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
戎酒 更新:2025-09-09 10:08 字数:3814
所有人都是颠沛流离,连朝廷也不能幸免。
虽说是迁都,但一个个看起来也都跟丧家之犬一样。
说不狼狈、不混乱是假的。
晚间他们行进到一片安全之处,暂时休整。
虞绾音与楚御一同用过晚膳,坐在车中的床榻上看他在旁边服药。
“如今倒是我看着你总吃药了。”
楚御无声轻笑,“你不用总吃就行。”
他倒是庆幸,这一段沿路虽然有些颠簸,但虞绾音的身体并未出现异样。
没有之前那般体弱。
眼下还有力气打趣他。
这样是最好的。
日后,若是与他暂时分离数日,应当也无碍。
楚御盘算着如今路程,约么还有五日就要到清古坡关口了。
只剩五日了。
清古坡是关中最凶险之处。
如果北蚩人知道他们迁都,那清古坡有概率会被埋伏,重创他们的兵力。
楚御其实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不过他觉得,在虞绾音身上,他容不下一丁点风险。
她有任何意外,他都想杀了全世界的人。
密道和死侍都备好了,到了关口,他就悄悄地将虞绾音从密道送出去。
等在清古坡外的树平会面。
等不到他,那死侍会直接将她送去云京。
那里都是他的人,会保护好她。
虞绾音见他一直出神,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怎么。”楚御起身,坐在榻边看着她,“帮我换药。”
时隔多日,又一次提起换药之事,虞绾音还是心头一跳,“不然还是伍洲……”
“杳杳,帮我。”
虞绾音被他捏住手腕,捏得消了声。
那诡异的阴暗潮湿感缠了上来,她知道眼下他应该是极其不好说话的时候。
再拒绝他就该问,“为什么要
拒绝我呢?”
“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换药。”
“杳杳是不是想走……”
虞绾音压下那熟悉的恐惧接过药瓶,帮他换药。
这段时间调养,楚御的伤势好了大半,约么还有两日能掉痂。
情况应当算是稳定。
虞绾音专心致志地涂药,不成想涂到一半,楚御低头靠近了些,“杳杳为什么不说话了?”
“是很不想给我换药吗?”
这轻柔又阴森的言辞让虞绾音生生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怕分心。”
楚御思量着她这话中的真假,“可是你好像不愿意碰我。”
他的手毫无预兆地缠上了她的腰,虞绾音脊背僵直。
他沉吟着,“也不太喜欢被我碰。”
“不是。”虞绾音慌忙解释,“你的伤……”
“快好了。”
虞绾音就知道今晚这个药涂起来没那么容易。
深夜马车内的灯盏熄灭,药瓶掉在了地上。
她被捂住嘴巴,压在榻间。
外面都是人,她甚至能听见他们来往的脚步声。
虞绾音“唔唔”两声,想推开被他压着手腕按在耳侧。
黑暗中,他伏在她耳边,又露出了令人胆寒的面目,“我轻一点。”
“杳杳也不要出声。”
“不过无妨,若是谁听到了杳杳的声音……”
“我杀掉他就好了,别怕。”
虞绾音被他言辞激得肌肤战栗,在怕被发现的惶恐中更加紧绷。
很快又被抚平打开。
将她的紧绷一点点研磨揉散。
这一夜连马车外的值守侍卫都没有发现异常。
楚御箍紧她,天色将明时,还是遵循以往的习惯睁开了眼睛。
他清醒过后,低头看她沉静的睡颜,眼底光芒忽明忽暗。
而后轻吻过她的额头,更衣起身。
楚御在床榻边坐了很久。
还是拿出来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她姨娘送来的信件和信物。
放在了床头桌上。
若是不日,他当真战殒,无法迁都守国,那她还有处可去。
他的死侍会完全听命于她,送她去任何地方。
楚御计算好了她的所有后路。
*
胡人将边关城池一座一座占领,大摇大摆地在城中巡视地界,入主地方州郡府邸。
命令州郡官员亲自伺候他们。
为首的男人一身异族武士衣装,面容异域,瞳孔深蓝。
正直壮年,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成熟男人的威严。
坐于王位之上不怒自威。
屋外一个刚刚反叛的中原将士跑进来,谄媚道,“君上,又得了新消息!”
他抬眼,那将士立马回禀道,“姜王如今启程迁都,我们已经在清古坡埋伏好了。”
“埋伏归埋伏,不是说,那个新相楚御有几分手段。”
将士露出几分贼笑,“新消息便是,楚御安排了他夫人一条密道。”
“若是我们先擒住了他的夫人……”
男人眯起眼睛,“哪来的消息?”
将士呈上手中舆图,“他夫人的弟弟四下打听这密道,想来不假。”
楚御身边虽然插不进去眼线,可这其他人嘴里能撬出东西也好。
男人看着这舆图扬眉,冷声下令,“带人去埋伏。”
“将他这位夫人,给本王请过来。”
第29章
将士领命退下。
一出门,一群将士听到这般命令便兴奋起来,“这位相爷夫人,可是先前赫赫有名的上安小虞美人。”
“你说我们抓了她……”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些不怀好意的笑。
将士顺手将舆图拍在同伴胸口,“那也得先抓到再说。”
*
晌午,虞绾音被颠簸的路程弄醒。
但也结结实实地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时,医女照常请脉问诊。
察觉无碍才离开。
虞绾音正好起来用午膳。
青颂刚刚把桌子摆好,看到桌上的荷包从桌上滚了下去,径直滚到马车的毯子上。
青颂捡起来,以为是虞绾音掉落的东西,就顺手塞进了她的行李里。
虞绾音看见了青颂帮她整理行李的动作,但青颂时常帮她收拾这些。
因而她也没有多问,以为是些寻常物件掉了。
只是楚御不知怎么了,缠她狠了些。
伤口完全脱痂后的三日,每晚云雨不歇。
虽说他足够有分寸,不会闹得被人听到。
但虞绾音是每日都要休息许久才能缓过来。
她都怕她总是躺在马车里,被旁人看出来些异常。
好在问起来,青颂会以她体弱,难盛舟车劳顿挡回去。
不会有人想到,这在外总是端方清正的相爷,和那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小虞美人,每晚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厮混。
虞绾音还是在正午,队伍停歇休整的时候下车活动筋骨。
他们停在半山腰,所处位置地势颇高,能看到峰峦叠嶂的山川和渺渺云雾。
前路地势陡峭凶险,每座山都像是平地拔起一般,甚至找不到可以行路的地方。
犹如一座鬼魅迷宫,能将人吸进去再全部蚕食。
她身后山势蜿蜒而下是迁都的兵马队伍,从半山腰一直盘踞到山脚又被后面的山峦遮挡住。
来回走动的人影也渐渐变得渺小。
仿佛一条脆弱松散的锁链,山风大一些就会被吹散。
虞绾音站在小路旁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她问着青颂,“现在到哪了?”
“到陵川了。”
虞绾音脚步微顿。
她隐约记得,陵川距离江陵好像只有一两日的脚程。
虞绾音轻轻抿唇,片刻的思绪飘远之后,很快又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回去用膳。
这次休整俨然和之前的几次休整不同,朝官三五成群围聚在一起,像是在等待什么号令。
周围的官员个个面色严峻肃穆,更有甚者焦急地连饭都吃不下。
不乏有人站在视野开阔之处,观望着外面的情况,看了一会儿后又摇着头走回来。
虞绾音听到隔壁卫尉夫人在问她夫婿,“这是怎么了?”
卫尉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过了前面这个关口就到清古坡了,但是这个关口地势凶险,咱们需要削减一半的人先过关口,等前面兵马护送过去了之后,再回来接应另外一半人。”
卫尉夫人点头,“到底事关队伍的安危,想必是得谨慎一些,眼下是想如何安排。”
“当下在商议这两批的人员。走前面有可能会迎面遇上埋伏,但是走后面也可能被截胡。”卫尉说着,“哪个都有风险,看如何选了。”
卫尉夫人沉吟片刻,“那要赌运气了。”
虞绾音抿着口中清茶,暗自想着。
比运气这等事……那她运气可是最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