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作者:
戎酒 更新:2025-09-09 10:08 字数:3815
妙人,只有胜者,只有足够强胜的人,才能拥有。
他如今是个输家。
也或许是谁有了她,才是赢家。
能把一带山匪,驯成战场上的枭雄,坐地势起。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代王压过汹涌而来的剧痛,忽而轻笑,“不愿意让我见也无妨。”
他看着戎肆,有意无意地提起,“毕竟想见她的,不止我一个。”
戎肆冷硬的眉宇越收越紧,猛然将长刀抽出。
鲜血从漆黑的洞口泱泱而出,代王身形一晃,不得不撑在身前桌案上。
他动了动唇,很快奔涌而上的血液堵住了喉咙,从唇齿间溢出。
戎肆漠然地看着他咽了气。
凝眉思忖着他方才的话。
大殿之外仍是一片兵刃相接的尖利声响。
熊熊烈火滚过雪山之下的恢弘宫殿,四周浓烟阵阵,风声鹤唳。
王君被斩,残余兵力也再也没有能够抗衡这勇猛攻势。
戎肆所带的兵马渐渐占据了整个王宫。
兵马穿过大街小巷,将驻军俘虏尽数收入囊中。
来往兵将高喊警告着,“勿动民居!”
都城百姓战战兢兢地躲在屋舍之中,听着外面的高喊,才渐渐有了动静。
天色渐晚,直至夜幕降临,雪山脚下风声呼啸。
戎肆坐在大殿上,看着面前的尸身,久久没有回神。
殿外来往兵马一个一个举着火把匆匆而过。
火光从他眸底映过,忽隐忽现、变幻莫测。
戎肆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他只知道,楚御一直惦记着她。
但他们毕竟是过往夫妻。
可代王说的,一定不是楚御。
是谁。
深夜之中,一骑兵马穿过大漠荒原,雪山脚下。
踏过城门外遍地尸骸与城中血色,直入城门王宫。
他下马,忙不迭地朝着戎肆所在之处赶了过去,“主公!”
戎肆抬眼,凌厉眸光看到那人手中所举的书信。
兵将跪在戎肆面前,将信件举过头顶,声音发颤,“女君不见了。”
暗夜之中,戎肆的千里马穿过来往人群,径直冲出了代州都城。
宗承在后面追了几步,大喊着,“主公,去哪啊,这还没收拾完呢。”
宿方见追不上,将宗承拦下,“我跟主公去看看,你跟贺郡守处理这边。”
宗承还没等应下,宿方也上马追了出去。
城中还是一片残局,根本离不得人。
几个昼夜轮转。
代州被攻占的消息一并传入大江南北。
战时舆图被时时修改。
一辆车马停在了秘府门前,朝越从车中下来。
门口值守的侍卫看见是他,微微一惊,连忙给府中送信儿。
朝越大病初愈,身体情况还未恢复到与往日一般。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直到府邸中伍洲闻讯赶来。
伍洲面色沉肃,看见他便上前,“怎么不进来。”
朝越欲言又止,还是被伍洲拉着进了府邸。
伍洲径直将他带到了灯火通明的房间门口,自己先进去禀报。
半盏茶的功夫伍洲出来,示意朝越进去。
朝越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屋舍内点着檀香。
香雾盈盈袅袅,盘绕在屏风前,勾勒出屏风上的青竹画卷。
一道青松般的身影坐在屏风画卷之后。
只映出朦胧光影,便觉端方清贵。
朝越跪在屏风前请罪,“侯爷恕罪,属下没能找
到夫人。”
屏风后的人沉吟片刻,“过来说话。”
朝越轻声应着“是”,慢慢起身绕过屏风。
他低着头,只能看到书桌上男人纤长有力的玉质指骨,执笔写着什么。
四周安静一瞬,那无声的威压散开。
朝越不得不开口,将此番顺着江陵前去寻虞绾音所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包括前去代州探寻,被代州兵马捕获,随后严刑拷打他未泄露一个字。
后面不知怎么的被一伙人家救下来,但因一直蒙眼也不知那人家的具体来历。
简而言之,此番一无所获。
还摔碎了夫人的镯子。
朝越取出那被帕子包裹住的玉镯,跪地,呈向他。
那执笔素手停下来,朝越感觉到一股微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闭了闭眼睛。
此时,楚御看的却不是那帕子上的断镯,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包裹着断镯的素帕。
屋内昏黄的灯火,将那温润眉眼衬得无比幽深。
清贵面容上原本的平静之色在一瞬间崩裂瓦解。
端方撕裂就变成了诡秘的偏执,像是嗅到了什么能让他发作的信号。
楚御出声,“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朝越顿了顿,冷不丁想起那日情景,“是摔碎当日,那户人家里一位姑娘的帕子。”
楚御伸手,朝越便递了上去。
“你说那户人家,在哪?”
朝越凝眉,“侯爷恕罪,我昏睡一场就到了树平,想来是树平方向,方圆二百里之内都有可能。”
那素帕是再寻常不过的帕子,月白色,没有一丁点花纹。
随便一户人家的女孩子,可能都有这样的帕子。
可楚御就是认出来了。
这是虞绾音的帕子!
朝越隐约也感觉出来,楚御好像因那方帕子察觉到了什么,“可是这帕子……”
是在普通不过的帕子。
楚御深吸了一口气,“树平。”
“那咱们下一步就往树平打。”
“树平方圆二百里、三百里、五百里,都打下来。”
“我总能找到杳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便是死了,也得留在我身边。”
*
宅院门前,戎肆甩下坐骑,大步流星地闯进了院子。
宿方跑死了一匹马,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
他下马就看到戎肆那匹马跌在地上,胸腹剧烈的起伏着。
若不是这匹千里马一直跟着戎肆走南闯北,体力出众。
怕是此番也得累死在路上。
宿方赶忙叫人把戎肆的马牵到一旁查看。
自己跟着进了院子。
院子里已然不是走之前的模样。
长久没有人住,高挂的红灯笼已经积了灰尘,积雪消融之后看起来有些荒凉。
女君看起来已经走了很长一些时日了。
戎肆径直穿过院落,走向卧房,一下子推开房门。
屋内照旧打扫的青颂被吓了一跳。
她看见是戎肆回来,连忙退开几步。
戎肆里里外外地都不见人影,直直地问青颂,“她是怎么不见了?谁把她抓走的?”
“夫,夫人不是被抓走的。”青颂越说声音越低,“夫人,好像是,是自己想走的。”
戎肆剑眉蹙紧,并不相信,“若是自己走的,为何没留信。”
她说要等他回来。
青颂也显得无措,她解释着,“夫人她把自己常用的衣物和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带走了。”
戎肆踏进里屋,然后在桌上。
意外看到了青颂收拾出来的一瓶……避子药。
戎肆脚步蓦的定住。
浑身上下如坠冰窟,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几乎是同时,临行前的那几日,虞绾音对他超乎往常的顺从与体贴再度涌入脑海。
跟进来的侍卫也道,“那晚夫人很早就休息了,只有秦鸢一直陪着她。”
“那天守城侍卫说,秦姑娘深夜离城,说是夫人有东西落在上一座城里了。”
“因为您说过,女君下令都得应,他们就放了行。”
“那晚之后就……”
戎肆听着牙根发痒。
他长久地没有说话。
耳边只是一遍一遍地响起她说的,“我等你回来。”
小骗子。
这是第三次了。
把他耍得团团转。
第58章
虞绾音此番离开,走得干干净净。
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她要去哪,甚至连平日里最为亲近的青颂都没有透露一星半点。
卧房里的东西她留了一大半,妆匣里的东西没有带走太多。
倒是带走了那一枝玉玲兰花簪。
戎肆都不知道该说她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
上一回那空荡荡的宅院,他一番寻找还能找到在偏院秋千上的人。
告诉他,说是收拾好东西等他启程,这一回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虞绾音曾经爱在窗台边摆放的小雪狮早就已经融化干净。
被太阳晒过,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就像她一样。
戎肆坐在空荡荡的宅院里,从城门到宅院的侍卫一个一个上前说着虞绾音离开前后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