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作者:
戎酒 更新:2025-09-09 10:09 字数:3809
这个计策,就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地从戎肆眼皮底下带走她。
除此之外,楚御一直认为,从鄯善动兵比从中原动兵更有主动权。
北蚩王敢那样威胁虞绾音,就是知道虞绾音在意鄯善。
只要他们把鄯善先安稳在手里,如何攻打北蚩都不再怕他以鄯善威胁。
戎肆扬眉,“回去再聊?”
“都走到这里了,回去做什么?”
戎肆声线粗哑,话语间隐含着其他深远的含义,“不回去是吗?”
也有警告。
他眸光略过楚御,看向楚御身后的兵马队伍。
楚御眸底蒙上一层阴霾,他知道戎肆在看什么,也知道戎肆的意图。
午时深林寂静,在他们话语停滞的空隙之间鸦雀无声。
仿佛落针可闻。
直至风声滚地,掀起一片落叶,碰撞在车辙之上。
“咔嚓”细微的破碎声起。
不知是谁的刀剑顺势出鞘!
队伍后方被人群和树林遮掩住的车马中,虞绾音秀眉蹙紧,“你说昨晚他们打起来了?”
秦鸢含糊不清地承认,“你最近在养病,他们不让说。”
虞绾音安静下来,思索着这段时间的异常。
也怪她,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端。
这几日在她面前,他们俩倒是善解人意、恭谦礼让。
看不出半点异常。
这么想便好解释许多。
她为什么好端端地睡着觉,睁开眼就跟楚御在路上。
想必是楚御把她抢出来的。
也难怪前两日她一直没有听闻什么安排,今早突然就上路了。
“如何打起来的?”
秦鸢坐在旁边,“他们俩这阵子一直不对付,说一句话就打起来了。”
那可不是不对付吗。
算下来这两人私底下还有仇。
再加上她这层关系……
虞绾音心绪复杂,“戎肆那边如何?”
秦鸢给虞绾音倒了一盏茶,自己也倒了一盏,“不知。”
虞绾音顾不上许多,她合拢文书起身,想要出去询问楚御。
还未等她站起来,队伍前面紧跟着响起一阵喧嚣打闹声。
悠扬的哨声扬高,虞绾音所在的马车车夫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立马掉头。
虞绾音身形不稳,又跌坐回去。
秦鸢听出来异常。
放下茶盏转头探出身子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不动声色地说着,“是前面有胡人兵马,侯爷说咱们改道。”
秦鸢凝眉,“胡人?”
“对,人不多,夫人不必担心。”车夫驾车从队伍后面离开。
紧接着周围将士娴熟地蜂拥上前,将虞绾音所在的车马遮挡得严严实实,掩护他们快速离开这里。
而队伍正前方戎肆长刀挥过,正冲到楚御面前。
刀锋凛冽刮过眼角眉梢,正正碰撞在楚御手中的铁骨扇上!
震出一阵金属颤音!
楚御身后伍洲、朝越迅速拔剑而出!
宿方见此一并迎上!
尖利萧瑟声响回荡在山间。
楚御身后千万兵马驻守不动,为首的将士凝眉,“咱们要上吗?”
一旁副将沉声,“不可。”
“侯爷有令,个人纷争,不动兵马。”
这只是他们需要私下解决的恩怨,不能够上升到战事。
几乎同样,戎肆身后的兵马也纹丝不动。
其中一位将领急得团团转,但个人纷争不动兵马这是军令,也是行军路上的规矩。
违军令者斩立决。
“就这么看着,若是主公当真出事可该如何?”
“主公所言,双方头领任何一方战败,余下兵马归属对方,跟随对方将领应敌北蚩。”
这是戎肆和楚御第一天相争就定下的共识。
其中一个将领不满,“我知道对面那是什么人吗,我就跟他们走?!”
“无妨,不愿意跟他们走,那咱们跟女君走总错不了。”
队伍内不得不安静下来。
戎肆和楚御之间刀光剑影打在一起的都是有各自恩怨的人。
外人插手会让这件事变得复杂。
戎肆挡开伍洲刀剑,刀柄钝端重重撞在伍洲胸口。
强大的冲击力,让伍洲身形不稳,踉跄几步被身后将士接住!
戎肆冲破包围,径直朝着队伍后方赶去。
因着军中规矩,不能随意插手私人恩怨,楚御其余兵马看见戎肆来势汹汹地赶来,也只能纷纷拔剑防备,但并不能上去应对。
戎肆掀过一个一个车马帘幕。
都没有虞绾音的影子,后面楚御看着虞绾音的车马早早地离开。
一瞬不瞬地盯着戎肆的动作。
戎肆一路从头找到尾,都没有看到虞绾音的踪迹。
心头烈焰越烧越凶。
那久久无法压抑的病灶开始疯长,在四肢百骸侵蚀灼烧。
戎肆最怕的就是一回到房中,看到的是空空荡荡的屋舍。
再没有虞绾音一点痕迹。
就像是他先前出兵战胜回来一样。
她说会等他回来。
可他总是见不到她。
戎肆觉得自己时常经历这种时刻。
每一次都近乎毁灭般地折磨着他的理智。
戎肆扫过一个又一个楚御的兵将,像是能把每个人剖开,探查一遍,他们是否知道虞绾音的下落。
忽然之间,戎肆的眸光定在了地面的车辙痕迹。
在一片只有兵将矗立的位置,出现了几条倒转的车辙痕迹。
戎肆瞳孔缩紧,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边的几个兵马持刀防备。
戎肆在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之后,立马挥鞭顺着车辙滚过的痕迹追赶出去。
楚御眉眼低沉,眼底浓稠雾霭深重。
宿方见此,寻了另一处方向,带人包抄。
伍洲与朝越紧随楚御。
马车穿过层层密林,马蹄声笃笃,踩过乱石。
这颠簸动荡的声响,让马车中的两人皆是惴惴不安。
虞绾音有几分纳罕,“为何胡人不多,咱们还要这样跑。”
秦鸢坐在前端,掀着帘子看了一会儿,外面风平浪静,怎么也不像是有胡人的样子。
但这种事,谁也不会掉以轻心,因为表面的平静而有所松懈。
前面车夫面目严肃,训练有素,是楚御麾下精心培养过的兵将。
他敏锐地观察着四周,提醒秦鸢,“秦姑娘还是别出来了,在车里陪夫人。”
秦鸢“哦”了一声,放下车帘。
她们放下车帘之后,车夫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向身后远山。
此时能隐隐听见不远处山坡上,响起些迅猛的马蹄声响。
但这会儿还只能看见些摇晃的树影。
车夫观察着周围路线,反应快速地掉头,将车马引入了一条山林小路。
戎肆刚瞥见一点车影,再定睛细看的时候,车影就消失不见。
他在高山之上停顿片刻,看向山路另一处改道。
虞绾音听着他们即便是已经身在好躲藏的密林深处,车夫依旧没有脚步放缓的意思,反倒速度更快。
马车与周围草木剐蹭而过,时不时传来些枝丫断裂,咯咯吱吱的破败声响。
有些细碎的树枝从窗口落下,凌乱不堪。
他们走过山涧,马车横跨溪河,踩过颠簸石块。
马车猛烈地震荡一下。
让虞绾音连同心绪都被颠簸拉扯起来。
她撑住桌案,一时间心如擂鼓,砰砰地碰撞着她的胸腔。
车夫一面赶路,一面四下观察。
他许久没有听到方才那般有人追赶而来的声响。
许是已经把人甩掉了。
车夫深吸一口气,刚要缓下脚步。
眼前的树影猛地震颤一下!
紧接着他身侧山坡上,迎面跳下一匹战马!
赫然之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马背上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拦住他去路之后,朝他缓慢地走了两步。
如同猛虎劫掠时的蓄势待发。
紧接着戎肆手里的长刀打了个旋,一跃而上!
车夫迅速勒马而止,正欲掉头,被戎肆先割断了他手里的缰绳。
附着在缰绳上的力道接连断裂,车夫身形不稳,重重地跌在前方车板上!
马车中虞绾音和秦鸢一同意识到了异常。
秦鸢把虞绾音藏在马车里,拔出佩剑先行出马车。
刚掀开一个帘子,虞绾音就隔着珠帘玉碎看见了出现在前路的戎肆!
戎肆琥珀瞳孔中晕染着浓重的红血丝,看见她之后非但没有减缓,反倒更浓几分。
他眼睫颤了下,眼底是迫切、庆幸,与失而复得的强烈索取意图。
秦鸢怎么也没想到赶来的是戎肆。