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作者:
戎酒 更新:2025-09-09 10:09 字数:3807
虞绾音单独和楚御呆在一起,还是心底发虚。
她不能确定楚御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怎么可能。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和局促,楚御眼帘压低,也一并起身,“我去给你拿身新寝衣,一会儿换了,用过膳就好好休息。”
虞绾音看着他也走开,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心口钝钝的,开始愣神。
戎肆楚御各自回来就看到虞绾音不知看着哪一处在发呆。
两人心绪皆是沉了下来。
他们将东西放好,楚御把新拿过来的寝裙和心衣递了过去。
被戎肆敏锐的看到,楚御掌心将那片心衣完全包裹住。
虞绾音只是用了半碗粥,换过寝衣就窝在了卧榻上,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理。
戎肆去了隔壁屋舍放下长刀,取了一把匕首吩咐,“把北蚩现今的行军进程和布局给我。”
下面人领了命令离开。
楚御与伍洲支会着,“寻几个人,去鄯善探一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一些。”
楚御先回房,看了一会儿床幔里人,又退到了庭院凉亭。
他坐在桌边拿过来一壶温过的酒水。
倒进了戎肆杯盏之中。
一同落入杯盏的,是鸩毒。
楚御慢条斯理地看着鸩酒斟满,不是喜欢喝东西喂杳杳吗。
他就给戎肆喝个够好了。
喝到死好了。
而此时隔壁,戎肆缓慢地擦过匕首刀刃。
盘算着一会儿能不能装作不小心,把楚御碰过虞绾音心衣的手给砍下来。
第69章
刀刃寒光映在眸底。
戎肆合拢刀鞘,听着金属脆响,而后起身回院。
楚御早早地在那里等他。
戎肆瞥了他一眼,正要去屋里看看虞绾音,就被楚御出声拦住,“她睡了。”
戎肆停下来,暂且收了手,看向一旁楚御。
戎肆将楚御锁在视线之中,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你有何打算?”
楚御将那酒盏推到戎肆面前,也给自己倒了一盏酒,“咱们两人,最好一个看着北蚩准备应敌,
一个去打探鄯善。”
戎肆看着楚御推过来那盏酒,缓慢摩挲着手里的刀柄,“你选哪个?”
楚御轻转着手里的酒盏,看着里面漾开的水纹,“我可以去鄯善。”
戎肆点头,“可以,等你打听好了送消息回来给杳杳。”
楚御听着戎肆这话锋,默认虞绾音要跟着他留在这里,“杳杳不会更想回家吗?”
“此行凶险,你如何能保证她的安危。”
楚御看着他,“你在,她就安全?”
“那现在她是如何病的?”
戎肆笑了,“毕竟你曾经护送她,差点被胡人掳走。”
“也不见得如何安全。”
“哦,没被胡人掳走,被你掳走了是吗?那你和胡人的区别在哪?”楚御语调悠闲,言辞间满是寻衅气息,“戎肆,你该清楚,她本来是谁的夫人。”
戎肆身上的血液缓慢地沸腾。
潜藏在体内的肾火随之生旺,灼烧在他的四肢百骸。
这种隐疾,生在虞绾音身上是欲念。
生在别人身上,就是屠戮凶性。
戎肆周身肃杀攀升,“原来你以为你在先。”
楚御听着他的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亦是想到了虞绾音在江陵走失的那几日。
以及他们成婚之后,戎肆入府,虞绾音和他之间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但那又如何,“别觉得自己在外面有些牵扯就能登堂入室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好像哪个都不占。”
戎肆冷笑,“父母、媒妁,怎么没问杳杳认谁?”
楚御听来有趣,“你当真敢问杳杳认谁吗?”
院子里一时僵持不下。
寂静良久。
事实上他们都不敢问也不会问。
没有人能保证那个答案是自己。
现在问虞绾音,她怕是只想认她的阿姊。
戎肆道,“但凡懂事一些,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问杳杳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楚御扬眉,这一时半刻也不跟他抢,“在此关头,当以大局为重,顾虑周全。”
“你若是非要让杳杳留在你身边,我可以暂时应允,前提是,你得照顾好她。”
“我当然能照顾好她。”
楚御手中酒盏跟戎肆面前的那杯轻碰一下,酒盏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幽幽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我去鄯善。”
楚御说完,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等着戎肆的反应。
戎肆拿起酒盏,自顾自的看了一会儿。
而后倒进了楚御的杯子里。
清亮的酒水碰撞,四下满是泠泠声响,“楚侯说话,得作数才行。”
楚御看着戎肆将毒酒倒回的举动,忽而笑了。
他顺手将酒盏里的毒酒倒在地上,毒酒覆盖地面落花,先前娇艳生嫩的花朵,霎时间颜色尽失。
枯萎泛黑,明晃晃地落入两人眼中。
晚风阴凉。
楚御仍是游刃有余地回应戎肆,“自然作数。”
肃杀寒气在方寸之间无声扩散。
戎肆牢牢盯着他,“什么时候走?”
杀意察觉就不会当做没有看见。
没有人会愿意把隐患留给自己的后背。
什么时候走。
他什么时候杀。
北蚩与鄯善,他都能给杳杳争来。
用不着楚御。
楚御不紧不慢地出声,“等杳杳情况稳定了就走。”
“嗯。”戎肆想,杳杳情况稳定了。
你也该死了。
*
虞绾音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后。
她呆愣愣地望着头顶床幔,许久没有多余的举动。
身上还是高烧过后的疲软无力,酸酸麻麻。
她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女医和几个女侍。
等到女医每时辰前来看时,才发现虞绾音已经醒了。
女医试着她的额头,“夫人醒了,可以摇下床铃,我们就在外面守着。”
虞绾音没有回话。
女医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将她扶起问道,“夫人有没有想吃的。”
她还是不说话。
女医凝眉,握着虞绾音的手腕试脉象。
脉象与先前相比区别也不大。
女医安置好虞绾音,叫人送来膳食,便把消息带到了前厅。
戎肆正好出了门。
府苑之中,楚御尚在。
楚御放下书卷,“一直不说话吗?”
女医摇头,“问用膳不说,难不难受不说,不吃不喝的,屋子里姑娘们在陪侍夫人用膳,瞧着吃饭也吃不动。”
虞绾音睡了近乎一天一夜,除了药和昨晚那点粥食,没再吃什么。
醒来也不用膳。
楚御起身,“我去看看。”
女医忙侧身让开。
楚御踏进屋舍门,屋子里的侍女也纷纷起来要行礼。
楚御抬手示意,她们纷纷噤声退下。
虞绾音还坐在床榻上,面前摆着桌几。
但膳食也没动多少。
楚御简单挽起袖子,坐在旁边,青白衣衫略过,盛了几个翠玉卷,“怎么不吃东西,不合胃口?”
虞绾音别开视线。
楚御看着她,“我今日叫人把大澧这些年,收到的所有与鄯善相关奏折文书找了出来。”
“虽然还有很多在路上,但是我手边也有一些。”
虞绾音眼睫颤动。
楚御将翠玉卷递到她唇边,“好好吃饭,我拿给你看。”
虞绾音这才动了动唇,低头吃下他递过来的翠玉卷。
“昨日我翻了一遍,”楚御看着她吃东西,喂食的指尖也如那翠玉清润,“兴许是前些年,北蚩对鄯善有些动作,但肯定不至于亡国,要是亡了,不会一直没有亡国消息传出来。舆图肯定也早改了。”
“这些年,还是有些鄯善的改制和民间事宜出来,所以看起来鄯善仿佛很安宁。”
“其他的少,多半是北蚩仗着地界大,把相关消息封锁了。”
“只有他们想给咱们看的,”楚御喂她慢吞吞地吃东西,“但这也未必是坏事。”
“起码没有那么糟。”
而后,虞绾音眼底一滴眼泪就这么掉进了碗里。
虞绾音还是在出神。
不知在想什么。
楚御话语戛然而止,静静地看着那滴眼泪。
冰凉指腹轻轻擦拭过眼泪流淌之处。
不声不响地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据为己有。
“杳杳,你会有家。”
“你还有我。”
*
万安港郡守府邸无比静谧。
侍卫从外面进来。
郡守坐在桌前,看向他,“驿站还是没有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