长,位高权重,想教训一个人,多的是手段,也多的是人想帮他动手。
只是,这辈子能把他气得直接抄起尺子来,亲自打人手心的,也就她一个了。
再无旁人。
第101章 迷迭香(6)
毕竟,对于知书懂礼了一辈子的闻家家主来说,抄起尺子来动手,实在不像是君子所为,有失风度。
不过事实证明,人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闻砚池也不例外。
但有时候,韩伊想着,觉得也可能是当时的闻砚池还年轻。
倘若是现在这个老男人闻砚池,别说拿尺子动手了,估计对方只是轻轻动动嘴唇,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溃不成军。
这件事发生在她十七岁的时候。
那年,闻砚池已经接手闻家五年,正正好二十七岁,一个不算小但也不算大的年纪。
韩伊一直觉得不同年纪的闻砚池身上,有一种不同的味道。
十七岁的闻砚池,是冷漠中带着傲娇的,初露锋芒却又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温柔。
而如今三十四岁的闻砚池已经完全成长为了一个男人,最后一丝青涩褪去,剩下的是彻彻底底的成熟与淡漠,是真正意义上的位高权重,仿佛一座没有回响的深山。
而二十七岁的青年闻砚池,却是介于两者之间,比少年感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却又在成熟稳重间平添一分魅惑的味道。
没错,就是魅惑。
韩伊觉得自己没有用错词语,十七岁的韩伊脑海中对小叔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魅惑”。
明明这个词与人前一向正经严肃的闻砚池不沾边,但不知为何……
韩伊从开窍后的整个青春期里,无数个夜晚的心事都是小叔那道魅惑的身影。
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韩伊十七岁那年,是发生了很多事的。
那年春天来的似乎要晚一些,明明已经是三月份了,京北的树却还没有抽出绿芽。
北方的年味似乎一直比南方要浓一点,尽管已经过完年一个月了,街道两侧的红灯笼和喜气洋洋的中国结依旧没有拆下来。
晚上开了路灯,走在大街上,看着满目的红红火火,似乎人的心情都能一下子洋溢起来。
而韩伊那天的心情的确是很不错。
先是开学的摸底考试上,她比起放假之前的期末考试进步非常大。
这证明她一整个寒假在闻砚池的奴役下拼命学习不是白学的,不管怎么说,反正能跟闻砚池交差了。
天知道自从她一不留神直接退步了快一千名之后,她那一个寒假是怎么过的。
虽然是过年,但是家里从上到下每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就连一向宠爱韩伊,没少在背地里帮她在闻砚池面前说好话的吴阿姨看见她都绕着走。
生怕自己被盛怒之下的闻砚池给一块连累收拾了。
闻砚池当时其实问过韩伊怎么打算的,是留在国内读高中还是直接出国的时候,韩伊表示不想出国,想在国内再待两年。
说完这话,她还小小的心虚了一下,怕闻砚池觉得她没出息,太黏人。
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闻砚池居然也没有强迫她,非常干脆的就同意了她的想法,为她办理了那家全京北出了名的高中。
她这个人没什么野心,也从没想过要过什么人上人的生活。
不过抛开这些之外,她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不想出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